进教室的时候就看见姬辞正趴在桌上睡觉,云深在姬辞旁边赶家庭作业。第一次宋弯弯看见的时候还很惊讶,云深这样的优等生都要赶作业?后来才知道他工作去了没时间做作业只好早上来做,不过他速度快,一般没到半小时就完成了。
姬辞抬起头的时候宋弯弯正好站着从书包里把书拿出来,她见姬辞醒了,摇了摇手问了声早上好。
“那天是安真?”正在做作业的云深头也不抬的问,宋弯弯拿书的手一顿,点了点头才发现云深低着头是看不见的,于是赶紧“嗯”了一声。云深也就没有说话,继续做作业。姬辞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两个人在说什么,于是三个人之间有些诡异的安静。
“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宋弯弯想了想还是准备开口,毕竟这么长时间,要不是云深和姬辞自己肯定还要惨烈一点,他们的话,说了也没关系吧?
“我知道。”云深打断宋弯弯的话,抬头又说了一次,“你的身世我知道。”见宋弯弯愣愣的,又低下头继续做作业。
宋弯弯有些沉默,是啊,他明明就告诉过自己,他调查过的。自己家的那些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宋弯弯觉得很容易想通,但是心里就是有些不舒服。
“你不要想多了。我查你只是因为迟迟,至于你是什么身世,有关系吗?我交朋友只看人,不要胡思乱想。”云深关上书和作业本,起身收拾东西就回自己的座位去了。宋弯弯看着云深走过去把坐在他旁边正在睡觉的白修叫醒,之后就一直在看书。
一个上午,宋弯弯都有些心不在焉。她一直在思考,自己隐瞒了这么久的私生女的身份,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不让别人看不起?为了不让别人嘲笑自己?还是因为自己自卑,所以害怕别人知道。
“你不去?”姬辞看了看坐在课桌前的宋弯弯,觉得有些奇怪,不是到了午饭时间了吗?
“我……”宋弯弯看了看姬辞,又看了看云深,随即下定决心一般点了点头,“走吧。”说着拿了钱包站了起来。
长廊上,她看着走在前面的两个少年,觉得自己担心的都是多余的不是吗?她宋弯弯又不是圣母需要所有人喜欢,所以别人的眼光有什么关系吗?她依然可以自己走自己的路,总会有人是看重她这个人的。
想到这里突然就开心起来,快走几步走到了姬辞的旁边。
吃午饭的时候,秦与非常豪迈的点了一大盆红烧猪蹄,宋弯弯筷子伸了两次都没有敢夹一块儿,吃一口全部转化为腰上的肥肉啊!
二楼的大型显示屏正在播放新闻,说是西安的某个考古工程在挖掘地下陵寝的时候,洞顶突然垮塌,数人被掩埋。
“这就叫缺德,挖人家的坟……”秦与一边啃着猪蹄一边含混不清的说话,纪洵敲了一下他的背,“叫你吃东西的时候别说话!满嘴都是饭……”
姬辞没在意的看了一眼,却突然发现不对劲。从新闻拍摄到的录像来看,那里应该是镇压凶兽的地方才对。难道是谁破坏了封印,所以被镇压的凶兽跑了出来?想来这不是一般的施工问题,而是墓穴中的凶兽体型过大,出来的时候把墓穴挤垮了吧?不由的又多看了几眼电视。
这时,他突然感觉到一道强烈的视线,偏头就看见纪承然坐在不远的地方看着自己,又用下巴朝着电视的方向扬了扬,笑的有些妖异,还很认真地对着自己做了两个口型。
他想说的是,妖魔?
纪承然也知道,那是凶兽所为?
姬辞没有再理会他,收回视线自己继续吃东西。是有什么原因让他也能看见妖物,所以才能成为下一任的祀灵师备选吗?
下午的时候姬辞正在听老师上课,云深已经去了公司。这时候姬辞像是有感应一般看向窗外,就发现一只青鸟停在教学楼外的大树上。想了想,姬辞放下了笔。
出校门的时候就看见宾利停在门口,纪瑚正等在车外,见他出来了微微鞠了鞠躬。
“九庭找我?”姬辞上了车,问了一句。
“是的,大长老让人通知我来学校接你。”纪瑚说完,从后视镜里看见姬辞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之后就低下头发短信,他也就没有多话。
告诉云深自己去了九庭,姬辞将手机收了起来。
“还说什么事情了吗?”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姬辞的表情有些沉思。
“没有了。”
“嗯。”说着就闭上了眼睛。
纪瑚看他闭上了眼睛,调整了一下速度将车开的平稳些。
从佛罗伦萨回来开始,就不断有长老和姬家的长辈来问他关于姬辞与云深的事情。纪瑚统一的应对方式就是笑而不答。作为祀灵师的侍者,就算自己将他们都惹怒了,他们也不敢动自己。他记得在克洛斯兰家的城堡时,克里斯的父亲教给他们的一句话,“有时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忠诚”。
到九庭的时候,就看见鲛女依然趴在水潭边,鲛尾正悠闲的拍打着水面,看见姬辞下了车,眨了眨眼睛问,“大人,您的那位朋友没有来吗?”表情有些期待。
“他没有来。”姬辞看了看她,顿了顿,“我先进去了。”
“真可惜。”鲛女有些失望,随后潜到了水底。也不知道说的是云深没来可惜还是姬辞要进去了可惜。
姬辞走到前庭的时候,就看见几位长老都在。摇光还是一样,抱着剑倚着柱子,像是沉默的雕像。
姬辞走到议事厅的主位坐下,“什么事。”
玉衡穿着一件正红色双绕广袖曲裾,手里端着一个茶杯,头发用一根木赞松松束起。
“怎么,人都叫回来了,又不敢说了?”玉衡放下手里的茶杯,话语里带着讽刺。
姬辞一向很有耐心,也没有说话,视线低垂看着手里的青花茶杯的杯盖。他们不说其实也不难猜,想来也是挖墓挖出凶兽的事情,只是现在看来有隐情罢了。
三长老天玑突然站了起来,玉衡见他出头了,慢悠悠的哼了一声。
“怎么回事。”姬辞看了看站着的天玑,又问了一遍。天玑一向掌管九庭的银钱,平时见谁都笑,现在却有些沉默。
“那个墓会挖出妖魔是因为我的原因。”天玑看了一眼姬辞的表情,想了想还是实话说了出来,“那个墓中有非常好的祀器,所以我在明知墓底镇有凶兽的情况下,依然挖开了墓。我低估了那个凶兽的修为,只用了九庭中您备下的玉简与卷轴镇压封印,谁知墓穴坍塌,凶兽已经不见了踪影。”
“四年后的祭祀,祀器不够吗?”祀器,便是每十年一场的祭祀大典所需要的器物,好的祀器可以替祀灵师分担灵力的亏损,一般九庭中都会储备很多,以备不时之需。
“足够。”天玑低着头,“但是那个墓中的祀器……”
“你应该知道,那是镇压墓底的凶兽的。”姬辞打断他的话,语气有些严厉。
“或者,你觉得去挖掘镇有凶兽的坟墓并不需要事先告知我,而是拿着我写的几个玉简卷轴就去了?几个玉简与卷轴就能保你们平安了?就能取代上古的封印镇压凶兽了?我是不是应该庆幸,你还能活生生的站在这里告诉你你都做了什么事情?”姬辞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的很清楚,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灵力让在场的几位长老都有些难以承受。
他们现在才发觉,尽管他只有十二岁,尽管他并不住在九庭,但是,他是祀灵师,此世唯一的祀灵师。
“主上,天玑他或许也是好心,您还年幼,将来的祭祀对您的身体损耗过大,天玑也是担忧才会去寻找更好的祀器。”一向不怎么开口的纪老先生开阳站到了天玑的身旁为他辩解,头埋的低低的。
姬辞没有理他们,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主上,其实这事也不全怪天玑,若您时时都在九庭,天玑也不会不告诉您这件事。您远在云家,可不好找。”天璇眉头皱着,有些讽刺的看着姬辞说。
天枢与白老先生天权对视了一眼,微微咳嗽了一声开口,“现在还是别说这些,先想想怎么解决吧。”说着看向主位上端坐着的姬辞。
前庭。
姬辞走后,几位长老也就各自离开了。
“明明是你出的主意,却又要我来担责任!”天玑满是怒气的对着天璇说到,他本是商人,又喜爱收集极品的玉器古玩,听说那个墓葬中陪葬着万分名贵的玉器,这才上了心。后来天璇正好对他提到那个墓中有祀器镇压着妖邪,天玑有些心动了。既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又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因此立刻就派了人过去。
只是没有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我只是提供了信息,难道不是你冲动直接就指挥着人去做了吗?”天璇冷笑着看着他,“明明是贪图墓中的陪葬品,却又要说的冠冕堂皇。”
“你——”
“好了。”纪老先生站在一边,打断两人的争执,劝解道,“都已经放出来了,还有什么好争的?”两人相互看了双方一眼,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