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
“如果是钢琴的话……我或许可以帮忙。”
钢琴曾是戚以沫除了父母外最珍视的存在。
他是伴着钢琴声长大的。
戚母本是豪门千金,与穷小子戚父一见钟情,背着家里,私奔了。
戚父是跑龙套的,没有多少收入,两人日子过的很清贫。以沫出生后,就有点入不敷出的意思。戚母迫于无奈,找了一份钢琴老师的工作,每天抱着儿子上下班。
小以沫耳濡目染,天赋又好,小小年纪,已能弹的有模有样。可惜家里没钱,买不起好的钢琴,使用的这台老是出问题,动不动就要找人来修,积少成多,费用成了比大开销。
小以沫为了省钱,就自己学着捣鼓,没想到久病成医,折腾来折腾去,真能独当一面了。
就是不知近几年没碰,手生了没有?
小家伙满脸忐忑的带戚以沫到了一楼大堂吧。
肥肥的短手指指向半圆舞台上的一架银白色钢琴道:“就是它。”
酒店为了情调,特意将大堂吧设计成圆形。靠墙等建出12个半圆的舞台,分别放置着钢琴、架子鼓、大提琴、吉他等乐器,定期请乐队来此演奏。
客人坐在中央,可欣赏八面环绕的立体音乐,非常惬意。
此刻时间尚早,大堂吧并没有多少人,小家伙拉着他钢琴前,皱着脸:“坏了。”
戚以沫闭上眼睛,试弹了几个音,静静分辨琴音,半晌睁开眼,道:“别怕,小问题。只需要调一下音,几分钟就好。”
他问服务员要了一根银叉,变魔术一样捣鼓了几下,“好了。”
小家伙死活不信。
戚以沫笑道:“你会唱什么?我弹给你听。”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的快……”
戚以沫信手拈来。
“虫儿飞怎么样?”
戚以沫演奏了两个版本,一个欢快悠扬,一个舒缓安宁仿佛催眠曲。
“Purple Passion呢?”
“嗯……嗯?”
下意识弹出一串音符,才察觉跟他说话的是另一个。
口罩,大墨镜,看不清面目。那人正朝东南方向的舞台走——那里横着一把电吉他,听见钢琴声停了,头也不回道,“不用等我,我会追上你的。”
他的嗓音有一点奇怪,尽管语气很冷漠,但仍不能掩盖其中仿佛带着电磁因子的特质。
戚以沫熟悉这个声音,他的主人独一无二,红遍亚洲歌坛,是当之无愧的摇滚天王。
舞台上魅惑邪佞,私下里随性之极。
不折不扣的重金属发烧友,
F.R的三大王牌之一,
——林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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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由于作者菌养的蚊子死了,所以攻君推迟到下章出场 =3=
☆、15·车祸
算起来,戚以沫和林泉也是老朋友了。
相识三年,他很熟悉对方情绪方面的一些小动作。
譬如像此刻这般,只要对方会乐器,不管人愿不愿意,一律放倒拖进音乐室陪他飙音律。
这是林泉纾解不爽的途径。
戚以沫有幸两次成为他数量庞大的“被放倒的对手”中一位。
那回忆……不提也罢。
不是他输得太惨,而是林泉嫌弃他嫌弃得厉害。两次后见他都绕道走,找不到蹂躏对象,宁可躲在录音棚自己玩自己,也不找他比拼。
戚以沫曾问过原因,林泉翻了个白眼来了句:“憋屈。”
至于哪里憋屈,却是咬死不松口了。
如今换了个躯壳,林泉居然主动撞上门来……戚以沫摸摸鼻子,不厚道的想,要不继续发挥风格,让他再憋一次?反正最近林天王春风得意地紧,小小打击一下,帮助他见识世界的残酷,激励他不要满足于目前的成绩,要马不停蹄,勇攀高峰……
脑中滚过一百种冠冕堂皇的借口,那边林泉已经不耐烦地催促道:“开始?”
他站在台前,怀抱吉他,仿佛坐拥全世界的帝王。
戚以沫敛去表情:“Ready,go。”
*
贺文池站在酒店喷泉边,只觉得怒不可遏。
田辰低头站着,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眼眶里含着泪珠,强忍着不落下来,看起来可怜极了。
“文池,我真的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我只是太高兴了,你给我办生日宴,还派车来接我们,对我这么好……所以我一看见这花,就以为是你送我的了……想当面跟你说声谢谢,我真的没想到他会来,还肯把你借给我过个生日……”
往日见到他这幅可怜巴巴的面孔,贺文池只觉得可怜可爱,现在却打心眼的感到厌弃。
听说林泉接受神秘朋友邀请到达C市,他找了多少人脉,花了多少代价,又拿出司愔谱的曲,以有意和他签单曲的理由才把林泉说动,出来吃顿饭。路上绞尽脑汁搭话,好不容易挑起林泉的一点点兴趣,得以聊起工作以外的话题。
结果田辰倒好,先是半路打电话破坏气氛,后守在饭店门口,也不管他身边有谁,扑过来挽着他的胳膊就亲,唧歪着说很高兴生日他能来送的花很喜欢什么的。
那时贺文池正给林泉介绍:“那是我花了两天时间,亲手为你插的肖像……”被田辰噎回喉咙里,不上不下。
想把人嘴堵上已来不及了,他眼睁睁看着林泉展露职业性的微笑,语带揶揄:“贺总插花的时候走神了吧?人也能画错……这位朋友今天生日?寿星最大,贺总你先忙去吧!我们的合同也不急。失陪,回见。”
话说到这份上,若不想给林泉留下薄情寡义的印象,就得浪费几分钟陪田辰。贺文池黑着脸上三楼露了个面,就急吼吼地返身找人,孰料餐饮部经理却表示,没接到这个客人。
想到林泉可能已经走了,精心准备的晚宴打了水漂,贺文池就气不打一处来。偏偏田辰还在那边哼哼唧唧,一时怒火中烧,狠狠把钥匙砸了过去:“你知道他谁吗?跟他比你连屁都不是!没用的东西,就会坏事,滚!”
钥匙在空中打了个转,砸在田辰额角上,霎时就见了红。贺文池没注意,只听人说在大堂吧找着人了,抬步就往里走。
血糊住眼睛,视线一片血红,田辰矮身捡钥匙,捡了几次,才把钥匙握手里。
如果没有林泉,文池就不会凶自己。只要林泉不在了……文池,就是他一个人的。晃晃手里的钥匙,田辰想,哈,真是天赐良机。
贺文池一进大堂吧,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林泉的音乐极富穿透力,仿佛一只无形的手,不停拨弄人体里那根兴奋的神经,激得人头皮发麻,蠢蠢欲动,忘记一切随着他的节奏律动。
贺文池一眼看到了那道朝思暮想的身影,而对方却浑然不觉,只顾黑着脸看向另一边。随着他的视线望去,就见钢琴后一颗黑色的脑袋,随着弹奏左右摆动。
钢琴师?不在意的挑了处空位坐下,闭上眼睛静静欣赏。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林泉已切过数首歌曲,衔接处天衣无缝。但热烈奔放的电磁音也掩盖不住的,是钢琴的优雅与激情。钢琴师不论林泉中途换什么曲目,一概不理,只专注地弹着一首曲子。
林泉脸色越来越黑,最终一把摔了吉他。
戚以沫从容落下最后一个音,收回手,冲林泉微笑:“承让。”
林泉气势汹汹地按住琴盖,居高临下俯视戚以沫,目光在他面上停了一秒,微俯下头。
贺文池视线被钢琴阻隔,从他的角度只看见两颗脑袋慢慢贴在一起,似乎是要……接吻?!
他霍的站起身。
这边林泉埋头,鼻尖微微翕动,猝然皱紧了眉头,眼底闪过怀念,语调暗藏急切:“谁教你这一招的?”
戚以沫慢条斯理反问:“哪一招?”
“你……”
林泉气结。
眼前这个和他长得有些相似的人,身上那种让人恨得牙痒痒又无从下手的调调,真跟戚以沫一模一样!
他拉人拼音律的本意是求爽求发泄。以往的对手,无不是死命跟着他换曲目,弹了个开头就被迫换另一只曲子,换到后来晕头转向手抽筋,苦逼的表情娱乐了他郁卒的心情。
除了戚以沫,只有戚以沫!
从不跟着他的思维走,开始时说好曲目名称,就一心一意把那首曲子弹到尾。往往他这边电吉他奏得澎湃风生水起,偏偏那边的钢琴声不紧不慢,温温吞吞……
真是急病碰上慢郎中,那感觉,岂一个憋屈了得!
戚以沫知道林泉与贺文池有牵连,余光瞥到贺文池身影,好心提醒道:“你朋友过来了。”
“贺总?”林泉扭头。
贺文池本怀疑那个弹钢琴的男人便是林泉的神秘朋友,正想看看是何方神圣。没想到看到了是司愔。他立刻把林泉往身后拉,“你没事吧?他是个疯子,你别理他。”
戚以沫无语,朝林泉打个招呼准备离开。
林泉甩开贺文池的手,“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贺文池挡在林泉身前,脸色堪比锅底,暗蕴狂暴的怒气:“司愔,你要点脸。找了我哥、田辰还不够,还要骚扰林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