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析析一个没留神,手里的茶叶蛋掉到了瘦肉粥里。
未来十年没有冰激凌,那岂不是比段小杰娶不到程橙老师还要惨,绝对不行。
析析咽下嘴里的食物,“爸爸爸爸,我绝对不跟段小杰比赛了,反正他也不是我的对手!”
陈蔚然拿纸巾擦了擦嘴,无奈地赞美道:“对,析析最牛了!”
吃过早饭,父子俩一前一后走出家门,等两人说说笑笑走到楼下时,幼儿园的班车早已等候多时了。
车门打开,程橙从车里从下来,析析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过去,拉着程橙的手,大声道,“老~师~早!”
程橙微微一笑,与陈蔚然点头示意,旋即跟析析说,“析析早!”
陈蔚然微笑示意,目送儿子坐上班车。
其实仔细想来,这些年就是这么一天一天过来的,当你意识到的时候,你或许会觉得时间漫长,可很久之后,你再回头看的时候,却不得不感叹:嗬,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
陈蔚然心里清楚,这些年虽然有艰难的时候,可是在他的生活中,永远是快乐占据了99%,以至于那些真正困苦1%的生活,也因为儿子的存在,变得甘之如饴。陆黎觉得他活得辛苦,是因为陆黎心疼他,可是陆黎却无法体会,自己作为一个父亲的身份,伴随着一个小生命慢慢长大,那种来源于生命本身的欣慰比世界上任何的馈赠都要宝贵一万倍。
陈蔚然到公司的时候,在楼下碰到了唐雨薇,唐雨薇也是财务部的老员工了,他比陈蔚然大一岁,早一年毕业,但是建筑行业的重要职位往往是男人们角逐的战场,这绝不仅仅只是因为性别歧视,很多时候是因为这职位的辛苦程度要比其他行业高,因此唐雨薇虽然比陈蔚然早来公司一年,可职位级别却在陈蔚然之下。
“陈科长,析析好点了吗?”唐雨薇其实一直对这个学弟兼上司蛮有好感,尽管她知道陈蔚然有孩子,可是心中的那个想法却时常浮现。
“没什么大碍,小孩子,吃坏肚子了。”陈蔚然微微一笑。
“对了,昨天你走得早,可能不知道,昨天听咱们财务总监说,时代酒店这个工程好像中标了。这可是大工程,郑氏集团的大项目,对咱公司来说真是个好机遇。”唐雨薇说得天花乱坠,目光中透露出对接手这个项目的渴望,这些年来,公司的几个出名的大项目都是陈蔚然担任的项目会计,虽然项目会计对项目的建设没有什么直接的作用,可是身在建筑行业,谁都想从自己手底下出几个名利双收的大项目。
陈蔚然原本在考虑昨天还没做完的工作,可听到唐雨薇提起“郑氏集团”,便追问道,“郑氏集团?哪个?”
陈蔚然知道,五年前,郑骁武的家族企业也是从事地产投资,等到陈蔚然涉足建筑行业之后,国内知名的地产投资企业,陈蔚然也能说得上几家,虽然的的确确是有一家“郑氏”近几年发展很快,大有称霸亚洲地产的架势,可是此郑氏是不是郑骁武家族,陈蔚然便不得而知了,准确来说,陈蔚然对这个也什么兴趣。
“陈科长,你怎么了,郑氏集团都忘了,还能有哪一个,就是去年国内地产投资业排名第二的郑氏集团。我们总公司在其他地方做过他们的大项目,盈利不少,听说郑氏集团刚换了管事儿的,要来开发我们青城。”
陈蔚然没再多说,电梯门打开,二人一前一后进入了办公室。
财务总监展鹏已经派秘书将有关时代酒店的项目资料放在了陈蔚然的办公桌上,言外之意很是明显,这样的大项目也只有陈蔚然能让展总监放心地交付于他。
陈蔚然翻开资料,随意扫了几行,就看到了“郑骁武”的名字。
他拿着厚重的项目介绍资料,笑着摇摇头,心想,这世界终究还是太小了。
☆、第三章
陈蔚然二十二岁大学毕业,毕业第六年,如今也是奔三的人了,他早已不是什么热血澎湃的无知少年,有些道理他比谁都想得明白。
暂且不谈析析,他跟郑骁武那就是纯粹的“协议关系”,说的不好听的就是“生意伙伴”,郑骁武需要一个人品、学习等等各方面能力都一流的男人去堵郑家众人的悠悠之口,以此向他们证明同性恋的婚姻也是十分靠谱的,郑家是个名副其实的大家族,在他们那类人的世界观里,即便是家里的宝贝少爷出柜了,那也得风风光光的。
而对陈蔚然来说,郑骁武在他最需要钱的时候给了他这样一个“你情我愿”的方式,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仍旧感谢郑骁武。
从某种意义上,他们俩互不相欠,似乎也不该有什么交集了。至少,郑骁武是这么认为的。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一纸协议的背后,竟然多了一个析析。
陈蔚然之所以一早上心不在焉,绝对不是他对郑骁武还有什么想法,仅仅是因为析析的问题。
从生理学角度上,郑骁武也算是析析的父亲,可是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郑骁武先生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是一个五岁孩子的亲生父亲了。
陈蔚然没什么心思做台账,就拿起招标文件看了起来。
如今的郑骁武,确切地说是现在郑氏集团的执行总经理,长子长孙,这职位对他来说是个荣耀,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考验,集团背后的各大董事年事己高,可心里无时无刻不在盘算着怎么给自己的家人争取到郑骁武这个职位。
陈蔚然眉头不经意地皱了一下,心想,这家伙应当成熟了不少了吧。
六年前,大学校园。
陈蔚然那段时间心情糟透了,一想起家里的事情,心里着急上火。他没办法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带着自己的弟弟妹妹砸锅卖铁给那人治病,可是对他这个还未找到工作单位的大学生来说,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正当陈蔚然一筹莫展的时候,事情有了些许的眉目。
在A大,几乎没有人不知道陈蔚然,这样一个各方面优秀的本科生,在那个逃课网游谈恋爱的大学校园里是一件十分怪异的存在,可是陈蔚然的的确确地出现了。这样的名气让郑骁武第一次听到时也很纳闷。他想不明白,原来大学校园里还有人这样生活着。
那段时间,郑骁武正忙着应付家人的逼婚,郑氏集团创立之初,郑骁武的爷爷一辈就立下一个规矩,郑氏集团的接班人首先要成家,方能接手郑氏,以此杜绝由于领导人的不成熟而带来的种种弊端。而郑骁武作为郑家的长子长孙,理所应当地成了逼婚的对象。
可郑骁武知道,他自己是个gay,对男人才能硬的起来,为了家族的狗屁利益跟女人结婚这种事,他郑大少是断然不会做的。
好在郑家也开明,郑家的老人们都格外疼惜这个小辈,感情这种事情也只能随他。
可是郑爸却一直心里别扭,眼看父子俩僵持不下,关系越来越紧张,最后郑妈妈提了个权宜之计。
依郑骁武所愿,不跟女人结婚,但是前提是他必须在一个月之内找到一个能让家里所有人都满意的结婚对象,要不然,就乖乖按照家里人的安排。郑妈妈这一招算是让家里人有了希望,一个月找个人或许简单,但是要让家里所有人都满意,可没那么容易。
郑骁武那时不过二十二三岁,从小养尊处优,少爷脾气,这种赌注即便胜算不大,只要给他一点希望,他也不会服输。
事后郑妈妈私下里跟郑骁武聊,“儿子,你妈可尽最大可能给你争取机会了,要是你输了,我可没办法了。”
郑骁武不傻,郑妈妈虽然嘴上说不干涉儿子的感情,可是哪个当母亲的不想自己而孩子能够开枝散叶,绵延子嗣,她只是不想让儿子不好过。“老妈,你放心吧,一个月的时间都长,就凭你儿子这样,肯定不让您失望。”
郑妈妈故作生气,“你余叔叔的大儿子结婚半年就给他生了个孙子,我这辈子怕是没这个福气了。”
郑骁武皱皱眉,“妈,您又提这事,怎么跟我爸一样。奉子成婚这种事,你有什么好羡慕的。”
“臭小子,你少给我揣着明白当糊涂,我说的是孙子。”
郑骁武觉得要想在郑家混下去,老妈这个同盟绝对不能得罪,“好好好,您儿子错了,亲妈哎,孙子有什么好的,有我这个儿子难道您还不够么?”
郑妈妈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线,“够了,绝对够了。”
“……。”郑大少似乎觉得哪里不太对。
夸下海口的后果就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他觉得老天真不公平,想想余非凡这家伙,再想想自己,郑骁武只能无奈地望天了。
余非凡是郑骁武从小到大的死党,余家做进出口发家,现在转行做高档陶瓷生意,家境殷实,两个大少也是从小玩到大,在他们那个富家子弟的小圈子里也算是最好的朋友了。余非凡这家伙是个不折不扣的风流种,不知道睡过多少无知的纯情少女,可这家伙每天小日子过得甚是自在。
郑骁武又想想他自己,活了二十多年了,虽然是有点小钱,可是连嘴都没亲过,更别提那事儿了。上学时家里管得严,可即便不严,他也不愿意去那些花钱买乐子的场所,可是真心真意的人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能碰到的,于是就一路走走逛逛,自己至今还是个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