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陈逸致毕恭毕敬的退下后,武帝一个人待着玄武正殿。没有唤人上来伺候,也没有进内去看周后的状况。他只是一个人踩在殿内的金砖上,来来回回一次又一次的低头走动着。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当整个玄武正殿被金色的阳光完全的笼罩住后。猛地抬头逆光看向殿中最高处的那把雕龙宝椅,半响他终于大声道:“来人,摆驾卫国长公主府!”
就在武帝在众人的护送下浩浩荡荡的摆驾公主府时,已经走了整整三日的越清风却突然的停下了向前的脚步。
押解她的捕快全部都面带不悦,都不约而同的看向前面那个牵着黑色马匹的首领。
一双眼中满是不解,意外被皇上委任的钟谦德。想起武帝那日特别的嘱咐,看着这还有上百丈才能走完的铁索桥,慢慢的点了点头。
站在越清风身边的四人稍微的远离一些,全部都下意识的一前一后堵住了去路。
双脚下的木板桥底似乎还在晃晃悠悠,慢慢的移到索桥的边沿。双手紧紧的抓住面前的铁索,越清风定定的看向四周。
入目全是青山和滚滚大江,耳边全是江水的声音,越清风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走过这昭山铁桥,前面便一马平川了。到时你便不用这般费劲劳累了。”以为她是累了,所以钟谦德将自己的马匹交给下人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安慰起来。
此刻的越清风一头青丝只用一青色粗棉布高高束着,灰色沾满尘土的囚服,没有一丝血色的苍白面颊和干瘪满是裂痕的双唇无不□□裸的展示着她此刻的狼狈。
“这是迟江水吧?是从郾城外流到此处的对吗?”
连续三日都未曾开口的越清风突然的开了口,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钟谦德点头温声道:“是迟江水,在郾城时还不觉得它有什么特别。但是到了此处这才发现原来它是这么的波澜壮阔!”
没有留意他在说什么,越清风只是伸手抚开了一根黏在自己唇角的发丝。看着下面突然缓缓的露出一个笑来:“原来它竟真的是迟江水,原来是迟江水,是迟江啊!”
在钟谦德看着越清风嘴角的笑恍惚闪神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郾城。皇帝一行人终于在正午之前到了长公主府。
相比昭山的好天晴,此刻的郾城难得陷入一片阴霾中。
时隔几年再次踏进长公主府,此刻武帝难得百感交集。
此时的公主府内冷冷清清的远没了记忆中的热闹喧哗,待被长公主的贴身侍卫长迎进不大的正殿后。看着跪在外面的众人,全部都凄凄惨惨的摸样,武帝也有点动容。
“给皇兄请安!”
待殿内众人全部都叩拜过武帝后,江南王朱郑堂忙反应迟钝的走了出来。
“起来吧!”上前拉起他,武帝向着满是药味的内室走了进去。
“她怎么样了?”问着这话武帝难得有些不安起来。
站在武帝身后弯腰小心翼翼的,朱郑堂小声道:“堂姐一句话都未曾跟弟弟说,所以我也不清楚。”
心中暗暗的叹口气,武帝终于还是自己走了进去。
许是当真许久都未曾过来了,朱巧昕的屋中许多东西都似乎跟以前不一样了。
目光扫过殿中央的青铜香炉,还有后方明显高的离谱的层层书架。最后武帝终于把目光,移向了另外一侧挂着蓝色帷帐的高大檀木架子床。
越是接近那架子床,鼻息间的刺鼻药味便越是浓重。有侍女上前小心的掀起了遮在架子床上面的帷帐。
待看清那个闭着眼,神色憔悴的皇妹后,刹那间武帝只觉得自己在玄武殿的猜测简直是匪夷所思。
“巧昕?”上前坐在床边慢慢的伸出手,武帝眼中满是复杂。
本以为她睡着了或者是不想看见他,但是下一刻他放在朱巧昕额间的右手便被她突然抓住。然后一点一点的拉着盖住了她紧闭的双眼。
心中无措,武帝连忙俯下了身子。
“皇兄,为什么一定要让她走?为什么我们不能在一起?为什么她不想跟我去属地?人是我推下去的,千错万错都是我的不是吗?”
武帝其实不想提这件事情,皇宫中有一人天天伤心他已经自顾不暇了。但是此刻待感觉到手上的湿润后,他却不得不试着再次安慰起来:“巧昕,若不是她你怎么会伤害涅闲。而且你都说了她不想跟你走,既然她都无意,你为什么还要强求呢。如今你要做的便是养好身子---”
“我是不是要死了?”朱巧昕猛地拉下他的手,紧紧的盯着他,眼中满是恐惧。
想安慰她无事,想说一切都有他。但是待看到她这样的眼神后,武帝却只能道:“别胡思乱想了,只要你静心休养,身体会好转的。”
朱巧昕双手紧紧的捏着武帝的右手越来越用力,到了最后就连站在武帝身后的众人都要冲上前时,朱巧昕猛地缩回了手,然后慢慢的转身小声道:“我明白,明白了。”
“巧昕---”
“皇兄我想去西卫国看看!”
盯着床壁的双眼冷的一丝温度都无,朱巧昕声音极小道:“我想出去走走,皇兄我想出去一下。”
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暗自庆幸她没有再提前越清风。轻轻的叹口气,武帝缓缓的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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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建元六年农历五月初二,武帝在大金殿下令让长公主带着吕吴勇和刘瑜,出使西卫国并且令他们即日便要出发。
不明白皇上为什么要这么着急,众臣一下子议论纷纷,就连大病后第一次上朝的朱巧昕都露出了意外之色。
想起刚刚送到面前的密报,武帝立马高声道:“西卫皇登基我们本该早早送上贺礼才对。但最近朝中接二连三的出了事情,才一直将此事耽搁了下去。如今---”
看了下面朱巧昕一眼,武帝轻声道:“皇妹,如今便辛苦你了。早点出发或许还能赶上西卫最后的庆典!”
轻轻的闭了一下双眼,觉得一切好似都是注定似的。朱巧昕连忙跪下声音极低道:“臣妹遵旨,皇兄放心吧,我下午便出发!”
“好,好,好!”连忙挤出笑意,武帝接着有迫不及待的叮嘱起吕吴勇和刘瑜来。
建元六年五月初二下午未时,朱巧昕最后看了一眼站在高高午门城楼上的兄长,慢慢的走上了自己的马车。
坐在马车中,待马车终于调转了方向。靠在车里看着自己刚刚碰过自己哥哥的手,朱巧昕慢慢曲卷起手指慢慢的闭上了双眼。
午门之上,看着那渐渐远离自己视线的马车军队。武帝只觉得整个人浑身无力起来,忙扶上面前的城墙,武帝连忙高声道:“给我派人过去,让附近的驻军全部去搜查,一定要将人找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站在他身后的侍卫连忙去传旨安排,慢慢的将手捂住胸口,看着远方武帝只觉得急躁万分。
朱巧昕是在刚刚出了郾城一日后,又被武帝派来的人急急召回的。
祥装着急的询问一番后,朱巧昕立马下令队伍改道回京。
一行人大都不明所以,但都明白大事不妙,所以全部都快马加鞭走的飞快。待初四早晨,朱巧昕再次进了大周皇宫时,整个皇宫的气氛已经变得截然不同。
“公主,要不要---”见整个皇宫所有的门,所有的走廊庭院都已经被重兵把守,云峥担心了起来。
“无事!”看着前面匆匆走了过来的钟谦德,朱巧昕压低声音道:“你只要好好呆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即可,其他都不用管!”
总觉得她是话里有话,匆匆看了眼身边一直沉默的弟弟。云峥连忙抬头,但此时朱巧昕却已经大步上前。
“参见---”
“皇上到底怎么了?”
两人同时开了口,钟谦德一脸土色楞了一下。而朱巧昕在看了他一眼没有得到答复后,便直接越过他径自向内。
脸色难看了一下,带着手下连忙起身钟谦德急忙跟上道:“皇上此番晕倒确实毫无预兆,太医也都查不出原因。昨日早朝皇上还能强撑着过去一下,但从昨夜开始皇上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
一直向前的脚步顿了一下,朱巧昕看着前面突然问道:“有没有搜宫?”
钟谦德心中一跳,下意识的摇头。他匆匆赶来,到了如今能把整个皇宫快速封锁起来已属不易。
“废物!没有预兆毫无理由的晕倒太医又说不出个所以来,那肯定不是发病了。如此不是中毒便是巫蛊之术,皇上既然没有出过皇宫,那凶手便肯定还在皇宫中还不派人去搜!”
一时没有主意,见朱巧昕又态度坚决,钟谦德只能抱拳应诺急忙带着几名手下匆匆走了出去。
一步一步的向前,越是接近内殿,四周的守卫便越是森严。
就在接近玄武殿的朱漆红门时,朱巧昕又转头吩咐道:“去传令把太医院所有太医都抓过来,我要亲自审问。还有御膳房,内务府也要加派人手仔细勘察。对了玄武殿外殿再多派一些人过来,一定不能让任何人随意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