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如此,狱警仍不敢掉以轻心,手持冲锋枪小心翼翼地走前查看。
杜九像蜘蛛似的攀在廊顶上,脚顶住装嵌闸门轨道的石墙,就是这道半米宽的石墙挡住了他的身影,同时双手抓住并不稳固的灯罩。杜九的鬓角已冒出了汗珠,刚刚太惊险了,闸门打开的那一霎间,子弹就射出来了,如果不是有那狱警在他身前充当了肉盾,估计这会已见阎罗王去了。
他刚才趁闸门没完全打开的时候往旁边滚开去,然后爬墙攀上了廊顶,暂时逃过了一劫,但现在处境岌岌可危。有两个狱警已经跨出了闸门,杜九咬紧牙关,与其等着吃子弹不如先拉两个垫背的。
就在他准备跃回地面发动攻击时,前方的廊柱传来动静,正是刑家宝踩到了墙角的垃圾桶。杜九心里暗骂一声笨蛋,见那两个狱警抬起枪管,锁定目标前进。
杜九跳下来,手臂勒到其中一个狱警脖子上的时候,突然间就断电了,整座监狱沉入了黑夜里。对于突如其来的黑暗,所有人都怔了一下,紧接着传来痛叫声和打斗声,镇守在C区门内的狱警开枪了。
因为伸手不见五指,也不知道有没有射中人,周围一片死寂,这样的环境让人太不安了。持枪的狱警不由自主地靠拢在一起,有人咽口水,有人心惊胆战,仿佛黑暗中隐藏了什么可怕的怪物。他们的直觉很快得到了证实,有一只无法看见的手,将这些狱警一个个拽了过去,间歇性传来肉体倒地的声音。
停电只持续了短短的两分钟,另一个机房的后备电源启动,当眼睛能看清东西的时候,杜九已经身处C区里。他就这样堂而皇之的立在一群狱警中间,左手锁住一个人喉咙,右脚踏在另一个狱警的脑袋上。
这时,面瘫男从廊柱后面冲了出来,滚到那两个被杜九打倒的狱警身边,当他直起腰半蹲在地上时,双手扛着一把冲锋枪。他毫不迟疑地扣动扳机,弹壳接连不断的往下掉。
他扫射的目标是那群狱警,而杜九正在射程范围内,即便如此,面瘫男也压根没有犹豫,以消灭敌人为首要任务,向来都是军人的作战方针。
好在杜九反应得快,在第一时间侧身紧贴着墙壁,可是仍然难免受到波及,子弹擦过了他的肩膀和脸,在左腮留下一道带血的伤痕。
刑家宝从廊柱后面探出头来,就见到杜九站在C区门口,脚下是遍地的尸体和血泊,从没见过这种惨象的他腿又开始发软了,扶住了廊柱,甚至有点不敢开口去叫那个让他担忧得心都拧成一团的男人。
时间倒回片刻前,在灯亮起来时,肖楠泄愤似的踢了一脚机箱。
“切!干他娘的!”他骂了句粗话,没料到监狱里还有后备电源,这下情况可就不容乐观了。
有几个随肖楠一起找到机房的囚犯,看着他阴鸷的神色不敢作声。
今晚注定是难熬的一夜,同样急得团团转的,还有刚从办公室来到监控室的狱长。他现在已经没有心力去想事情为什么会发展都这个地步,第一第二道门卡已经被突破了,要不了多久,连他所处的位置也会陷入暴乱中。
狱长拿起电话说:“没办法了,这事肯定兜不住了,我现在打电话向上级请求支援,妈的,这些人渣非把军队招来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刑耀祖没说话,甚至没看狱长。他用拇指轻轻地摩挲着手中的短刀,这是一柄很特殊的短刀,乍看之下有点像缩短的武士刀,大约有十七八厘米长。整把刀都是用钨金铸造,原材料是世界上最为坚硬的金属,刀鞘黑中透亮刻有独特的浮雕,刑耀祖缓缓地拔出了刀刃,刹那间昏暗的监控室闪过刺眼的雪光。
狱长已经拨通了电话,听筒里响了两声信号,接着听到一阵忙音。他莫名其妙地放下话筒,再拿起重拨,这次完全没法接通了,于是他开始检查线路。
狱长顺着电话线转过头去,看到刑耀祖一手拿着刀,一手丢掉被割断的白线,表情始终那样冷冰冰的,极其美丽又极其可怕。
“你……那个内鬼是你……”狱长怔怔地看着他。
当囚犯突破第二道门卡他就觉得不对劲了,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有组织性的连破了两道门卡,都证明这根本不是普通的暴动,简直是一场策划好的内乱。可是形势太严峻,没时间让他多想,如今一看到刑耀祖这副模样,所有的疑问都找到答案了。
刑耀祖用那把吹毛刃断的稀世名刀砍下他的右手前,淡淡地说:“感谢您一直以来的关照。”
他的话音落下,狱长的右手也随之脱离了身体,从指尖到手腕整截坠地,切口整整齐齐。刑耀祖手里的刀太过于锋利了,狱长甚至没有感觉到疼痛,最先体会到的,反而是一股冷飕飕的杀气。
毋庸置疑的,他知道自己会死。
刑耀祖就是这样的人,当他想把对方怎么样,不用说出口在场的人都能感觉到,这是经由千锤百炼造就而成的锐气和威信,一如他手里的短刀,看似沉着低调,出鞘后惊艳绝狠。
刑家宝觉得这个世界疯了!
他见识到了面瘫男精准的枪法,已经有好几个狱警被一枪爆头,他不仅怀疑,这他妈的还是现实世界吗?就像穿越进反恐精英的游戏里似的,杀人、被杀、简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当他看见自己的大哥,拿着一只鲜血淋漓的断手出现,并且那表情就像拿着瓶啤酒而已,让他更加觉得这世界荒谬透顶。
刑家宝紧紧攥着杜九的手不放,相比起他哥和面瘫男,杜九起码像个人类。
刑耀祖和他们会合后,人就到齐了,只要出了第三道闸门,他们的越狱行动就成功了一半。
刑耀祖持手枪在前面领路,手拉着手的两人走在中间,面瘫男负责断后,当他们即将抵达通向闸门的长廊时,杜九突然刹停了脚步。刑家宝只感觉自己的手快被捏碎了,他只感觉到疼痛,还来不及给出反应,杜九就已经松开了他的手。
“九爷,你怎么了?”刑家宝问。
杜九偏着头,望向左边十米开外的铁丝网,那边处处是耀眼的火光,铁丝网后方正是医务室。
“你们先走。”丢下话,杜九毫不犹豫地转身。
“九爷,你要去哪里?等等,我也一起去!”
刑耀祖看着他们掉头往原路走,微微顿了下,然后跟了上去。这时候脱离队伍并不是好的选择,所以面瘫男也跟上了,四个大男人站在铁丝网前,其中三个莫名其妙的看着杜九。
杜九谁也没有搭理,他看到医务室的门被砸得面目全非,有好几个囚犯冲进里面没再出来,听到了些他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女人的惨叫。
杜九一手攀上铁丝网时,随后有另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刑耀祖并非要阻止他,而是把沉甸甸的短刀递了过去。子弹总有用光的时候,但是冷兵器会随使用者战斗到最后一刻,默契是种毫无道理的东西,在其他人都不明白杜九为何多此一举的时刻,刑耀祖用自己的方式表达了理解。
杜九看了他一眼,拿过短刀用牙齿咬住,然后手脚利索地攀爬铁丝网。他爬得越高,越是引人注目,扫塔上的警卫已经将探射灯打了过来,幸好杜九身穿制服,不然也许早开枪了。
刑家宝神情复杂的看着杜九,目光又转向自己的大哥,那把短刀是祖父送给刑耀祖十六岁的生日礼物,不但名贵并且意义深重,而刑耀祖从来都是刀不离身的,现在竟然会轻易的把它交到了另一人手里。
杜九已爬到了铁丝网顶端,两道探射灯打在了他身上,一举一动都暴露在警卫的眼皮下。但杜九压根不管这些,他甚至没有耐性从铁丝网另一边爬下去,俯身,从足足有四米高的铁丝网顶端跃下。
看到他不要命般的动作,刑家宝不禁大叫出声:“九爷!”
杜九像猫科动物般双手先着地,在瞬间切换姿势,抱住头滚了个圈,然后站了起来。
杜九把短刀拿在手里,大步迈向医务室,背影看似端正挺拔,只有他自己知道心里到底有多乱。他抬脚踢开医务室被砸烂的木门,里面有五个男人一个女人,原本叠起在书桌上的病历掉落满地,任人践踏。
血色染红了杜九的眼睛,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以最糟糕的面目呈现在眼前。
艾丽被用一种不堪的姿势压在书桌上,前面有男人揪住她的头发,后面有人固定住她的双腿,在则具丰满而玲珑有致的肉体上冲撞、蹂躏、发泄兽欲。
艾丽是岛上唯一的女人,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平时她是监狱里的宠儿,尽管发飙的时候像个泼妇,可这并不妨碍许多人喜欢她,甚至故意惹她生气,想方设法引起她的注意力。可是当所有规则都被打破的时候,压抑的欲望终于爆发的时候,在失去了秩序的世界里,女人会变成战利品或者发泄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