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收到设计图的两人已经站在了小镇的车站大厅里。
“设计图出了，要看看吗？”
“我要看！”林珞珞探过脑袋去，“这是模拟的实装后的效果吗？”
“对。”
设计果然是以黑白灰为主基调，但内里调和了亮橙色，在稳重中添了一次活力。对于这个设计，林珞珞还是挺满意的。
席灵玉回完消息，两人这才出了车站。
虽然已经快到傍晚，但太阳依旧有些毒辣。林珞珞撑起伞，跟她并肩打着，朝着这镇上唯二的旅馆走去。
办理入住的时候，老板娘听着两人是外地口音，好奇地问：“你们来这是走亲戚吗？还是旅游？不过我们这里也没什么可以旅游的，除了山就是山。”
“我们是来建学校的。”
听到这个答案，老板娘十分诧异：“来我们这里建学校？我们这就这么点人，能赚得到钱吗？”
林珞珞笑笑：“不为赚钱。”
把钥匙给了两人，归还了身份证，老板娘咋舌：“不为赚钱？做慈善啊。”
“算是吧。”接过钥匙，林珞珞给了席灵玉一把，自己拿着一把，“哪个房间？”
“走到头就是。现在天热，就那间里面有空调。”老板娘指着长长的走廊说。
两人拖着行李箱走到走廊尽头，用钥匙开了房门上的门锁，一推门进去，便是一股灰尘味儿扑面而来。
林珞珞去打开了窗户，转身说：“这边条件也就这样了，只能委屈你忍忍了。”
“不委屈。”席灵玉看了看床单被褥，也算干净，“比起你在山里时候来说，住得条件好太多了。就像你说的，我们也不是来度假的，那么享受做什么。”
把日常生活用的东西拿出来放好，林珞珞掏出日程表看了看：“后天……”
听完行程，席灵玉问她：“紧张吗？”
“紧张。”林珞珞往双人床的床边一坐，“感觉比去教课的时候还紧张。果然人生之中没有最紧张，只有更紧张。”
“这是好事。”席灵玉开了瓶水递给她，“这说明你的人生是在一步步走向更高处的。要是以后的人生里只剩下不紧张，那可糟了。”
林珞珞反问回去：“所以，每次新品发布之前，你也是紧张的吗？”
“当然，”席灵玉说，“紧张是一种心情，哪怕足够自信不会有问题，但在事情尘埃落定之前，都是会紧张的。”
一想到如小姑姑这般的人也会紧张，林珞珞心情就轻松了不少。
接下来的几天，去实地看了选地，参加了土地招标会竞标成功后，林珞珞怀着忐忑地心情，去相关部门递交了建校申请。
部门的工作人员看到申请报告，也是有些意外，不过还是走流程说了七个工作日内给答复，就让林珞珞回去等消息了。
“一般来说……”林珞珞走了两步，又退回来问，“我是说大多数情况下，这种申请是批准的多，还是拒绝的多？”
看出她的不安，工作人员笑着说：“安心吧，一般不涉嫌违法违规的项目，我们都不会卡的。回去安心等答复吧。”
有了这句话，林珞珞心里多少有了底。
从办公楼出来，看着在门口树下撑着伞瞪着自己的席灵玉，林珞珞小跑两步过去：“应该没问题了。”
“工作人员给你透底了？”
把自己问的跟对方说的复述了一遍，林珞珞说：“这应该就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吧？”
“当然。”席灵玉撑着伞，陪她朝外走去，“其实已经可以准备找施工队，开始动工了。”
“现在就要了吗？”林珞珞本来以为还要等批复下来才能动工。
席灵玉给她解释：“立项肯定是要等批复下来，不过那边的地你也见到了，光规整还要几天时间，所以现在规整好，等批复下来立项刚好不会浪费时间。”
“也对哦！那我们今天去看看吧。”
“先去吃午饭。”席灵玉看她现在就想去，拦住她，“吃饱才有力气走更多的路。”
在附近的小餐馆里吃了午饭，林珞珞打了个呵欠。
“回去睡一觉，起来再去？”
“不，现在就去。”林珞珞摇摇头，她是一会儿也等不下去了。她现在心情十分激动，已经远远盖过紧张了。
一想到找到施工队就可以动工，就离学校建起来进了一步，林珞珞连走路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看着她一蹦一跳的样子，席灵玉忍俊不禁：“这么激动？”
“嗯嗯！”林珞珞转过身面朝她，倒着走，“当初你创办公司的时候，也是这么激动吗？”
“应该是吧？”席灵玉思考了一下，发现自己现在竟然已经想不起那时候的自己是什么心情了，“其实记不太清了。那时候每天都忙得颠三倒四，日子过得也浑浑噩噩，或许因为太累而没力气激动也有可能。”
好可惜，自己那时候还不认识小姑姑。林珞珞心想：不过，如果那时候就认识了的话，或许就不会对她一见钟情了吧？
毕竟那时候的林珞珞才十六七岁，正是假装封心锁爱，装酷的年纪。
小镇实在是太小了，连正规出租车都见不到几辆，两人只能随手叫了辆三蹦子，去了当地的劳动市场——即便坐三蹦子，从她们吃饭的地方到劳动市场，也才用了十几分钟。
下午的劳动市场几乎看不到什么人，林珞珞直接去了这个市场的管理办公室。一般大一点的工程队都会在那边有登记。
听完林珞珞的工程之后，市场的管理人员说：“现在倒是还有一个能接活的工程队，只是……”
“只是什么？”林珞珞问，“您尽管说就行。”
“只是那个工程队里老娘们比较多，没几个男的。”
林珞珞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又问：“那她们工程干得怎么样吧？”
“干得倒是还行吧，没听说过出什么事。”管理员又说，“只是那里面女的太多了，大家干工程的时候都不愿意找。你要是不嫌不吉利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下。”
“这有什么不吉利的？”不过林珞珞也不打算跟他多废话，只是说，“那就介绍给我吧。”
把工程队工头的电话给了林珞珞，管理人又说：“对了，你不用照着市场价给工资，就说你也嫌不吉利，给他们压低一点，那些娘们只要有活干就很开心了，钱多点少点不重要。”
听到这话，林珞珞原本客套的道谢也咽了回去，只是白了这人一眼，一句话不说，扭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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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番外一（13）
从劳动市场离开, 林珞珞给工头打了个电话，说明自己这边的工程后，那边问了问报价之后, 就接下了。
林珞珞给的报价就是市场正常价，不过因为那个市场管理员的话，她又有了别的打算。
第二天，林珞珞在自己买来的地方见到了工头。
工头在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爽朗，听不出年纪, 见到面才发现是个中年女人。
“还是你们年轻人耿直啊。”见到林珞珞，工头说。
“这话怎么说？”
“你报价的时候, 就按市场价报了, 也不讨价还价, 更没有因为我们工程队里女人多就嫌不吉利。昨天我还在想，现在市场上怎么还有这样的人, 今天见到，原来是年轻人。”
说这话的时候, 工头虽然笑着, 但林珞珞觉得，那是苦笑，是对这些狗屁倒灶的潜规则反抗失败后的自我嘲讽与安慰。
“咱们工程队里男女工人各有多少人？”林珞珞问。
工头报了个数问：“怎么了？男的太少？”
“不是，”林珞珞摆摆手, “我是想问问, 如果说只留下女工人, 会影响咱们的工程吗？”
“你想只要女工人？！”工头闻言, 瞠目结舌。
这大概是她从业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听到这么奇怪的要求，工头又重复了一遍：“你是只想要女工人？”
“对, 在不影响工程进度的前提下，有可能吗？”
“有是有……”工头依旧一脸不可置信，“但是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做吗？”
“确定啊。”林珞珞点点头，“都是一样的干活，有什么不吉利的？要说不吉利的话，人人都是女人生的、女人养的，那岂不是人人都不吉利？人人都不吉利，那和人人都吉利也没什么区别。”
被林珞珞这番话说得目瞪口呆，过了好一会儿，工头才迟疑地说：“那我真把人都换成女的了？”
“换！”林珞珞手一抬，十分果断地说。
看着工头打电话回来，林珞珞说：“我没太多要求，最大的要求就是，这项工程从头到尾，一点也不能偷工减料，一点也不能含糊。因为这是给山里的孩子们盖的小学，为了孩子们，咱们也要实打实地干好每一处。虽然我愿意给咱们女同胞们多提供机会，但如果发现有人偷奸耍滑影响工程质量，到时候也请老板不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