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珞珞觉得自己又涨了见识。
席家也好，林家也罢，在方家面前，似乎都不配谈“家族”这个词。方家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封建社会里的氏族一样，财大气盛，却又从不松懈对后人的教育。
这么一对比，难怪席家现在走了下坡路，而方家还久盛不衰。
“想吃什么？”菜被洗好放在了案板上，席灵玉说，“这边调味料比较欠缺，所以味道估计也就那样了。”
“什么都好。”林珞珞站在她旁边，“好久没吃过你做的饭了。”
“那我就随便做了。”
很快，两菜一汤被盛了出来。锅里的米饭也蒸熟了。
两人一人盛了一碗米饭，在不大的木餐桌上，面对面吃了晚饭。
“外婆他们怎么吃？”吃着饭，林珞珞突然想起来。
“医院会提供三餐，味道还不错。”席灵玉说，“毕竟是私家医院，价格在这摆着，条件都是还不错的。”
“那就好。”听到这个，林珞珞放心地吃起饭，“你都不知道，今天的飞机餐有多难吃。”
“哪家啊？”
林珞珞说了个航空公司的名字。
“之前我毕业回国的时候，也是坐的这家，那时候就很难吃，这么多年了，还没变啊？”
“对哦！”林珞珞突然意识到，“你的学校就是在这个城市吧？”
“是啊。后天我有时间，想去我的学校看看吗？”
林珞珞有些犹豫。毕竟这次来不是来玩的。
想了想，林珞珞还是拒绝了：“等以后吧。以后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到时候再来故地重游。”
“也好。”
这边房子没有洗碗机，吃完饭，两人一起手洗了碗筷。
“这么快就十点了啊！”林珞珞觉得自己才刚来了一会儿，怎么就十点了呢？
“是啊，时间真快啊。”
本来还想再跟她聊一会儿，但看着小姑姑眼下隐隐的青色，林珞珞说：“那就洗洗睡吧。”
换了睡衣，拿了洗漱用品去了洗手间，林珞珞洗漱完回来，躺在床上，等着洗漱回来的席灵玉。
虽然只分开了四天，但之前也一直在医院，这还是这段时间以来，两人第一次这么平静放松地躺在宽松的大床上，相拥而眠。
林珞珞似乎从来不需要倒时差，只要闹钟响了，就跟着起了。即便呵欠连天、精神欠佳，但洗完脸之后，就又活力满满了。
收拾好房间，两人又开车去了医院，让威尔开车带外婆回来休息。
今天，方莹的第二次手术要进行了。比起之前的紧张来说，现在双腿已经恢复知觉的方莹，看起来倒是十分轻松。
林珞珞跟席灵玉坐在手术室外，看着亮着的灯说：“这些天，你跟外婆都辛苦了。”
“累得都是护工。”
摇摇头，林珞珞说：“我是说心理。你跟外婆这些天，心里肯定都不轻松。”
愣怔了片刻，席灵玉舒了一口气说：“是啊。只不过外婆不说，我也不能说。”
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到头来，身边剩下的还是母亲跟女儿，血脉相连的人。
“累了就靠着我吧。”林珞珞说，“我现在有去健身房锻炼了，也有好好上课，等毕业之后，我也想成为可以被你依靠的人。”
闻言，席灵玉轻笑出声，把身体靠在了她身上：“好。”
这次手术很快就结束了，护士推着方莹出来，看到陌生的面孔，还问了一句。
席灵玉拉着林珞珞的手抬起来介绍：“这是我妻子。”
护士笑了笑，说了句祝福。
林珞珞听不懂，等护士们送下方莹离开，才问：“你们刚刚说了什么？”
今天的手术是半身麻醉，所以方莹也是醒着的：“她问你是不是我女儿，灵玉告诉她，你是她的妻子。”
果然，文盲只是我自己。林珞珞在心里感慨完，略显腼腆地笑了笑。
第二次手术据说也很成功，不过方莹觉得，自己的感觉似乎没什么变化。不过住院这几天来，因为一直在挂点滴，吃流食软食的关系，方莹看起来瘦了一圈。
对此，方莹笑着说：“现在灵玉轻轻松松就能把我抱起来了。”就像小时候我抱她一样。
不过后半句话，方莹没敢说出口。过去的事，始终是她亏欠席灵玉颇多，如今再拿来说，倒有点绑架的意味了。
林珞珞发现，方莹的笑容比之前变多了好多。
以前的方莹总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苦情剧脸，现在的方莹，倒有些人气儿了。
“有护工在，你们两个去楼下走走吧，不用在这陪我的。”方莹说。
“在这陪您说会儿话挺好的。”林珞珞拒绝了提议，“以前跟您很少有交流，现在难得有这个机会。”
闻言，方莹笑了，然而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以前不是没有机会，是我太傻了，总是说些傻话、做些傻事，惹你们讨厌。”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今天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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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虽然病房里有电视,但基本都是当地的频道，文化差异太大,好多节目看着不习惯，所以自从住院一来，方莹索性趁安静想了很多。
尤其是在看到林珞珞明明语言不通，却还在五天的短假期里毅然决然跑过来之后，方莹忍不住嘲笑了当年的自己。
顺便，她也想明白了离婚这件事。该是自己的，绝对不能便宜他们。即便自己不需要那些东西，也可以拿来给她们两个。
“等手术都做完了，帮我联系你那个律师朋友吧。”方莹擦了擦眼泪说。
“决定好了？”
“恩。决定好了。”
席灵玉没有问她具体怎么决定的。即便现在方莹看起来好像真的醒悟了，可她不敢问，她怕问出来的结果，一如三十年前。
陪席灵玉留在医院,林珞珞顺手订了回国的机票。
两人坐在病房的小阳台上,屋里方莹跟护工已经早早休息了。阳台是半封闭的,躺在躺椅上，可以看到璀璨的夜空。
虽然还有三天多的时间，但林珞珞已经开始不舍了：“这个假期怎么这么短。”
“毕竟只是一个小长假。怎么订了经济舱？”席灵玉看着她手机上的订票信息,“十三个小时呢,还是改成头等舱吧,也没差多少钱。”
“不用的,”林珞珞坐起身,摆摆手说，“经济舱也挺好的。反正只是个交通工具嘛。”
看她这样，席灵玉有些纳闷地问：“你最近……很缺钱？”
“不算缺……吧？”
是“不算缺”，不是“不缺”。席灵玉有些纳闷：也没见她新增什么费钱的爱好啊,自己来之前还好好的，怎么才几天不见，突然变得缺钱了？
“需要多少？”
“啊？”林珞珞愣了一下，赶紧解释，“不是缺钱花，只是最近想攒点钱。我前段时间自己也查了查，做那件事大概需要多少钱，也不是个小数目了，所以想着，从现在开始，不必要的开销就省下来。”
闻言，席灵玉轻笑两声，随后说：“要是指望用这种省钱方式，那你不知道要攒到猴年马月呢。这个钱的事不用急，等我回国之后，我们再慢慢来筹划。”
“其实，我不想跟我爸妈要钱。”林珞珞说，“所以，我想把我的钱省下来。”
“放心，我知道你的想法，”席灵玉捏了捏她的脸，“这笔钱，我们一起来出，不过不需要在这些事上来节省的。”
“可是……”林珞珞总觉得，“一起出”可能就要代表着她出大头，自己凑零头了。毕竟自己现在根本没有赚钱的途径——除了每年林家的股份分红。
“不信我吗？”
“我是不信我自己。”林珞珞小声嘟囔。
“我看了你给外婆院子设计的假山……”
林珞珞登时紧张起来：“哎？你什么时候看的？是不是很普通？我觉得太普通了，没有什么特色。”
“不会啊。”席灵玉笑着说，“我觉得，园林设计或许并不是一定需要创新或是特色。园林存在的意义，就是叫人走在里面，觉得心旷神怡，所以只要设计美观、合理，让人看了觉得是‘宜居’的就够了。而且，你之前作业里的创新都很不错，只不过这次是外婆更喜欢古典园林，所以也没必要创新。”
林珞珞点点头：“好像也是……”
“你真的需要再多一点自信，在你的专业领域。”说着，席灵玉起身，拉开了阳台的落地玻璃推拉门，“要喝热可可吗？”
“要！”林珞珞躺回躺椅上，仰头看着星空。
医院的夜晚很静谧。
席灵玉端着杯子出来，站在椅子边，顺手把杯子放在旁边桌上，手撑在躺椅靠背两侧，弯下腰去，与她对视着。
“看我做什么？”林珞珞眨眨眼，仰头看着她。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小姑姑的五官依旧是那么得优秀。优秀得仿佛老天爷最满意的作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