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都问过你那几个弟弟妹妹了，人家骂你什么了？既然是前男女朋友，好聚好散就行了，更何况是你自己劈腿，人家女孩子生气说了两句，一没骂娘，二没带脏的，就叫骂你啊？”
林珞珞坐在一边喝着水，看席阳一个人对着两个警察表演。
刚刚路上警察也说过她了，打人不对，哪怕是教育“侄子”，打人也是不好的。
虽然林珞珞心里不服气，但表面上还是乖巧地答应了。
警察见她态度良好，又是一个瘦弱的小姑娘，想必打人不过是装装样子，也就没有继续再说她。
林珞珞第一次觉得，自己这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外表还是有优点的。
反正虽然她下手不轻，但打的是脸踹的又是肚子，不会真的伤到人，警察来了最多也就是批评教育两句，说几句“大过年的，一家人不至于闹成这样”。自己被教育又不会怎么样，但席阳是真的挨打，真的疼了。
席阳的表演实在是太拙劣，林珞珞看不下去，转头去找席灵玉的身影。
席灵玉从一到警局就不见了人影，林珞珞四下看了几遍也没看到人，忍不住想：是不是我刚刚生气的样子吓到她了？
就在林珞珞觉得自己在席灵玉那里印象分可能要跌破表的时候，席灵玉进来了，还带着两个人。
“爸1席阳一看到自己爹，立刻跑过去告状。
然而席阳爸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一个耳光。
警察见状，赶紧拦住：“有话好好说。”
“你还有脸报警1席阳爸简直快要气死了。
席老爷子咳嗽一声：“文耀1
席阳他爸席文耀立刻收敛。
“警察同志，实在是不好意思。”虽然席老爷子用词很客气，但是语气态度一点都看不出有丝毫的不好意思，“这就是件家事，谁知道孩子太叛逆，把这事闹大了，给你们添麻烦了。”
警察心说：二十六七的人了，还叛逆的孩子？
“不麻烦，应该的。”警察笑着说，“今天我们也教育过两边的孩子了，你们做家长的回去再多叮嘱几句。”
“你们教育她了吗？1席阳不服气。
“席阳。”席老爷子一声，就把席阳给吓回去了，“那我们就把孩子们带回去了，多谢警察同志。”
“客气客气。”
林珞珞坐在角落，偷偷看着席灵玉，有些不好意思主动过去。
她现在拿不准，席灵玉是怎么看自己的。
席灵玉看她一个人缩在角落，偷偷打量自己，眼神里带着些许不安，身上的光也暗淡了下去。
从第一次见面，席灵玉就觉得，林珞珞很像一只刺猬，应激了就炸开全身的刺，也不管有没有刺到哪里。可一旦危机过去，刺猬便又收起刺跑到角落，把自己缩成一团。
“走吧，我们回家。”席灵玉走过去，伸出手。
林珞珞看着眼前看似纤细却有力的手掌，试探着伸出自己的手，放在了上面。
放上去的一瞬间，林珞珞的手就被席灵玉给紧紧握住了。
除夕夜的警局一点也不消停，警察们急匆匆的进进出出，维护着今夜的平和。
“对不起。”林珞珞走在她身边，心里突然冒出一丝愧疚，小声说。
“为什么道歉？”
林珞珞低着头，目光看向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给你添麻烦了。”
“那……你打算怎么道歉呢？”
“恩？”林珞珞没想过。她以为，说句对不起就够了。
然而转念一想，自己可能连累最讨厌席家的席灵玉还要被席家人说，单是一句对不起，好像真的不太够。
林珞珞还没想到该怎么跟席灵玉道歉，就已经走到了警局门口。
席老爷子正站在门口等她们：“你们也回来一趟。”
“知道了。”席灵玉拉着林珞珞到了停车位。
——席老爷子说送的车已经送了过来，最近一段时间出门，都是席灵玉来开车了。
坐在副驾，林珞珞系好安全带，小声说：“你希望我怎么道歉？”
“我还没想到，先回去应付了那堆人，我再好好考虑一下。”
“哦。”林珞珞偷偷看了她一眼，也看不出她有没有生气，于是问，“你……讨厌我吗？”
“你觉得，我讨厌你吗？”席灵玉转头看了她一眼。
“应该是……不讨厌的吧？”
席灵玉发动车子，跟在席老爷子的车后，驶出警局大门：“哦？这么不确定？”
“恩。”林珞珞觉得，自己对席灵玉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哪怕她现在已经知道了席灵玉的内衣尺码，但，好像真正有关席灵玉内在的事情，她一点都没能了解到。
这半个月，她们前十天一直在看房子，终于在大学旁边步行十分钟的小区里全款买下一套现房；后五天则在林家忙过年的事、应付亲朋好友，还没有一天能够好好坐下来，聊一聊。
“那你要努力确定一下。”
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林珞珞忍不住开始深究这句话的意思。
回到席家老宅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不过除夕的夜，整个市区都是灯火通明，处处充斥着年味儿。
席家除外。
林珞珞跟着席灵玉进了席家的门，就有一种要三堂会审的感觉。
进门前，林珞珞小声说：“一会儿我要是气头上，口不择言说到给你添麻烦的话，你就拽拽我。”
席灵玉没说话，只是冲着她伸出了手。
“恩？”
“牵着手，待会儿才方便拽你。”
林珞珞心跳暂停一拍，把手放到了她的掌心里。
即使是冬夜，席灵玉的手心也还是暖暖的。
第11章
方莹跟席阳的母亲已经等在客厅里了，等其他人一回来，立刻叫帮佣送了水过来，接着又把人都遣走了。
席老爷子坐在客厅唯一的单人座上：“大过年的，闹成这样，丢不丢人1
“她都不觉得丢人，我有什么好丢人的1席阳梗着脖子说。
林珞珞知道，他话里的“她”是指自己。
“你们在家里，怎么闹都行，在外面不仅闹，还打起来，让我们席家的脸往哪儿搁1席老爷子这会儿也气林珞珞，但林珞珞终归姓林，他训不到，只能指桑骂槐。
“自己教不好孩子，怪谁。”林珞珞小声说。
本来今晚她跟席灵玉去放烟花，多么开心的一个跨年，谁想到没有这个席家人，也有那个席家人，在你开心的时候出来捣乱。
也难怪席灵玉这么讨厌席家了，林珞珞现在也讨厌得不行。
“珞珞，虽然你不是我们席家的孩子，但你跟灵玉结婚了，我也就是你的长辈，应该也说得着你了。”席老爷子压着怒火说，“席阳怎么说也是你的晚辈，作为长辈，你非要跟他一般见识吗？”
“席伯伯，这么叫您应该可以吧？”林珞珞说，“您也是长辈，我也是晚辈，您犯得着跟我一般见识吗？”
席老爷子明显没想过会被这么反驳，登时愣住了。
林珞珞又说：“我也不知道灵玉是怎么跟您说的，但是今晚，席阳说的那些话，换了在场的谁听了，都想打他。”
席灵玉在电话里当然没有说席阳都干了些什么，只是说了席阳嘴巴不干净，惹恼了林珞珞，被林珞珞打了几个耳光就闹着报警了。
“他都说什么了？”席老爷子问。
林珞珞冷笑一声：“这得让席阳自己跟你说，那些话，我一个有家教的人，可是完全说不出口。”
“席阳，你自己说1
席阳这会儿气头下去，没了胆子，自然不敢再说那些话。
从席阳报警开始，万雨萌就一直瑟缩在席阳身边，不敢说话，这会儿更是紧张地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抓着席阳的手臂。
“在家里了还不放开？”席老爷子撇了一眼万雨萌，只觉得这个孙媳妇怎么看怎么小家气，一点都上不了台面。
被席老爷子这么一点，万雨萌登时干呕起来，也不知道是孕期反应，还是紧张过度。
席家人都皱着眉看着万雨萌，却没有一个人再说话。
林珞珞看不下去了：“一个长辈，跟小辈一般见识干嘛？更何况，还是一个怀着你们家孩子、看起来不太舒服的小辈。需要我帮你叫救护车吗？”
“不，不用。”万雨萌小声说。
“你还是先上楼休息吧。”林珞珞看她脸色白得那样，真怕她下一秒就要昏过去。
万雨萌下意识看向席阳，但席阳并不敢做主；于是又看向自己未来的公婆，却得到了一个嫌弃的眼神；最后只能看向方莹——这个没有血缘的祖母，是整个席家最有人味儿的了。
林珞珞觉得她简直太卑微了，卑微到还不如一个帮佣：“你自己不舒服就去休息啊！管他们怎么看干嘛？是他们能替你怀胎十月，还是他们能替你难受啊？”
两句话说的席家人齐齐黑了脸。
最后还是方莹叫来帮佣阿姨：“陪小万上楼休息吧，照顾着她点，哪里不舒服就打电话找赵医生来。”
等万雨萌跟着帮佣离开，林珞珞又道：“就你们家这个氛围，难怪会教出这么多不懂眼色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