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洛晨不断挣扎,虚张声势地嚷着“你们放开我,我已经打电话报警了,马上就会有人来抓你们”,企图用这种并不存在的事情来威胁吓退他们。可张孝廉根本就不理睬他,只是示意那两个工友把严洛晨押到仓库那边。
严洛晨一人之力抵抗不了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被他们连拖带拉来到仓库门外。他绝望透顶,林湛这王八蛋究竟搞什么鬼,居然没有出现,现在他肯定完蛋了,最起码也要遭一顿毒打。果然一开始就不该多管闲事,不该相信林湛,更不该一时冲动答应他的要求。现在可好,按照张孝廉的为人,他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张孝廉,我劝你最好别对我怎么样,我刚刚真的报警了,你、你会被抓去坐牢的。”严洛晨此刻只能说这种话来维持自己的勇气,他以前虽然也有遭遇过类似令人恐慌的事情,可有周淮在,他根本没有自己独当一面过处理过,现在周淮不在身边了,他就完全丧失了主见,只剩下惊惧和不知所措。
张孝廉冷笑道:“是吗?那就等警察来了再说吧!”
话音落,突然从黑暗中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严洛晨还没看清是什么人,就听见有人大喊:“前面的人都举起手来,不然开枪了。”
张孝廉等人乖乖地举起双手。
严洛晨终于看清来人,是十来个持枪的警察。救星终于来了吗?他的心脏还在狂跳,身体却劫后余生般松懈下来,双腿发软,却还是迫不及待奔向警察,“你们终于来了,快把这些人抓起来。”
咔嚓一声,一副手铐铐在了严洛晨的手上。
“这……”严洛晨怔愣地盯着自己双手上的金属,恍惚了好几秒才回过神,“不是,你们搞错了。”双手一起指向张孝廉等人,“他们才是盗贼,他们才是你们要抓的罪犯。”
给严洛晨戴上手铐的警察沉着脸说:“少说废话,难道你自己不也是他们中间的一员吗?”
严洛晨等大双眼,“你搞错了,我是目击证人,是报警的那个人。”
“警察大哥,别相信他,我们都是受他指使才来干这事的。”张孝廉正被两个警察压制在货车车厢上,反手铐住手铐,他的脸贴在车厢上,都变形了,“他就是主谋,他是为了替自己脱罪才那么说的,你们别相信他。”
严洛晨又气又恨地瞪向张孝廉,“姓张的你别血口喷人,明明是你利用职权偷超市的货,竟然不要脸来诬蔑我。”转而焦急地对警察解释,“警察同志你们别听他胡说,我真的是目击证人,我跟这几个强盗半点关系都没有。你们是林湛叫来的吧?就是他让我监视这些人、说要在现场一举抓获他们的。你们可以打电话给林湛啊,他可以给我作证。”
那警察面无表情地从严洛晨身上搜出手机,拨通上面唯一拨过的号码。严洛晨满怀期待,既然警察已经来了,那林湛之前一定是看见了他打的电话,这次再打过去,他肯定会接的。然而,警察把号码拨出去两秒后,另一边被铐住的张孝廉的也手机响了。
押住张孝廉的警察A说:“头儿,你拨的电话好像就是这家伙的。”
警察头头挂了电话,张孝廉的手机也随之安静,再重新拨号,他的手机又响起来。
警察头头用一种十分微妙的表情盯着严洛晨,“不是说你跟他没关系吗?那这号码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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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4
严洛晨跟张孝廉他们一起被带回了警局。
经过一夜的审讯,无论严洛晨如何辩解,警察都只是强调要搜集证据。结果到了天明时,审讯他的女警将张孝廉等人的口供啪地扔在他面前,让他好好看看。
严洛晨不明所以地拿过文件夹,视线所及,每一个字都像刺,一根一根地戳在他心上,令他止不住浑身发抖。
“这些混蛋。”严洛晨突然摔了所有的文件夹,甚至将桌子上的台灯等一切物件扫到地上,双目赤红,激愤到极点,歇斯底里,“他们全都在胡说,他们诬陷我,我根本没有参与他们,我没有偷东西,他们肯定是受了林湛的指使来陷害我的……”
见严洛晨突然发狂,女警察赶紧打开门叫了另外三个男警员进来。警察对待不配合审讯的嫌疑犯,最惯用的方法就是毒打。严洛晨现在这么狂躁,自然是免不了。三个警察一拥而上,二话不说,首先就是一人一脚,严洛晨当即滚到地上,而后雨点般的拳头以及警棍的重击接踵而至。拳脚、交、杂中,严洛晨依然用他最大的力气嚷着“我不是窃贼,我不是主谋,我是冤枉的”
殴打持续了二十多分钟,严洛晨始终没有认罪,他匍匐在地上,左边脸上一大块挫伤,血丝血水染红他半边脸,额上一大块淤青,肿得高高的,鼻孔下面和嘴巴、下巴上的血迹已经凝固,身上的衣服被扯得稀巴烂,身上的淤青和脚印、棍印更多……
严洛晨身上很疼,心里更疼,一点也想不通为什么事情会演变成这样的局面。他明明是帮忙抓脏的,现在却变成了窃贼的同谋。不,是主谋。
这是张孝廉、司机以及那两个与他同宿舍的工友一致的供词,他们都说,是受到严洛晨的鼓动和游说,才起了贪念去干那种事。他们还说,第一次的行窃,他们偷了一车日用百货,处理掉的赃物换成现金之后,三分之一归了严洛晨所有,剩下的由张孝廉和两个搬运工平分。第一次得手之后,严洛晨觉得偷得太少,没卖多少钱,所以决定再偷一次,为了卖钱更多,就把目光瞄准了高档的小家电。在行动当晚,严洛晨负责观察周围的情况,张孝廉则负责带领工人搬货。他们相互带有手机,一旦有情况,严洛晨就拨张孝廉的手机号码,大家立刻准备逃走。
“他们串通起来陷害我,我没有偷东西!是林湛陷害我!”
严洛晨带着哭音一直虚弱地重复,可是没有人会相信他。
被警察在案发现场抓到,手机里的号码是张孝廉的,警察出现前一分钟他打过那个号码,加上张孝廉他们如同背过台词一般一致的口供,他百口莫辩。而林湛始终避而不见,根本没有人证明他是为捉赃而去。
严洛晨既后悔又不甘,为什么只是为了出那口对张孝廉不服的恶气就要多管闲事?为什么不听老梁的劝告?为什么要答应林湛的要求?为什么要相信他?
他想删自己一耳光,他恨死自己的愚蠢和冲动。
本该是第一时间就能明白过来的事情,可严洛晨却经过了这多么周折才想到重点上。张孝廉等人不过是些贪图钱财的小人,没有聪明的头脑,也没有慎密的心思,就算害人用的也是最直接的方式,断然无法设下如此精密的布局而就为了整他严洛晨,更何况还把自己也搭进去一并被警察抓。不过是跟他稍有口角之争,张孝廉犯不着拿自己的下半辈子开玩笑。
细细回想,摆明了整件事就是林湛给他设的一个局,而且,被他整得这么惨,自己竟然连林湛跟洛晨之间的关系都没弄清楚,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一头栽进去了。
严洛晨咬着牙不愿意哭。
被关在警局的黑屋子里,躺在冷冰冰的水泥地上,这种静逸的黑暗和处境,除了让严洛晨更清楚地明白是林湛在陷害他的事实之外,对于接下来的出路毫无帮助。
几天后,案情又有了新的进展。不过,对于严洛晨来说,是又有了更残酷的打击。警察根据张孝廉等人的口供,到严洛晨住的宿舍搜查第一次偷盗之后的赃款,然后找到了他的行李箱,甚至还找到曾经与洛晨一起乞讨过的流浪汉们,录下他们指证他偷窃的口供。
警察们按着严洛晨的手指打开Fendi行李箱,从里面拿出苹果手机、Dior的限量版项链、范思哲的衣裤、纯金的钢笔……最后将洛晨的身份证丢到他面前。
“从身份证上看,你是XX县的一个小镇来的,并非本市人。如今很多农村人家庭也十分富裕,买奢侈品的也不在少数,可是据我们了解,你之前是个流浪汉吧,你能解释一下,一个吃饭都要靠乞讨的流浪汉是从哪里得来这些贵重的物品?”
“这些东西……”严洛晨根本就交代不出来这些东西的来历。他本就不是洛晨本人,不知道洛晨的过去,哪里会知道他箱子里的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警察轻蔑地笑笑,又丢给他一份口供,“我劝你还是老实交待吧,连你以前那些天桥底下的伙伴都站出来指证你了,人证物证俱在,你这么狡辩有意思么?”
“我没有狡辩?我说的句句属实,是你们这些狗屁警察无能,被林湛那个混蛋蒙瞎了眼睛!”
严洛晨再一次发怒了,他难以置信,为什么连那几个流浪汉也来做伪证?林湛他妈的就恨洛晨恨到如斯地步,不把他赶尽杀绝就不罢休吗?原本想着那些东西好歹是洛晨留下的,就算不知道他现在魂归何处,也不能随意弃之不顾,而且每一件都是那么贵重,却没想到,最后却成了林湛冤枉他是小偷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