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美君坐在梳妆台前将加了半片安眠药的柠檬水端起来一饮而尽。养尊处优久了,身上就难免有了一点小毛病。她从前些年开始,晚上就有点睡不着,都是靠着小半片安眠药才能顺利进入睡眠的。
蒋军国已经从家里离开,她也把家里的佣人都遣走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在蒋军国不能容忍看见她的任何不精致的时候,她也不能容忍自己的任何不精致被别人看见。
就像是她用很多年精心描绘了一个绝美的面具,而现在,这个绝美的面具已经和她的脸皮完全长在一起了,要是面具碎了,她也只能死了。
“我妈妈那天白天的并没有表现出自残倾向,她只是很沉默,吃完了早餐,我们就送她上飞机,然后才离开……”
林美君走到了已经放好热水的浴室里,她对着镜子卸下头脸上的珠宝首饰,视线却忽然一阵摇晃。
她一把按住了洗手台的水池,也在同时被人一把按住脑袋,朝墙上用力一撞!
“我和外公也上了山。当天晚上就接到了家里来的电话,连夜赶回去……”
走进浴室里的人将半晕的林美君半扶半抱到放好了热水的浴池旁。
他将林美君的胳膊对准墙壁上延伸出来的天使烛台插蜡烛的尖刺,将对方的手臂按下去,等到尖刺陷入肉里寸余的时候,松开自己的手。
林美君滑落到地上。
尖刺在她的手臂上隔开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
她的这只手带着一连串的血珠落在了地上。
他又将林美君的这只手放进了热水之中,而后清理好浴室里任何不该存在的痕迹。
“外公收敛了妈妈的尸体,立刻着手调查。可是蒋军国和林美君,在那一天晚上,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蒋军国那天参加慈善宴会,林美君则去美容院做了美容。不会是他们做的,因为时间对不上。而我妈妈身上没有任何搏斗的痕迹,家中更没有财物的遗失、没有家具的混乱……一切的证据都表明我妈妈就是自己跳下去的……”
他离开了。
浴室中,林美君手臂中渗出的鲜血,很快将池水染成淡淡的粉红。
“我……”苏泽锦已经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了。而这个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起来。他拿起来一看,陈简终于回电话了。
“你刚刚在干什么?”苏泽锦接起电话问。
“有点事。”陈简轻描淡写地说,“你找我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你刚刚告诉我这么劲爆的消息就直接掉线,我能不找你吗?”苏泽锦说。
“那你现在?”
“在和沈淮一讨论我妈妈的死亡过程。”苏泽锦吸了一口气,“你要不要过来?”
“……好,你等我片刻。去你家吗?”
苏泽锦刚刚‘嗯’了一声,就改口说:“不,你不用过我家来。去我的办公室吧。”他看着窗外已经黑下来的天空,“下班了,那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转头对沈淮一说:“我们走吧。”
沈淮一并没有什么异议,他点点头答应对方,跟着对方离开苏氏老宅,等到两个人都坐上了车的时候,他突然说:“我刚刚和你外公聊了一些你妈妈的事情。”
苏泽锦的手指又抖了一下,他庆幸现在不是自己在开车。
而开车的沈淮一目光很专注,和苏泽锦交谈时候的口吻则很温和:“我大体了解了你妈妈的个性,你说你爸爸和林美君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并且这个不在场证明是经过检验无法作弊的,所以你们得出了你妈妈是自杀这个结论。”
“是。”
“但这一个晚上,牵扯入事情中的人并不只有蒋军国和林美君,所以可以撒谎的并不只有蒋军国和林美君。还有一个人的证词,”他顿了顿,“没有得到检验,是不是?”
“你说我妈妈?她怎么可能这样做?”苏泽锦想也不想地反驳。
沈淮一并没有立刻说话。
他等了半分钟,等到苏泽锦从激动中冷静下来之后,才继续说:“泽锦,如果要形容的话,你觉得在生病前,你妈妈是怎么样的?”
苏泽锦顿了两秒钟:“张扬,美丽,聪明。”
“天生的镁光灯焦点,是不是?”沈淮一说,“你妈妈在成长过程中,一路顺风顺水万事如意,一直到她碰到了蒋军国,这个她自己亲自选的,亲自带进苏家的,套上彼此的钻戒承诺不背叛不分离的男人。”
“这个男人完全背叛了她。”沈淮一说。
“这并不只是感情上的,还有尊严上的。这是对苏夏熙眼光和智商的最大诘问。为什么你妈妈不离婚呢?”沈淮一在问苏泽锦。然后他用了林美君给出的,蒋军国录音中的一句话,“‘苏夏熙要折磨我’。”
“苏夏熙不能忍受不忠,也不能忍受失败。当不忠和失败同时结合在一个人一件事身上,她的人生几乎都要被颠覆了。”
“她完全没有办法原谅蒋军国。”
“所以她要折磨他。”
长长的沉默。
沈淮一说:“你还想听吗?如果不想的话……”
“继续说。”苏泽锦低沉着声音说,“你继续说。我想看看你最后能分析出什么东西来。”
沈淮一说:“林美君的录音是真的,那么录音中蒋军国的精神状态也是真的。”
“在那一时期,蒋军国的精神状态已经有所崩溃了。从逐渐紊乱的语言组织能力中可以看出这一点。”
“最开始,蒋军国的声音和话语里的痛苦与愧疚很明显,在这个阶段,苏夏熙刚刚发现蒋军国的出轨,蒋军国正处于惊慌失措以及道德与感情同时被考验的阶段,他的精神波动非常明显。”
“后来,蒋军国意识到苏夏熙在折磨自己,苏夏熙的精神出了问题——也是与此同时,蒋军国意识到自己在被折磨,蒋军国的精神也出了问题,这一阶段中,愧疚和道德都被更深的情绪取代了,这就是恐慌。”
“你有没有想过,苏夏熙为什么要说谎?”在分析的过程中,沈淮一一直直接叫着苏夏熙的名字。他的声音显得很平稳,很公正。
连坐在一旁的苏泽锦听了,都觉得自己紧绷的精神正在被缓慢地安抚着。
“不可能是骗我和外公……”
“是的,不可能是骗你们。苏夏熙在骗蒋军国。苏夏熙骗蒋军国自己离开了,在晚上九点之前不会回来,为什么呢?”
“因为蒋军国已经想好了,他受不了,他要逃走了。”
“他选了一个没有任何人在家的时间准备收拾东西逃走,可是在这个时候,他以为绝对不会出现的人出现在他面前……他几乎吓傻了。”
“苏夏熙呢?苏夏熙留着蒋军国在身边不离婚的唯一目的,就是从心理上折磨蒋军国。她感觉自己受到了多少的折磨,她就要返还给对方多少的折磨。”
“苏夏熙已经崩溃了,蒋军国在这一刻同样也崩溃了。”
“然后,在这栋只有两个人的偏僻的、宽敞的别墅中,一个人死了,另一个人在死者的帮助下,有了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车子终于到了苏泽锦的办公楼下。
沈淮一将车稳稳地停在车位上,转头看向苏泽锦:“一些从心理角度上发展的推测,只是我个人的观点。”
“你觉得你的观点会发生错误吗?”苏泽锦问。
沈淮一笑了笑:“我觉得它就是真相。”
“是吗?”苏泽锦说,“正好,我也这样觉得……”
他走下车,和沈淮一乘电梯上楼,在来到办公室的时候,看见已经等在门口的陈简。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睡迟了一点%>_
第四十三章
三个男人在办公室里头各找一个位置坐下,刚刚好就呈三角状态。
苏泽锦将刚刚沈淮一分析出来的事情简练地告诉了陈简,他以为自己会从发小脸上看见一点震惊之色,但是陈简仅仅抬眼撩了沈淮一一眼,就对苏泽锦点点头:“这样,然后你的打算是?”
苏泽锦顿时觉得自己刚才也许只是说了一个合同要不要签字。
他的心情有点混乱,脑海也不太清楚,并没有精力去分辨陈简这个态度有什么很深刻的含义,说老实话,这种平淡的态度或许乍看上去会冷血了一点,但对于真正解决事情来说,再好不过。
苏泽锦也简单说:“把蒋军国送去坐牢。他二十一年前杀我妈妈,二十一年后杀我,就算二十一年前的案子已经过了法律追诉期,我也没有死——我要他把牢底坐穿。”
陈简刚刚点了头。
沈淮一就突然插话:“你有没有想过,蒋军国为什么要在二十一年后突然杀你?”
苏泽锦眉头一皱:“他想杀我不奇怪……”
“不,很奇怪。”沈淮一说,“他要杀你早就可以这么做了,为什么非要等到你长大了,有反抗能力的时候?”
苏泽锦:“……”
“你能不能大致推断出蒋军国是什么时候对你起杀心的?”沈淮一问苏泽锦,跟着他又对陈简笑了笑,“你们调查到了吗?”
陈简没有说话。
苏泽锦沉思了好一会,才说:“如果说之前蒋军国对我真的没有杀意的话……我今年4月24号的时候,在家里见过蒋军国。我单独和他说了一点话。而我的车子的氨气盒被动手脚,是在这一天之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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