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的家人很生气,没有让我见到他最后一面。可想而知,他的家人有多恨我。”宁匀新说着,眼中已蓄满泪水,“我大姨更生气,与我们家断绝了关系,还全家移了民,离开了这个伤心的地方。”
“我所能做的,不是忘记他,我要永远记得他,无论是带着爱还是罪过。”
唐悉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
他和关旭的交往透着苦味,老杜和舒明也是彼此伤害着,而宁匀新和他的表哥,那是带着血的见证。
如果换做是他唐悉,关旭为他而死,恐怕也会这样,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一辈子活在折磨中。
忽然唐悉不想劝宁匀新了,因为劝了他,就是逼着人家忘了刻骨铭心的恋人。他不能这么做。不过宁匀新这样,终究不行。
唐悉道:“用命救你,你表哥是爱你的,如果他在天有灵,看见你这么折磨自己,他会心痛的。就算是为了他,为了记住你们的爱,你也该好好的重新站起来。”
宁匀新摇摇头,“说的轻巧,可做起来很难。我曾经用了一个法子怀念他,可现在,连这最后一丝的寄托都没了。”
“我真的痛苦的要死,可我都这么心痛了,为什么我还没死啊?”
“真的很痛,神啊!让我就这么死了好不好!”
到唐悉走时,宁匀新都还在这么询问自己,或质问上天。
“你没死,肯定是上天不要你错过什么。”比如再出现一个像你表哥那么爱你的人,最后半句唐悉还是没有说出口。
唐悉把沈颖叫回来,自己往外走。
沈颖问这么晚了,公交都没了,他要去哪?
唐悉随意的点点头,脚下丝毫没有停顿。
一天的酷热已经过去,此刻清风吹过,格外的凉快。唐悉心里的苦闷好了一点。
宁匀新想他表哥,他何尝不想关旭。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想的是撕心裂肺的痛。
唐悉乘最后一班地铁到了地铁停靠的中点站,不过离北站还有四站地,差不多要走半个小时。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抽的是什么风,明明第二天一大早就要起来买菜,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都会忙的不得了,他现在做的应该是好好的休息。可他就是想出来走走,这样就能把一些事好好的想想,发泄下情绪。
也许是因为晚上那件事,又或者是因为受挫,心里憋得难受,他越发的想关旭。
不知道关旭现在怎么样了。
唐悉回到店里时,已经好了很多。
到底还是太年轻了,受这么点气就承受不了。
唐悉摇摇头,上楼简单冲洗了下,便去睡觉了。
第二天他买菜回来,老板看着他道:“心情好点了?”
唐悉点点头。
“如果以后再发生这样的事呢?你又跑出去大半夜才回来?”
唐悉不说话。
老板叹口气,“小唐,说实话,这些事也就一个小饭店老板能怄会儿气。如果你是一个大老板,每天店铺进账几十万,这点儿小事小钱,你肯定不能这么生气。就好比我们当初相遇时,一块钱对你来说多重要?而现在呢?你还当它是回事吗?”
想起往昔,唐悉点点头。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现在咱们一天才卖两三千,所以以前对你要命的东西就不重要了。如果以后,你发达了,年收入上百万,现在对你要命的东西还重要吗?”
老板拍拍唐悉的肩,“不要害怕尝试,俗话不说失败乃成功之母嘛!”
老板说的唐悉都懂,毕竟他出来跑时,好多孩子还在父母怀里撒娇。而他经历过的那些,有人不定三十能经历。所以很多事,唐悉还是比较看的开的。
只是他从来都是帮人的那个,现在自己好歹是半个老板,也算拥有决定权和对未来的规划,可正因为他处在这个位置,他害怕不成功,连现在的一切都没了。
再说要发展,想都没想过的唐悉,根本不知道做点什么。
就开大排档,还是店的一次转型。现在成功了,难道又转型吗?
而如今这个社会,但凡你做大点的事,都需要人脉。他们在这人生地不熟的,谁帮他们啊!
只是让唐悉没想到的是,这个机会还真的来了。不过在这之前,那两名巡警又来了,询问昨天与他们闹矛盾的那两位客人,问之后他们有没有再见到。
小王说才不稀罕这样的客人,欢都不会再欢迎。
唐悉不像小王胡闹,只问出什么事了。
巡警道对方被人打了一顿,以至好几处骨折加内脏出血,虽没生命危险,可以后就有的受了。
唐悉连忙说不是店里的人干的,那两人走后其余人都没出过门,自己虽出去,可是有沈颖这个证人的。
巡警说知道,因为揍人的是一个力气很大,且有功夫底子的。他看了店里几人一眼,说就算你们一起揍人,也不定能揍出这样的效果。所以他们均被排除嫌疑。
送走巡警,小王一边想谁这么厉害,一边道痛快。
只有老板,一直干着自己的事,丝毫不关心这问题。
一天老板带回来一个业务员,说是XX扎啤的代理,最近这个在争取X市的市场,问唐悉愿不愿意干。
说起扎啤,那是老外喜欢的东西,这些年,中国也流行起来,只是是区域性的,好些地方还根本不知道有这个东西。
唐悉不了解,老板就解释说,这人是他无意碰到的,是专门来开阔这边市场的,如果他们能拿到这个区域的代理权,成为有钱人是迟早的事。
老板在别的城市看到过扎啤的风靡,X市流行起来,只是时间的问题。
不过干这个必须满足两个条件;第一,要有雄厚的资金,除掉代理费,便是成立总店等宣传费,将招牌打响。第二,黑白两道必须得有一处有人,出事后好照应。
一听条件,唐悉就打退堂鼓了,无论哪一点,他都是办不成的。
老板却不这么想,突然对唐悉神秘道:“知道咱们这区的区委书记是谁吗?”
唐悉摇摇头,他从不看新闻报纸,也不关心政治,别说区委,就是省委,他也不知道。
老板笑道:“沈颖的大伯,不过说来可巧了,我还见过他。”
“啊?”
唐悉从未问过关于老板的事,一来他不八卦,二来老板要愿意说,肯定早说了。老板能对他这么好,说不定就是因为他什么都不问的原因。
这人可真不好说,老杜看起来多正常的一个人,却是一个手上沾满鲜血的黑道老大。
唐悉也不敢问老板的过去,怕自己承受不住。
这个世界对他掏心掏肺好的人没几个,他承认自己依赖老板,把他当家人,他不想这最后的家人因为自己而离开。
49独发
老板的意思,让唐悉去找沈颖。毕竟宁匀新出事后,唐悉也帮了不少忙。不说饭菜,这劝导宁匀新的事,恐怕除了沈颖,便是唐悉这么尽力。小妮子肯定感恩,会帮忙引荐的。只要见着人,这接下来的事,他能搞定。
至于钱,老板说没问题,包在他身上。
现今的当务之急是拿下XX扎啤的区域代理权。
现在X市没几个人知道这个的价值,所以还没有人来跟他们抢。不过他们必须在那些人意识到之前拿下,不然出现一个有力的劲敌,就完了。
至于场地,等拿下代理权再来想办法。目前他们要给那个业务员一种他们资金有的是,需要的是和上头的人说说就没问题的感觉。
而那个叫小原的业务员,说来是XX啤酒总公司派往这边的业务经理,来X市才升的迁。
他初来X市,人生地不熟。公司在这边的员工办事也不行,他都来一个月了,连一笔单都没拉到,这不自己一边着急一边也往外跑。
这会儿有人说要拿下至少一个区的代理权,还不让他高兴死。
唐悉要去找沈颖时,却得知宁匀新进行整形手术前夕,又出了问题——他又自杀了。
这次是割腕。
唐悉听到时,心脏抖了一下。他明明把自己那又深又丑的疤痕给宁匀新看了,他怎么还会想割腕?
难道正是因为看了,才会受影响吗?
没帮到忙,反而添乱,唐悉心里慌了起来,把厨房交给小王,就赶去了医院。
小王也是一个有天分的人,唐悉为大排档苦练出来的特色菜,一看就会了。这不操作几下,便能炒得一模一样。估计再不久,就能去别的地方独当一面。
唐悉赶到医院时,沈颖坐在病房外哭成了泪人。见着唐悉,眼泪又开始汹涌的冒。
她道:“本来预订今天下午三点进行手术。他最近的情况也比较好,不哭不闹,还会和我聊过去的事。我以为他已经接受了,便对他的看管放松了些。哪晓得他偷偷藏了一块碎瓷片,趁我不在时就割了腕。要不是查房的护士闻到血腥味,他现在早不在了。”
一个成年没多久的小女孩,这段时间憔悴的好似老了几年,那花容月貌的脸满是疲惫沧桑。可这事除了唐悉等朋友,没有亲人能帮她分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