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宇当然没有他想象中的脆弱。可是,面对自己最亲的人的永远离去,再坚强的人也不可能不痛……
袁宇半晌后把老人的手轻轻的放回去,深深的看着老人沉声说道:“爷爷,你一路走好!袁氏的事儿一概不用担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经营它。”
袁宇临出门前,对着表弟冷声说道:“别让任何人进去了,想看爷爷的,就在三天后的灵堂看。”
爷爷生前就不喜欢这些人,他不能让他爷爷死后还不顺心意。
确实有很多事儿需要做。
袁东迎的丧礼,袁氏的接洽,还有袁氏大变动后股票的动荡……
袁宇一直忙活到凌晨两三点钟,父亲袁鸿升坐飞机赶回来,他才被硬推着回去休息。
袁宇车开得飞快,突然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曾如初。
今天他经历了太多的事儿,在人前他能表现的淡定如常,可是天知道他心里也承受着跟别人一样的痛苦。只不过,他不善于表现出来罢了。
结果回到家,看着连同曾如初一起消失了的一些物品,他的心都凉了。
光着脚走到玄关处,袁宇看到被曾如初落下的郑青的信和机票。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然后是彻底的沉戾。
袁宇站在原地,把机票连同信撕成一条一条的碎片,然后用力的扬向空中……
第四十一章
袁宇找到曾如初的时候,曾如初蜷缩在他的那张窄小单人床上,脸上烧得通红,已经神志不清了。
袁宇有火都发不出来,给自己的专属医生打了个电话,凌晨三点多,医生司机都被他折腾起来,顶着大雪急匆匆的赶来。
袁氏没有故意隐瞒,袁老爷子去世的消息传的很快。司机和医生慰问了一下袁宇,看他神色实在不好,就劝他休息一下。
但是袁宇哪有时间休息,医生给曾如初量体温的时候,他一直在后面站着。看到体温计上快到四十度的温度,他的眉头狠狠一皱。
“烧的太厉害了,得赶紧打针啊。”医生让袁宇帮他把病人翻过来,在曾如初的屁股上先扎了一个退烧针。袁宇双手搂着曾如初,让他整个人都趴在自己的怀里,感受到怀里人不同寻常的滚烫体温,心里一抽一抽的疼。
“我先给他挂上普通的退烧针吧,等医院上班了,再给他做试敏。”医生说道。
几个人绕着昏睡的曾如初忙活了半天,才算是该做的都做了。
“这屋里空气也太不好了,还冷,不适合病人养病啊。”医生小心翼翼的对袁宇建议到。
“我知道。”袁宇点点头,脸色有些青灰,下巴上经过一宿没睡已经冒出了新的胡茬,看着很是憔悴。
“王医生你先回去吧,这么晚麻烦你了。”袁宇沉声客气的说道。
“那没事儿,袁先生不用客气。”医生收拾好东西,说道:“那我先回去了,这位先生再有什么问题就给我打电话吧,我马上就来。”
袁宇点点头,从曾如初的床头凳子上起来,一直送王医生出去。
袁宇裤兜里的手机响了。医院里的亲戚朋友早就都让回去了,袁氏早晨还没上班的,估计袁鸿升也早就回家先休息去了。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的,他一猜就是他那个从未把自己当个母亲的亲妈。
袁宇靠在走廊里,压低声音接起电话,就听那边熟悉的女人声音以命令的口吻道:“袁宇你现在来你二舅家。我们有重要的事儿跟你谈。”
“我没空。”袁宇冷声道。
“我听人说你两点就回家了,怎么没空,觉什么时候睡不醒!我现在就派人到你家门口,你马上来,我们都等着你呢。”何子珊不妥协的说道。
“我说了我没空。”袁宇脸色阴霾的说完,直接把电话挂了,心里发冷。
喜欢派人接就去接,反正这帮何家的人别想摆弄自己。
刚下飞机,没个正经的袁鸿升都知道让自先回去休息一下。知道他接下来几天将面对的事儿有多复杂。可是这个亲妈呢,就只知道指使他帮何家争取利益。袁宇的唇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有时候他就在想,他姥爷何日革可真是个人物,能把他妈教育的这么“成功”。这么自私自利连亲生儿子都没有什么感情可言的女人,对自己家族的事业可是鞠躬精粹死而后已的有奉献精神。
袁宇转身走回屋里,电话铃声再一次响起,他直接把他妈的电话拉到了黑名单。这几天,他还真没空陪他们何家的人玩儿。
屋子里的空气很干燥,又非常冷,袁宇坐在曾如初的床边握着他没扎吊瓶的那只冰凉的手,想给他捂暖和了。
袁宇有点困,眼睛里拉满猩红的血丝,却仍然眼睛眨都不眨的盯着吊瓶看和曾如初的脸看。药瓶里还有大半瓶的药液,但是医生说这药有点儿刺激血管,袁宇就说让尽量慢点儿滴。
药管里的药滴得很慢,估计还得一个小时开外,袁宇大可以靠在凳子上打个盹儿。但是他又怕万一曾如初翻身,滚针了。
他就这样一直瞪打了猩红的眼睛守在曾如初的床边,一直到把针拔了。
袁宇把脑门贴在曾如初的脑门上试了试曾如初的体温,发现还是很烫。
蹙着眉头想了想,袁宇给孟祥天去了个电话:“你让人给我安全的、适合休息的地方。”
“靠,不至于吧,这个时候谁要围堵你?”孟祥天昨天晚上就听说了袁宇爷爷的事儿,大清早接到袁宇的电话也没生气,表示很配合。
“我妈……”袁宇顿了顿,压低了声音说了句:“如初病了。”
孟祥天在那边沉默了一秒,马上积极的说道:“好,放心吧,这事儿交给我,你们在哪儿呢,我马上派人接你们。”
孟祥天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里,给曾如初安排了一家高级私人会所,还把人家一整层楼都包下来了,让保镖把几个楼梯口都把守住,严密程度相当于领导来视察了。
袁宇对于他把事情弄得这样隆重,倒是没说什么,直接亲自把人抱到准备好的总统套房级别的房间床上。
他现在没时间看着曾如初,他妈那头是一个事儿,而且那个郑青还不消停,想把曾如初带走。简直让他恨得想把那人的皮给剥了。
而曾如初无缘无故从他家搬走,行李包都打好了,让他不得不怀疑,如果不是正巧生病了,曾如初是不是就成功的跟郑青在他眼皮底下私奔成功了,跑到某个美丽的国度度过人俩的小日子……
“怎么了,不满意?”
孟祥天看到袁宇脸色突然间变得阴沉可怕,连忙惊讶忐忑的问道。
“没有。”袁宇冷着脸环顾套房里一周,扭头冲孟祥天说道:“你派个信得过的,最好是亲人,给我好好守着他,除了我谁也不让见。如果他醒了,也不能让他走。”
孟祥天听得瞪大了眼睛,试探的轻声问:“你俩还没和好?”
袁宇脸色沉戾的扫他一眼,那暗藏的话明明就是在说:不归你管的事儿你哪儿凉快儿哪儿呆着去。
“我得走了,你给我派人看着他,少了一根汗毛我都找你算账。”袁宇语气不客气的威胁道。
“对了,你要是再敢动他一下……”
袁宇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孟祥天一脸黑线的打断,他摆着手,没好气的说道:“我动他干屁啊,他那柔弱得像个女人似的样子不用我动就乖乖的躺着了……再说,我们之前那不是误会吗?误会你懂不懂!我不然我俩有什么仇啊?还不是因为你……”
孟祥天还不知道他那臭脾气,知道他最近所以糟心事儿都赶到一块儿了,自己还没那闲心跟他计较这个。就一直点着头把他送到门口,大咧咧的说道:“你放心吧,少不了你的心肝宝贝儿一根汗毛啊!”
“别忘了请医生来给他打针……”袁宇在电梯门合上的前一秒钟,还不忘皱着眉头叮嘱。
孟祥天彻底崩溃了,心想要是袁宇一直都这样,他他妈的早就跟丫绝交了。还好是只有碰到曾如初,他才这样。
孟祥天走进屋里,琢磨着给哪个信得过的人打个电话,让人来伺候袁宇供的这个小祖宗。想到最近总跟他混,对袁宇有一种莫名崇拜的舅舅家堂弟。
说曾如初是袁宇供着的小祖宗,孟祥天觉得一点儿都不夸张。
不就是吹个风发烧了吗?也不是得了什么绝症呢,袁宇他那么紧张至于吗?而且,这个小祖宗要不要这么傲娇,这么难搞啊!
被袁宇这样条件极端优秀的男人跟在屁股后面十几年痴心不变像条忠犬似的,搁他孟祥天这个直男,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一咬牙被感动的从了。可是这个看着柔柔弱弱的曾如初,他妈的还真是别驴还倔,就能视袁宇这样的好男人与无物。
孟祥天深深觉得曾如初这颗脑袋值得贡献给医学事业,解剖开来好好研究一下里面究竟是何构造。
不过孟祥天还是有佩服曾如初的地方的。他乍从孙长辉口中听到关于的当年的真相的时候,真他妈的有种老天跟他闹着玩的感觉。
他一个大脑直路的男人,真的没法想象曾如初为什么就能把这件事儿一瞒就是十多年。这也太那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