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轩本就不待见石黑虎,现在冷哼一声,不理他的奚落,拉着谭少径直对着树坑走过去。
石黑虎一招手,秀羽等人也跟着走过去,翔飞过去拍拍抱着翔一尸体的刀铭的肩膀,想说什么都终是没有出口,叹息一声,走了过去。
谭少中了一枪,现在体力不支,歪歪的靠在梓轩肩膀上,脸色白的吓人。景卿说道:“梓轩,你把谭少交给秀羽,给他止血,我看谭少很是难受。”
梓轩看看景卿,其实景卿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脸色发白嘴唇发青,虽然没有受伤但似在忍受什么痛苦,梓轩鄙夷的看了一眼石黑虎,然后把谭少拉过来。
秀羽也不说话,仔细的给看看,然后从身上拿出药给上了后说:“没事,子弹擦破了皮。”
谭少感激的看看秀羽,再看看景卿,却一眼也没看梓轩。
石黑虎似乎已经很不耐烦今晚的局面,他有太多话想和景卿说,可现下却有那么多人那么多事烦着,就急走几步,把翔一撬开的箱子盖打开,虽然不少人已经见识过那种you惑和璀璨,但是还是忍不住发出叹息。
石黑虎厌恶的摆手止住那种贪婪的声音,然后命人把旁边的箱子打开,这下子人们更加惊愕了,眼都睁得大大的,嘴里可以飞进飞出一个马蜂窝,不是因为金子有多耀眼,是因为没有金子。
对,没有,除了那一箱,别的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石黑虎,原来你们早就把金子挖掘了藏起来了。”梓轩的手摸着刚放起来的枪。
“金子,世人只道金子好,可有没有人想过这不过是些黄色的金属,是人,让它有了价值,然后为了争夺它再不断的送上人命。看看这寨子里,日本人,中国人,共缠挡、国 民党、土匪已经死了多少人,难道我们还要为了这些空乏的冰冷的东西争夺到两败俱伤为止吗?”
“石黑虎你说的好听,我们都是大俗之人,你看到的是黄金,我看到的是白米,枪支、弹药、药品,是一个国家和人民强起来的物质条件,面对这样的you惑,你问问白老师,他能清高起来吗?”
“是,我知道有了它我们上阵的时候不会因为武器落后就枉送同志们的性命,也可以让大家穿的好点吃点好点,不至于大冬天没有鞋子穿把脚趾头都冻烂了。”翔飞的声音很低,却笃定的不容置疑。
景卿知道石黑虎和这两个人耍嘴皮子占不到任何便宜,他忙急急的开口,却引的心口一阵绞痛,石黑虎发现他的异常,忙用眼光去询问,他摇摇头自顾说道:“梓轩、翔飞我知道现在大家都需要钱,可关键是这里只有一箱黄金,而不是传说的万两黄金,我们好好说,不要剑拔弩张,好不好?”
“景卿说的都对,莫上尉的话我可以回答,我们也是第一次挖开这里,这个看看这些树根,这些土层就知道了,不过我却知道其余的黄金的下落。”
石黑虎话语说完大家都没言语,等着他把话说下去。
“大家可还记得十七年前湘西的水患,当时清政aa府腐败,无力救助,我们连云寨的老当家匿名把黄金换成了粮食,分给了灾民。老当家说这批黄金是不祥之物,留着是个祸患,既然是吴三桂搜刮的民脂民膏,那么就应该还给人民。不见得老当家的情操有多高尚,只是这黄金差点给连云寨带来没顶之灾,兄弟反目,亲人成仇,最后就只留下了这一箱,以备山寨的不时之需,可是谁承想这么多年后还是迎来了这场混乱,我话说完了,你们爱信不信,东西就这些,你们爱抢就抢吧。”
石黑虎说完退到一边,手轻轻的按摩着景卿的胸口,等着梓轩和翔飞的反应。
不知不觉中长夜已尽,换了无数次的火把在清晨的寒风里委屈的摇曳悲鸣,月亮远远淡淡的影子一点点沉下去,天空只剩一片森冷的蟹壳青。
这一夜是如何的漫长,又是如何的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仿若过得一夜便是上辈子的事情。
三帮人脸色都是倦怠的惨白,嘴都抿的紧紧的,谁也没有说话的欲望。
忽然,晨曦中传来惊雷般的轰鸣,震撼着群山和大地都颤抖起来,接着寨门方向便有团团浓烟升起,火光闪烁,正是炮弹打落在那里,炸的瓦片草木横飞。
本是各怀心事的人们顿时一僵,接着就像炸开锅一样,四处兜头逃窜。
“乱什么。”石黑虎大吼一声对着天空开了一枪,方让众人静下来。
“大哥,是山炮,经过改装的山炮,射程是根据地理位置设置好的,是翔一的手笔,只是炮手好像好孬,要不这一炮得把我们全炸了。”是刀铭,他把翔飞的尸体背在身上,走了过来。
“快,大家找掩体躲避。秀羽,和我去看看难道还有活着的人?”
“嗯。”
“我也去。”景卿拽住石黑虎的衣袖。
“景卿你.....”不等石黑虎说完,景卿恶狠狠的打断他:“石黑虎你这次休想抛下我,就算到地狱我也跟着你。”
“好,景卿,你小心。”
“大哥,还有我。”刀铭安置好翔一的尸体,跨前一步。
“行,上尉和白老师照顾好大家,我们四个走。”
景卿一反刚才病恹恹的状态,大步流星追上了石黑虎“石黑虎,我说过我要护着你。”
炮弹隔一会儿就来一发,歪歪的没有准头,但是这无损它的破坏力,整座寨子已经快被轰塌。他们四人摸准了打泡的间隙和节奏,腾挪之间已经上到了山顶。
一缕金色的阳光犹如利剑正刺破厚重的云彩,给冬日的群山带来第一抹光亮。
景卿握着石黑虎的手在这个一切伊始的早晨,连眼前的危险都变得模糊游离,只有手上心头的踏实温暖。
山上的两个人在阳光里猥亵狼狈,偏偏却作着负隅顽抗的姿态,正是那不知去向的陈远桥和龙贵。
“是你们。”景卿看着他们,忽然就觉得像看两个死人。
“你你们,石黑虎,你不是死了吗?”两个人乍见石黑虎吓得面无土色。
“你们这样的人渣都活着,我怎么又会死,阎王爷说了,让我回来抓你们两个去给他养马,不错的差事吧。”
“老大,你真逗,在鬼门关溜一圈就变得这么会说笑了。”刀铭乐的嘴角往上弯。
“大哥,让他们怎么死?”秀羽玩着手里的兵器,闲闲的问。
“你们别过来,我我们炸了你们山寨。”
“已经炸了,所以更要杀了你们。老二老三,给你们当靶子看看老二的枪快还是老三的钩子快?”
“好咧,老大你就擎好吧。”刀铭话音刚落,他和秀羽已然出手。
陈远桥和龙贵,恶有恶报,没等明白过来,已经中弹中钩身亡。
“操,老三没想到你的钩子竟然不慢给子弹,怎么修炼的?”
秀羽笑而不语,眼睛柔柔的注视着山下,那里有人等他回家。
景卿上前踢了龙贵一脚,说:“这也算为龙皓山做了点好事,不知他现在又怎么样了?”
石黑虎上前拥住景卿说道:“卿,等料理完这些事情我们回龙山看看,你不是说还要给你亲生父母立碑吗,还有你要是想不姓龙,我们改了就是了。”
景卿轻轻的推开他一脸的淡然,慢慢走着说:“这个以后再说吧。”
下山来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山寨却完全毁在了炮火里,连那箱金子也被炸成了碎屑,混在了泥土,和阳光交相辉映,绽放万丈光芒。
经此一役,却让更多人在垂死前的挣扎里明白:“生命是比金钱还重要的东西,钱没了人还在固然悲哀,那么钱还在人却没命花岂不是更悲哀。
金子没了,大家不用再抢了,大家把坑填好,也许等若干年后在挖开没那就是一座小小金矿,可以慢慢筛选熔炼,而他们却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山寨毁了,石黑虎也不想再重建,他骨子里根本就不是个称职的土匪,这个职业没有必要终身去做,虽然几十年的基业毁在自己手里,但是石黑虎也没觉得有什么颓丧,这前前后后许多事让他看开了不少,占山为王,劫富济贫根本就改变不了这个社会腐朽没落的状况,现在他会陪着他的宝贝去完成更高尚的理想。
山寨的兄弟最后分散的七七八八,有人回了家,有人跟了翔飞,有人跟了梓轩,剩下的就跟着石黑虎去里耶给景卿当长年了,这一场人生大戏真如前尘,在太阳升起时他们都重获新生,好不容易的一次团聚,是在硝烟弥漫的战场,在一片残亘断壁中,景卿挖出了埋在地下的酒,一个人一小坛子拍碎了泥封,迎着阳光举起来,饮尽世间豪情,一笑恩仇泯。
青山巍巍,溪涧水长,烈士埋骨在他乡,惊才绝艳好儿郎。
千帆过尽,沧海桑田,勇士征战为国家,孤胆英雄动八方。
这一梦千年的中华,这巍巍入云的八面山,有多少神秘的传说令后人向往,有多少无名的英豪令后人神往,走在那条条纵横交错的山路上,或许可以看到那样的他和他,白衣的风神俊美,黑衣的冷冽刚强,他们却用自己的每一寸契合着对方,相视温情一笑间,诉说一段英雄爱英雄的佳话。
作者有话说:完结了,撒花!这是小墨的第一篇上架文,谢谢大家对我的支持,可能觉得结尾交代的不是很清楚,这个在番外里几对CP会有详细的说明。这一路走来全是因为大家的鼓励才可以在倦怠卡文的时候走下去,写文是个很苦逼的过程,对于作者来说是痛并快乐着,小墨喜欢写文,喜欢把自己心中的故事变成文字潺潺的流到别人的心里。虽然文笔还显稚嫩,故事框架也粗糙,人物刻画方面力度也不够,但是小墨确实努力了,希望自己会越来越好,请读者大大不要嫌弃我,这里还要感谢一直很坚定的支持我的朋友,有语兮,边缘姐姐,林子,雁姐姐,还有很多,谢谢你们。接下来会有四个番外送给大家,还有我的新文艳刀画骨也开坑了,希望支持我的朋友继续支持,再一次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