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刀铭也不声张,游上岸,在客栈里找了自己的兄弟,让他连夜赶回连云寨,通知石黑虎带人下山,自己却按兵不动暗中观察牵制住他们。
第二天上午,景卿和白翔飞回龙山,刚走出十里地,田福就从后面骑马追过来,那气喘的连话都说不溜妥:“少爷,把帮子人不地道,要吃货。”
“什么,他们连难民物资都要抢,还有没有良心。”白翔飞一听立马就激动起来。
“不会的,这中间肯定有什么误会,翔飞你们先走,我先回去看看。”景卿有足够理由相信石黑虎。
“少爷,你这样回去太危险了,他们来了好多人,把货全卸下船了,把咱家的商号给占了,人也全让他们给绑了,少爷我瞧着他们怎么是土匪一路的呢?”
“土匪?景卿,怎么会是土匪?”白翔飞想到刀铭那个眼神,不由的打了个寒战。
“翔飞,我一时半刻也和你解释不清楚,但我相信他们绝对不会这么做,这其中肯定有误会。”
“好,景卿我们一起去看看。”
“是我,不是我们,你先和阿傩回龙山,这里我来处理。”
“少爷,太危险了,石黑虎向来杀人不眨眼,我要和你一起去。”
“你去,去干什么,真有什么事,还不够给我拖后腿的。”
“我也要去。我是货主,我有权利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人多也有个照应”
景卿看他们坚持,甚是头痛,再这样下去天黑也赶不回去。
“阿傩,白老师要是跟过来,你以后就别出现在我面前了。”说完景卿骑马扬长而去。
剩下的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白翔飞说:“追。”
到了商号门口,景卿滚鞍下马,四周街道一切如常,人流往来如昔,丝毫没有土匪进镇子的痕迹。
商号黑漆漆的大门一如往昔半洞开着,只是今日才觉得幽暗,里面很安静,安静的隔绝了人声、鸟声、风声、水声。
景卿慢慢的踱入,细眯着眼睛一点点适应黑暗,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警惕着四周,每走一步就像踩在自己的心上。
就在他进门的一刹那,一道青色锋芒带着瘆人的杀气直奔他的面门而来。
第七十四章 罂粟之火
更新时间:2013-8-8 21:08:07 本章字数:14165
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擦着他的左耳钉在了门板上,几缕发丝飘落地上,点点猩红的血珠也随之飞溅。
摸着耳边黏稠的血液,景卿眼底有点发花,他抬头,正看见石黑虎大马金刀坐在厅中央。景卿怒道:“石黑虎,你到底想干什么,那些物资是难民用来救命的,这个你也要黑?”
“好个龙景卿,不愧是受过高等教育,诬赖人的话说的也比别人漂亮。哼,爱国救灾,亏你好意思说的出口,你就是拿这个去救人?”说着石黑虎把手里的东西狠狠的砸过来。
景卿忙抄手去接住,是四四方方砖块一样的东西,用淡黄色的纸包着,隐隐的透出香气。
“这是烟土?”景卿撕开那层纸包,果然是大烟。
老大,别和他废话,我早说了这个小白脸一肚子鬼胎,跟他那个色胚老爹一样,今天老子就替天行道做了他!”
“虎爷,这到底怎么回事?”景卿已经隐隐猜出事情的端倪,真像如手握乍破坚冰,一身锐利的寒冷。
“怎么回事我还要问你呢。龙景卿,你满口大道理,什么家国天下,什么救民于水火,背地里却做下这些下作勾当,我真是瞎了眼。”
石黑虎霍然起身,一脚踢翻了前面的麻袋,里面的东西咕噜噜滚出来,除了少部分是药材,其余的全是这样一方一方的烟土。
景卿看得目瞪口呆,浑身的血似乎都凝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龙景卿,你别在这里装蒜了,我一次一次被你耍弄,你很得意是吧?”石黑虎一颗真心被这样无情的糟蹋和欺骗,却又狠不下手对付他。
“不是,我真的不知道,虎爷,你说过我们是朋友的,你说过会信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景卿声音很轻,像只是说给自己听。
“够了,我就是太信任你才会被你利用,你好毒呀!”
“石黑虎,我说不是我就不是我。”景卿此时语音平静,淡淡的陈述事实。他生平最恨被人冤枉,此时石黑虎一口咬定了自己,根本就不给辩驳的机会,他平静的外面下那个暴龙脾气一触即发,伸手就拔下了门上的匕首。
“你要干什么?”刀铭以为他要欲行不轨,举枪就瞄准他。
“用我的血来证明我的清白,这样可以吗?”说着举刀就往自己心窝子扎去。
“景卿不要。”随后赶来的白翔飞惊的大叫。
“少爷。”阿傩也急的大叫。
“你混蛋。”
石黑虎摸起桌子上的一个茶盏迎着匕首就撞上去,瞬间茶杯里的水如珠玉般飞溅,茶盏也碎成小片,景卿的匕首失了力道,只在胸口上浅浅的划了一刀,饶是这样,鲜血也浸透了白衬衫。
“景卿,你怎么样?”翔飞见景卿并无大碍一颗心才放下,刚想上前查看,刀铭哪能容他。受制在刀铭的铁臂下,那人没脸没皮的贴着耳朵吹气:“小美人儿,龙少是老大的,不用你骚情儿。”
男儿阳刚之气灌入耳朵里,翔飞连气带羞已是面红耳赤,“你放开。”
“不放,我就喜欢这么拘着你。”
翔飞恨不得把这人大卸八块剁成肉泥丢到酉水河里喂鱼,他抬脚向身后人的子孙根就踢过去。
虽然翔飞不会武术,虽然翔飞是一介文弱书生,但他终归是男子,刀铭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虽险险躲过,但也惊出一头冷汗,当下把翔飞的腿一绞,夹在自己腿里:“哎呀,行呀,猫爪子挺利呀,老子不信收拾不了你。”
翔飞以一种近乎屈辱的姿态受制于一个男人,心里恨到了极点。
他们在这边纠缠着,阿傩早已扶起景卿,只听得石黑虎说:
“想畏罪自杀吗?没这么便宜。”石黑虎几乎咬碎了满口钢牙,这个人凭什么那么不爱惜自己。
身体上的刺痛倒是让头脑冷静下来,看着一地的烟土,景卿恍然笑道:“对,我不能死,我若死了,这个残局谁来收拾,虎爷,事已至此,先不论谁做的,这些烟土你打算怎么处理?”
石黑虎默默的看着他,恨不能生出一双能看透内心的眼睛,把这个龙景卿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看个透透彻彻。
“老大,这一船烟土少说也有千斤,可以换几十条好枪和几大箱子弹呀!”刀铭说道。
“土匪本性,贪得无厌。”翔飞怒斥。
“虎爷,如果你们拿这些去换武器,和出去贩卖有什么差别,害的还是国人。烧了吧,全烧了。”
“好,听你的,全烧了。”
刀铭一听老大发了话,不再敢说什么,只在那里咂着嘴心疼,这一烧,山寨半年的伙食费没有了,心里疼着,箍着翔飞的力道又加了几分。
里耶镇外十里,有个怪鱼潭,是个多少年的死潭,平日里毒蛇猛兽出没人之罕至,石黑虎把烟土全运到这里,推到死潭里像座小山,一桶桶桐油浇上后,景卿站在高处扔下了火把。
火遇桐油,轰轰点燃,如流云般迅速蔓延。
死去的罂粟又在大火中复活,最后一次开出妖艳的花朵,它们如兹兹吞吐的蛇信,挣扎着涌上高空
死潭上面已经没有了天,只有烈焰在滚动,烈火在飞舞,风在呼啸,烟在漂浮。
景卿绷的紧紧的一张脸在火里遥远模糊,他黯哑着嗓音说:“罂粟花本无香,罂粟果本无罪,是不洁净的人心,利用了它们,却把罪恶转嫁在它们身上,是罂粟可怕还是人心可怕?”
石黑虎在他身后,听了他的话就低低问着:“你的心呢?景卿,你对我可有一分真心?”
景卿回头,灼灼的眼睛看着他:“虎爷,现在烟也烧了,我的命可否先寄放在这我这里,我会给你个交代。”
景卿的脸没有血色,透着浓浓的疲倦,石黑虎好想不管他杀人放火卖鸦片就拥在怀里好好心疼,他闭了闭眼说:“好,你走吧,命是你的,我不要。”
“虎爷,这些物资还得劳烦您给送到广西,那里的伤民等不起,还有那些水手您也放了吧,他们是无辜的。我这里谢过您,要不是您,这些烟土不知又要祸害多少人。”说着景卿转身平静的离开。
石黑虎伸手,想抓住他,想说不要走,想说我信你,可是抓到的只是烫热的空气。
“就这么让他走了?”刀铭看着龙景卿远去,心中不甘。
“把白老师放了。”
“娘了个东西,就这么便宜了他们?”
“那你想怎么样?”石黑虎忽然吼了一嗓子,震的刀铭耳膜嗡嗡作响。
“老大,你,你没有事吧?”刀铭松开了翔飞。
翔飞恨恨的看他一眼,就去追景卿。
田福回龙山搬救兵,龙皓山一听货物出了事,急的头皮都炸了,他连忙调集人手准备去里耶,还没走成景卿就回来了。
景卿一身狼狈,神色却平静,他对龙皓山说:“爹,不用去了,一切都解决了,我们去书房,我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