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的人住手,要不我就做了她。”蒙面人那里死伤惨重,狗急了跳墙,月月是他最后抓住的救命稻草。
石黑虎此时反而镇静,面沉似水,不疾不徐说道:“放了她,我或许可以饶你一命。”
那人心里像揣上个老鼠,上上下下翻腾着,却硬撑着大声喊:“有个观音样儿的姣妹垫在身子底下,就是死也值当。”
“你信不信我杀你根本就不用枪?”石黑虎风轻云淡的说完这话,目光陡然落到那人后面,厉声喊着:“老二,你还等什么,动手。”
那人一听,以为后面站了人,害怕着偏头回身望。趁这个空当,石黑虎如一只猛虎一样腾空跃起,忽然就到了黑衣人面前,用一条手臂挟住了他的身体。
挟紧、放松,只是眨了一下眼,那人就像是一堆软泥般的倒在月月脚下,断裂的肋骨斜斜的从衣衫里刺出来,顶到了月月的裤脚上,鲜血慢慢的滴落,一滴,又一滴,在月月的鞋子上散开,深入在葱绿的布料里,变成了暗褐的颜色。
“不要威胁我。”这是那个人最后听石黑虎说的话。
“啊!”月月尖声叫着,就晕了过去。
日初升,远山在晨曦中由青灰变得翠绿。
石黑虎摇摇头,拎起月月像扛米袋一样甩过肩头,迎着太阳大步走去。
阿傩的嘴一直大张着,塞得下一颗白煮蛋。
景卿身上泛着冷气儿,原来这才是石黑虎的真手段,他对自己一直都容着情。
忽然,大树后窜出一个人对着石黑虎的后背扣动扳机。
“小心。”景卿举起手里的鲁格P08,那子弹穿破淡淡灰霾,挟着清凉冷沁的晨风,响着死神邀请的锐鸣从那人的后背穿进去,正和石黑虎甩过来的飞刀同时穿破了那人的身体。
两种力道的冲击因为这人的骨骼和血肉缓下来,也不知在那具身体里是怎样的一番相遇,然后那人胸前背后各自开了一朵大红花。
景卿练过很多年枪法,但这却是第一次打在人身上,看着那喷涌而出的鲜血,看着那人都来不及倒下的身体,景卿的胃里一阵翻涌,弯下腰开始呕吐。
以致错过了石黑虎看过来的神情复杂的一眼。
等再抬起头,石黑虎已经走出好远,那背影几乎就成了一个光点。
“石黑虎,不是我。”这句话喊得声音很大,景卿自己的喉咙都发痛,只是不知道石黑虎能不能听见。
阿傩抱着棵树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睁眼闭眼全是死尸,真是没处躲,没处藏。
死尸散落在庙外,景卿一个个揭开面巾,不是,不是他龙家的人。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他和阿傩驾马车离开,却不知在不远的城郊茶寮里龙贵等不到来复命的人抓耳挠腮。
还未到家景卿就晕在马车里,这副身子经不起接二连三的折腾又高热起来,这会子龙皓山服下了解药,又回复了以前的神气,指挥着下人把洋医生请来。
夜半三更,人困马乏,喧嚣的龙家终于有了安宁,三姨太的房里却硝烟弥漫。
“窝囊废,都是些蹲着撒尿的软蛋。”三姨太的额上青筋蹦起,活像个妖魔夜叉。
“婉翠,你别生气。昨晚时间太紧了,根本没办法上山找”三角头“,城里的保安队又不敢用,这几个流氓是从别处过来的,谁承想他们这么不中用。”说着涎着脸来抓三姨太的手。
“白白花了我一百块大洋。”
“我们来日方长,那小崽子在眼皮底下,跑不脱的。”龙贵边说着边顺着三姨太脊背缓缓滑下,在腰臀处抚摸。
“龙贵,你看那个小崽子眼熟不眼熟?”
“婉翠,莫不是你也看上了那小子?”
“滚你娘的,我就是觉得他和他爹娘长得都不像,但是一定像我见过的一个人。”
“也许是大太太偷汉子偷到了你裙子底下的人。”龙贵嘿嘿yin笑,一只手扣在三姨太高耸的乳上揉捏。
久不经芸雨的身子一经撩拨就春朝泛滥,三姨太反手捉着龙贵的胯下,轻拢慢捻。那龙贵怎还耐得住,一声声心肝儿肉的喊着两个人就滚进了牙床,大红的床帐子放下了,遮住两个人的无耻勾当,却掩不住声声息息里粗喘和放荡。
第四十章 知己知彼
更新时间:2013-8-8 20:58:48 本章字数:2488
一场冷雨,带来了冬天。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景卿已经被强迫躺在床上三十天了,每日里不是吃就是喝就是睡,有时候他就想,这到了年根儿,养肥了就能宰了吧。
刚开始,父母照例一天来个一次,也有一些族里的平辈或小辈来拜访,按理说他该祭祖拜会族里的老人的,身上伤着,这些繁文缛节倒是省下了。
景卿感觉身上已经大好了,只是觉得越发的憋闷。每日里,阿傩进进出出给他带来一些外界的消息,自己教教他写字什么的也解了寂寞。这孩子,最爱听他上学时候的事情,每每听他说起,那圆圆的大眼里闪着羡慕的光芒,就像一个小狗看到了肉骨头一样。
果然就像西医说的,断骨处在阴雨天气里就隐约酸痛,这一痛他就想起了石黑虎,想在破庙外那个远远的背影。
到此时景卿方才明白,这一辈子怕是忘不了石黑虎了,这个人把他的烙印刻在了自己的肋骨里,就算到死,也无法磨灭,无法消除。
“唉!”景卿第一百零一次叹息,天晓得他该死的想见他一面,他要解释,他要让他相信,他必须得相信他,至于为什么非得叫他相信,这个?景卿自己也说不上来。
“少爷,找到了,找到了。”阿傩的声音打破了房里的安静,把景卿从冥想里拉出来。
“咋咋呼呼什么,教了你多少次了,就是学不会。”景卿轻声呵斥。
“奥。”阿傩不好意思的摸着头笑。
“找到什么了?”
“石黑虎的生平呀,不是您要的吗?”
“啊,快拿来我看。”原来景卿一直觉得自己和石黑虎的交锋败在自己对石黑虎的了解甚少,于是让阿傩到处打听他的事,不过一直没有什么斩获,现在听得找到了自是兴奋难当。
一张发了黄的白纸递到景卿手里,景卿展开,只见上面书写着“石飞鸿,光绪二十年腊月初八生人,祖籍湖南长沙。其父石中坚,曾任常德厘金局总办。因为人狷介,不善周*旋于光绪二十五年回乡,靠祖产谋生。”
看到这里,景卿不由的抬头看了看阿傩,“石飞鸿,石黑虎,他们?”
“少爷,石黑虎就是石飞鸿,飞鸿是他没做土匪前的名字。”
景卿想起了那本孙子兵法,想起那两个俊逸不羁的大字,原来他也是好人家的儿郎呀。
“宣统元年,石飞鸿入讲武堂丙班,各项成绩名列前茅;宣统四年十月,随蔡锷将军起义,在混战中勇救教官李根源,两处负伤。起义胜利后编入新军第十九阵第三十七协第十九标任正军校,时年十七岁。”
景卿此时直觉的热血上涌,清末的正军校相当于现在的连长,上尉的军衔,十七岁的少年就果敢至此,可敬可叹。
“民*国二年,石家发生灭门惨案,一家老小三十六口一夜间被杀害,凶手无从查起,成了一段无头公案。同年,石飞鸿刺杀第十九标副参将常瑞,常某身重数十刀,死状惨不忍睹;同年湖南湘西土匪青皮狼离奇惨死,传说杀人者据是石飞鸿,石亦踪迹皆无,悬赏不得。
字迹到处为止,血淋淋的杀戮却从泛黄的纸里透出猩红,景卿看了一遍又一遍,然后问阿傩:“就这些?”阿傩点点头。
“你这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又从哪里看出石黑虎就是这个石飞鸿的?”
“少爷,这是城东那个给人写字算卦的老先生给的,是不是真的等你见了石黑虎问问他不就得了。”
“算命的?这个能信吗?你还不如说是说书的告诉你的。”
“少爷,你就信我,这个绝对不是骗人的,为了找这个人我可是下了功夫,连我姑夫都不知道。”
“那你可不许把这些事情告诉别人。”
“少爷您放心,我这里还有一个绝密的消息。”
“快说,别卖关子。”
“城东有个滕记饭馆,饭馆的掌柜是个长眉毛白脸蛋的寡妇,人称茶梅西施,就是吃到嘴里酸酸甜甜的意思。”
“说重点,小孩子家从哪里来这么多乱七八糟的。”
“嘿嘿,听说这个茶梅西施是石黑虎的相好的。”
阿傩一番话倒引起景卿的兴趣,“他们连云寨的还都是些多*情种呀。阿傩,明天我们就去腾记饭馆。”
第四十一章 茶梅西施
更新时间:2013-8-8 20:58:49 本章字数:1615
景卿经过了一番周折终于得以出门,初冬微寒,白霜还残留在枯黄的草叶子上。古老的街巷,淡青的天色,空气凉寒清爽。
几年没回故乡,龙山县城的变化不大,照样的几条纵横交错的大街,照样的街两旁药铺、杂货铺、油坊、布庄,城隍庙里照样驻着兵,自家老爹的商号仍然占据着龙山的半壁江山。
长街尽头飘扬着用红黑二字写出的“腾记饭馆”的幡牌,几颗老枫树半围着黑瓦的平房,现树叶子已经落了大半,只要有一点微风,总有些木叶像红紫雀儿一样在高空翻飞。太阳淡淡的发着光,在它关怀下的景物越发的清疏爽朗,一切光景远离了战争、饥饿、混乱,静美到无法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