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心在滴血。他开始浑身战栗起来,整个人觉得发冷,那种彻骨的寒冷让他几乎要倒下,他看着面前这张上一刻自己还无比爱恋的脸,忽然
觉得很讽刺。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个人,从一开始知道他是重生时的惊讶,到听到上辈子两人遭遇时的心痛,再到后来知道对方对
自己父母的见死不救,甚至设局让自己刻意听到他和舅舅的对话,巨大的反差让他无所适从。而随之而来的,是彻骨的冷意。
这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人,每天都想着怎么把自己圈禁在他的保护范围内,处心积虑的让自己的身边只剩下他一个依靠,每一分
每一秒,都在算计着自己的感情。要多爱一个人,才会产生这么隐晦阴暗而又残忍的心思,这样浓烈的爱情,有多少人渴望得到,就有多少
人在得到后感到害怕。这个曾经在自己心里类似于神祗存在的男人,在他不到二十年的生命里,这个男人扮演的角色充斥着他生命的方方面
面,他在他的心里,是无所不能的神,而他,深深地爱着他。
但是有一天,忽然有人告诉他,这个神每天每分每秒每时每刻想的,就是算计自己的爱情,让自己每一刻都多爱他一点,让自己再也无
法离开他,他的心里忽然觉得酸酸的。但是想到死去的父母还有白天在墓地对着墓碑的那番话,萧安的心里就没有办法不恨,恨他,也恨自
己。把相当于间接凶手人的带到自己父母的墓前,请求他们接受他们的爱情,告诉他们自己在他的保护之下过得很好,他就没有办法不恨。
他更无法原谅的,是他听到这些话的反应。
没有失望,没有后悔,第一时间涌起的,居然是心疼,然后是对这个男人深深地爱意,不得不说,知道他这么重视自己,这么的想要霸
占自己生命的全部,他的心里,还隐隐的欣喜着。但就是这样,他才更无法面对他面对自己面对自己的父母,他的脑袋混成一片,没有办法
思考,没有办法判断自己的行动究竟该怎么做,于是下一秒,当叶云泽的手伸出要去搂他的时候,他生平第一次侧身躲过了,然后整个人就
愣住了。
不仅是他,所有人都愣住了,叶云泽的脸依旧没有表情,眼神却渐渐的变得狰狞起来,这是第一次,第一次,这个孩子躲开他的拥抱,
第一次,这个孩子用带着迷茫和恨意的眼神看着他。他觉得自己的心里现在像是钻进了一头猛兽,叫嚣着把面前这个人撕碎吃进肚里,这样
,他们就能永生永世的在一起,但是仅存的理智告诉他,这个人是他的爱人,是他两辈子都想要细心呵护的人,所以,他不能对他动手,不
能伤害他。
萧安的脸色依旧一片木然,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转过身,对着韩振天鞠了一个躬,然后一步步慢慢的往外走。所有人面面
相觑,却没有人阻拦他的去路,叶云泽的手被攥的死紧死紧,指甲掐进肉里,带出一片鲜红,一滴滴的滴落在地板上。鲜艳的红色在他的脚
下一滴滴的聚集着,然后,似乎是吸引了萧安的注意力,但是他也只是愣了一下,然后没有停留的走了出去。
韩振天的脸上有着一丝不忍,事情的发展出乎了他的意料,他的本意并不是想要拆开这两个人,而是想考验一下两个人之间的感情,但
走到这一步,他并不后悔。对于老爷子来说,孙子两辈子都执着于这个人,也许他在这段感情里有错,但是他付出的,也是常人所无法达到
的,而就是这样,他为自己的孙子鸣不平。
他想知道这个小孩可以为自己的孙子做到哪一步,他想知道对方在知道一切的时候会怎么办,而他也不认为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错。这世
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两个人要过一辈子,坦诚是最重要的,但是他们两个之间横着这么一个惊天秘密,如果在很久以后突然再曝光出
来,杀伤力也许更大。而更为隐秘的,还是为了叶云泽,这个孩子活得太累,每一天都在算计着自己的枕边人,每一天都在隐隐的担心中度
过,每一天担心这个秘密被揭穿之后,小孩会不会离开他,他想这个苦命的孙子过的开心一点,轻松一点。
老爷子的出发点是好的,想法是对的,但是漏了一点,他没有考虑到萧安对于叶云泽的用情至深,因为他并不明白,这个一直乖巧沉默
的孩子,究竟有多爱叶云泽。也许他的爱没有叶云泽来的浓烈厚重,但绝对超过他的承受水平,所以一旦这个秘密被揭开,他心中的一切就
轰然坍塌,也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内心深处,他觉得叶云泽欺骗了他。爱之深,恨之切,这句话从来都不是无稽之谈。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没有人知道后来会怎样,每一个人的心都高高的挂着,看着萧安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出去,看着叶云泽闭着眼睛
,两个人擦肩而过。然后在萧安离开之后几秒钟,叶云泽睁开眼睛,尾随而去。房间里的气氛这才微微的放松起来,韩文远一脸不满的瞪着
自家爷爷,“您说过这件事情不会告诉萧安的,您明白云泽有多爱他,一旦他放弃,云泽就真的毁了,更何况,他的治疗刚刚有些起色,您
这么一刺激,他要是再回去怎么办,林锐可是说了,他这病原本就治不好,只能控制在某种范围内,您这一刺激,指不定成啥样呢。”
韩振天撇撇嘴,眼里有着浓浓的忧虑,“但是这件事,不可能瞒一辈子,总有一天,萧小子会知道。”
寥寥几句,还是特种兵的韩文彬就差不多猜出了大概,不满的开口冲着老爷子道:“您怎么就知道不可能瞒一辈子呢?万一真的瞒一辈
子怎么说,更何况,就算是萧安有一天会知道,也应该是云泽自己亲口跟他说,他们小两口之间的事情,您掺和个什么呀,要是云泽以后不
回来,您那,连后悔都没地后悔去。”说完,暗暗地翻了个白眼,小声的嘀咕了几句。
老爷子懒得理他,只是盯着门口一个劲的出神,想着两个孩子的去向,然后重重的叹了口气,对着韩亚风兄弟俩吩咐道:“你们派几个
人出去找找,别出什么差错了。”看到两兄弟点点头,立马挥手把人都赶了出去,对着自家老婆子的相片,一脸苦笑。
萧安其实没有想怎样,他只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想一想怎么面对那个让自己又爱又恨的人。夜很深,军区大院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偶
尔有车子驶过,也是悄无声息。漫无目的的走着,出了大院拐到街上,像只游魂一样飘来飘去,很快,他发现自己身后有个人,一直不紧不
慢的跟着。
他停下来,就那么直直的站着,后面的人也停下来,不再前进一步,看过来的目光让他莫名的安心,他知道,这是叶云泽。他不知道对方这么跟着是要做什么,但不管做什么,也许都已经不再重要了。
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隔着一段并不遥远的距离,可两颗心的距离,却像是隔着几万光年,相互之间遥不可及,想一想,似乎他们从来没有这么生疏过。两个人无言的走了很久,然后,萧安忽然停了下来,他转头,看向隐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的叶云泽说道:“你有什么想告诉我的吗?”没有人回答他,两个人之间又恢复到安静。
过了很久,萧安的声音才再度响起:“我从来不知道,你还瞒着我这么大的秘密。你还记不记得我爸妈刚去世的时候,我发高烧,神志不清的哭着喊着要父母,你就抱着我小声的安慰,所以我那时候唯一的记忆,就是有个人的怀抱很温暖,这个人会很疼自己。我六岁那年,被人说是没有父母的野孩子,你听见以后,把说这话的人揍得直接进了医院,那时候,我知道,就算没有了父母,也有个人会保护我。”
“八岁的时候,我感冒发烧转成肺炎,在医院里,你一直守着我,每天都逗我开心,几乎我所有的事情都是你来做,哪怕这些事情对当时的你来说很吃力。后来,我好了,你却因为疲劳过度和感冒进了医院,还禁止我跟你接触,害怕把感冒再一次传染给我。你第一次做饭给我吃,厨艺就很好,我以为你天生就有这方面的天赋,但是后来看到你身上的烫伤和薄茧,才知道在这之前你已经练了无数次。”
“我记得你对我说,哪怕我没有父母,没有亲人,也会让我成为这世上最幸福的孩子,你做到了。哪怕我没有父母,哪怕有时候会被说是没有父母的野孩子,我的童年还是在你的保护下安逸无比。你陪着我慢慢的长大,不管什么时候,我一回头,就会看到你站在我身后,温柔的看着我,鼓励我,我才有一步步走下去的勇气。”
“你不知道,当你跟我表白的时候我有多开心,然后,我意识到自己也爱上了你,我就在心里默默的发誓,我一定会好好的爱你。我拼命的努力,想要成为你能和你并肩的人,努力的让自己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都多爱你一点。这么多年来,我跟你相依为命,你是我的哥哥、朋友、爱人,甚至是父亲,在我的心里,没有人比你更重要,我生命所有的时光都包含着你,如果哪一天失去你,我这十几年的生命,就几乎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