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了笔杆,穿上了戎装,头戴盔帽,肩背枪支,上了战场。
那一天,夕阳如血,在讴歌那悲剧的英雄,他义无反顾,在他的身后是他的家人,是他的爱人,是他心中的圣地,即使他知道自己会有的结局,即使他知道最终的结局,但是他毫无畏惧,这是他的尊严,这是他的气节。
傅琳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垂首低眉,亲手给他穿上了戎装,没有泪,没有挽留,没有抱怨,只是站在门口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被夕阳拉得好长,好长。
毫无疑问,这个剧本就很出色,但也很难处理,东方文化与西方文化、国与家、忠君与忠国、过去与未来、被期望的自己与心中的自己,这所有的矛盾的交织使怎样表现变得更为复杂,孰轻孰重,尺寸怎样把握 都是在考验着导演的功力,恐怕也只有于导会去挑战这种类型吧!
当然林凡晖去参加试镜的角色不会是伊彬蔚,而是伊望舒。
林凡晖将自己已经切好的藕片利落的放入到已经热好的锅中翻炒,“伊望舒,‘前望舒使先驱兮,后飞廉使奔属’吗?”林凡晖轻笑一声,这编剧取名还真是用心良苦啊!
这伊望舒是伊彬蔚的亲弟弟,是一个母亲所处,但却骄横跋扈,是一个标标准准的纨绔子弟,几乎将春楼都当自己的家了,每次找他只要到那里绝对找得到。最后家族的没落,世事的变化也使他开始反省自己的所为,最后他和自己的哥哥一起上了永远回不来的战场。
林凡晖将菜从锅里盛起,放到桌子上,回头看了看时钟,皱眉,平时这个时候萧挚应该早就回来了。转身去桌上拿来手机,准备打电话的时候,听到了开门声。
萧挚有气无力地开了门,看到林凡晖倚着沙发,交叠双手抱胸,看着自己,萧挚很乖很乖地换了鞋,然后坐到沙发上仰首看着林凡晖,就差在脸上写满无辜二字了。
叹了一口气,对萧挚露出这种表情最没辙的林凡晖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笑骂道:“臭小子,走吧,去吃饭。”
“欧耶~~。”萧挚立刻站了起来往饭厅奔去,刚进门的时候就闻到了香味。
林凡晖露出一抹假笑,冷恻恻地说:“洗手。”
“是!”萧挚立刻转身往洗手间走去。
美美地吃过一顿菜和外加许多被林凡晖塞下的蔬菜,萧挚拿起碗筷去洗碗。
这是林凡晖的习惯,他向来只享受做菜的过程,但是却很讨厌去收拾残局,就和他演戏一样,他只喜欢演戏时带给他的感觉,却不在乎电影的票房。现在他会去考虑票房和观众反响也不过是为了提高名气,使他将来的戏路扩开,是为了将来的不在乎而已。
萧挚当然很了解林凡晖的这些小习惯,甚至他很喜欢林凡晖的这些小习惯,正是这些习惯才让萧挚觉得林凡晖还是一个有性格、有人味的存在,他不知道林凡晖小的时候经历过什么,但他无论对谁都表现得太过于温柔,温柔到让人心痛。
所以萧挚是尽全力地宠溺这些小习惯。
林凡晖拿着一个梨子倚在厨房门口,一边看着萧挚熟练地洗着碗,一边吃着梨子,“今天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嗯?哦,最近好像是说陶逸有一点事,所以最近就将他的戏提前了一点,因为我和他的配戏是最多的,所以会比较忙。”
林凡晖将啃完了梨子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丢到垃圾桶里,擦了擦手,走到萧挚的旁边,拍拍他的肩,萧挚配合地转身,将湿漉漉的手伸到了他的面前,林凡晖将他有点下落的袖子往上挽了挽。
“你也不要太累着自己听到没?”抬头看到萧挚很听话地点了点头,才继续说道,“我最近估计会很忙,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顺手拿了一个梨子洗了,用刀切成小块,拿着叉子有一块没一块地喂着萧挚,萧挚颦着眉却乖乖地一口口将林凡晖喂到嘴边的梨子吃了。
萧挚将口中的梨子用力咽了下去,“是有新的角色吗?”
林凡晖用拇指将萧挚嘴角上溅出的汁水抹去,再随手将手往萧挚的衣服上蹭了蹭。“嗯,要去试镜,那剧本还不错。”
萧挚点了点头,他一向相信林凡晖的演技,觉得只要是林凡晖所想要的角色都能演绎的很好。
“今天早点睡,好好休息一下。”林凡晖可没有忽略萧挚刚进门时的疲惫,但他却也毫无办法。
本来像陶逸这种新人,让全剧组为了他的档期去调整步调是根本不可能,但那时陶逸,在他身后的是许承宣,无论在哪里,任何人都要卖他几分面子。
在林凡晖是许承宣情人的时候,他隐隐约约知道许承宣的生意绝对不止明面上的,更多是那未知的灰色生意,甚至是黑色生意,林凡晖毫不怀疑许承宣成立所谓的娱乐公司,一方面是为了赚取现在越来越繁盛的娱乐圈的资本,另一个更重要的方面是为了洗钱。
这也是林凡晖不会去正面反抗许承宣的原因,虽然许承宣是一副绅士作态,但是他的血管里流的是冷漠与残酷的因子,这是他深入骨髓的东西,他可以这一刻和你有说有笑,但下一刻他也可以让你的存在彻底消失,这是林凡晖永远不想体会到,也不愿碰触到的东西,所以他选择了规避。
林凡晖伸了一个懒腰,感觉有点倦意,拍拍萧挚的肩,“我有点困了,先回房了。”
萧挚将洗完的碗码好,擦擦手,“那你先去冲个澡吧,一会记得喝牛奶。”
等林凡晖洗好澡,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浴室时,看到床头柜上摆着的一杯热牛奶,笑了笑,决定明天烧一大盘红烧肉。
9、子弹
“最后一场,有没有很紧张?”杨馨容弯着腰看着林凡晖,林凡晖将手中的剧本放下,望着她,“不会啊!”
杨馨容有点无力的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一边坐到椅子上,一边有点心神不宁地快速翻看她已经看过无数次,上面做了无数记号的剧本,渐渐地翻阅的动作慢了下来,杨馨容走神地看着坐在她一旁的林凡晖,视线无意识地落在了他的手上,林凡晖的手指很修长,像是白玉雕就的一样,曾经有一次她经过一群聚在一起聊天的工作人员时,就听见有一名大约是二十几岁上下的化妆师在感叹着,“林凡晖的手真的很好看,要是他去拍戒指广告,那款戒指一定会大卖!”
杨馨容现在觉得那个化妆师说的很有道理,林凡晖的手很自然地拿着剧本,但就像他捧起的不是剧本而是一件无价的艺术品,骨节分明,手指微微弯曲,食指慢慢地勾动,划起一张纸,手腕轻动,一页纸就这样翻过去了,杨馨容觉得刚才运动的不是一页毫无生机的纸张,而是一只优雅无比的白蝶在林凡晖的指尖翻飞。
“怎么了?”林凡晖注意到杨馨容的心不在焉,双眼几乎是毫无焦距的注视着一个地方,有点担心地问,她不会是在担心一会的拍摄吧?
“你的手很好看。”杨馨容有点发愣的说,几乎是下意识地回答林凡晖的问题,等意识过来自己说的是什么时,刷的一下,脸红了。
林凡晖有点好笑地看着她,没想到得到的会是这个答案。林凡晖歪着脑袋想了想,慢悠悠地开口:“其实,我的手很难看的。”
本来还窘迫的杨馨容一下被这句话吸引住注意力,有点别扭,又有点好奇地问:“为什么会这么说?”
林凡晖将原本面向拍摄地点的身子转了过来,面向杨馨容,笑着摊开手,“其实你看我的手心里有很多小茧,很扎人的。”
杨馨容低头看着林凡晖摊开的双手,手心看上去很平整,但对光细看就会发现在拇指内侧和指根处有细细的茧,杨馨容有点疑惑地问:“扎人?”
“不信你可以试试。”
杨馨容抬头看了看林凡晖,只见他的眼中依旧是满含的笑意,杨馨容觉得自己像是被受到蛊惑一样,伸手握住了林凡晖的手,两只手的相握,掌心的交叠,轻微的摩擦让杨馨容感觉自己的心脏漏了一拍,林凡晖的手掌心很温暖,指尖却有些微凉,两手的摩擦使林凡晖手心里的小茧的触感变得更加细微,杨馨容觉得林凡晖的手触到的不是自己的手心而是自己心脏的最深处,有一种很微妙地感觉在撩拨着自己。
皱着眉看着杨馨容无意识地失神,林凡晖还是有点担心她的状态,刚刚就NG了四回,原本是想借开这个小玩笑活跃一下气氛,却没起到应起的作用,林凡晖轻轻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杨馨容看着自己空空的手掌,莫名感觉有点失落。
正好这时张绪导演在那里用一个喇叭嘶吼:“全场准备,预备排最后一场戏。”
化妆师已经在那里喊林凡晖了,林凡晖回头应了一声,转身揉了揉杨馨容的发顶,“不用紧张。”
杨馨容点了点头。
看着林凡晖的背影,杨馨容有点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她知道她不在状态,但她却抑制不住,因为这已经是最后一幕了,最后一次了。
杨馨容无力地用手背压住自己的眼睛,只要想到或许林凡晖再也不会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的时候,她就感到惶恐不安,就算是她很清楚地知道这一切都是林凡晖的演技,但是,那种温柔深情谁都会想要独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