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场子铺的再大,名义上那也只不过是分公司,领导出去交集,顶的也只不过是SG分公司经理的名头。每年自己创的利润如数上缴,而需要的资金却需要求爷爷告奶奶的申请,这日子照实憋屈,搁谁,谁也不痛快。
安路第一次来时,领导们还列队去接机,这次竟只派了一部门经理去,都不是傻子,其间各种弯弯绕绕,都清楚是个怎么回事。
安路一进酒店包厢,屋里的人就都站了起来,为首的一个中年人顶着秃头迎上了安路,伸出双手去握安路。一脸诚恳的表达着歉意,“安总,不好意思,今天市里的项目开工,市长书记都去了,我这个最高负责人不能不去,没能亲自接您实在怠慢了,今天一定自罚三杯。”
他身后跟着一溜水的“猪肉肥肠”,各个一脸堆笑。
这时候,这话也就是随便一听,真假都是次要的。
安路挂着得体的笑,跟着帮“猪肉肥肠”比起来,颇有“人”范儿,客套道:“只是例行视察,不能耽误分公司同人们的工作,还是工作要紧。”
“安总理解就好。”
一行人开始自我介绍,半天才落座,这时有人招呼了服务员上菜。
周储想坐胡温下手,屁股还没沾椅子,胳膊就被胡温扯住了。
“咱俩换个位置。”
周储还不待言声,人就被胡温给搡进安路下手边的椅子里了。他面露怒色,抬头瞥见对面的人正打量着这边,顿时缓和了神情,看向胡温,皮笑肉不笑,咬牙切齿的小声道:“胡特助,你搞什么?”
胡温亲自给周储倒了杯茶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先垫垫肚子,一会儿好喝酒。”
周储又想骂人了。
桌上人不少,俩人也不好总窃窃私语,于是很有默契的终结了话题。
那个秃子倒是信守承诺,酒一上桌,就自饮了三杯。
安路等人喝完了,才虚伪道:“都说以酒看人品,徐总是个爽快人。”说着特缺德的端起酒杯又要敬那秃子,这手玩的够阴,那秃子才三杯下肚,就又被赶鸭子上架的灌了一杯,四杯喝完,周储就见他脸色都白了一圈。
周储暗自偷笑,安路这假洋鬼子阴起人来一点不含糊。
饭还没吃一口,这酒就打了一圈了。
三个外人自然出于劣势,那十几个H市领导,合着伙灌他们。
胡温喝完三杯,就说什么也不喝了,无论谁敬,他都不给面子,弄得场面挺僵。而不管对方如何不满,安路都是一句话不说,就这么干瞅着胡特助撅这一帮老家伙的面子。
这接风宴本来就是为安路设的,这会儿被胡特助一弄,酒桌上暂时出现了一会儿喧宾夺主的局面,这一个搅局的引去了所有注意力,安路小声对周储吩咐道,“把我的酒换成白水。”
这种换酒,是酒场上一贯的偷奸耍滑的伎俩,周储从小混迹酒桌,这种事情周储最是驾轻就熟,唰唰一阵儿,就偷摸着换好了。
过了几分钟后,这波人没弄过胡温,就又把注意力转移到安路身上了,安路也不是傻缺的,在座没几个够格能敬他的,那些不够分量的,他就轻飘飘一句,“周助理替我喝。”
摆明了就是不给人面子。
敬酒的太多了,周储也找不着机会耍花样,就只能硬撑着往下喝。
酒过三巡后,周储手机响了,他一看是他哥,也不敢耽搁,贴安路耳边说,我去接个电话。
周储满嘴的酒气,全喷安路脸上了,没到酩酊大醉,没吃什么味重的东西,味道挺纯,就是一股甜甜的酒味,并不难闻。
安路晃了下神,才微微额首,“嗯。”
周储喝了不少,这会儿脑袋有点莫名的兴奋劲儿,咧嘴笑了下,贴着安路的衣服边挤出了座位。出了门,接起电话,道:“喂。”
周淳那边和安静,“到了?”
周储瞅了眼门口站着的女服务员,往另一边挪了挪,才道:“嗯,喝着呢,靠,这帮老家伙,一个个都欠操。”
周淳不接话,问,“想我吗?”
周储又斜了眼服务员,然后往卫生间的方向走了去,道:“忙着呢,没空,你有事放,没事歇着。”他昨晚被周储做的今天浑身不得劲儿,又喝这么多酒,心里自然有火。
“看来昨天没伺候好你?回来想让我怎么伺候?”
周储走进卫生间的隔断,盖好马桶盖,一屁股坐了上去,阴阳怪气道:“谢谢啊,不用,我看你是闲的蛋疼!”
“是挺闲,闲的蛋光想操你了。”
周储眯着眼,连自己都没觉察出来嘴角是往上翘着的,哼道:“把袜子脱下来,套上头!撸!”
这事是有典故的,还是周淳跟他说的,因为部队上都是男的,所以袜子成了他们右手外的最佳“伴侣”。
“袜子哪有你后边紧。”
周储喝的有点兴奋,也忘了在哪了,张嘴就反驳道:“我紧不紧管你屁事!”
周淳笑,这笑声在周储听来,像足了十恶不赦的大淫魔。笑完了道:“你紧我插着才爽。”
两人扯淡,越扯越不堪入耳……
过了两分钟,周储才想起饭局的事,赶紧收线,一推隔断的门,就和安路瞅了个正对眼。
他脚下一顿,脑袋里飞速运转,把刚才打电话时的声音大小,以及谈话内容,安路进来的时间,他可能听到的,等等全部在脑袋里过滤了一遍,这么多的信息量真是难违了他那仅有的智商,最终的结论倒是非常符合现实,什么都没捋清楚……
安路后腰靠着洗漱台,瞅着周储笑,眼里颇有深意。
周储眨眨眼,假装掩饰的咳了声,这一刻,非常不合时宜的,他突然发现了安路的一个习惯,就是每次到了尴尬境地时,这人从来都是那个不会率先开口的。这次依旧毫无例外。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还是周储憋不住了,只字不提安路偷听电话的事,而是变相的试探,“安总怎么跑这来了?”
安路摸了摸袖口,歪头瞅着在一旁洗手的周储,道:“跟你一样。”
周储抬头,看着镜子里安路的侧脸,道:“哦,我出来有半天了,安总呢?是要一起回还是再过会儿?”这句话一语双关,既可以说是问安路出来的时间,也可以理解成是否要一起回。
安路听了一笑,率先抬腿往门口走,“一起吧。”
周储见安路不上钩,心里骂了声“靠”,才跟着出了卫生间。
☆、56 败露
俩人回去,又接着喝,周储知道自己酒量,在临近底线之前就装模作样的趴桌沿上了,论谁叫谁搡都不待抬头的。
这会儿大多也都到了极限,也差不多该收摊了。
周储被H市同仁们扶着回的客房,等人撤了,他这才睁眼,懒懒的翻了个身,胃里一阵翻腾,跑卫生间抱着马桶一顿大吐,吐完,满脸的鼻涕和泪,草草一漱口,用水洗了把脸,扶着门框慢慢走出了卫生间。
一抬眼皮,就看到安路正稳稳的坐沙发椅上,这会儿,他脑袋反应有点慢,直瞅了两秒钟才分析出是怎么个状况,口气不佳,道:“安总,您这够消无声息的了!”
他这是拿话噎安路,明里指责安路私自进来。
安路把手里的解酒药搁到一旁的茶几上,说:“刚敲门了,见没人应,怕有闪失……进来见你再吐,就只好坐下等儿了。”
周储揉着太阳穴,大喇喇的坐安路对面的床上了,言不由衷道:“那谢了。”
安路微微一笑,起身,说:“今天劳累你了,喝了药赶紧休息吧,给你放半天假。”
周储难受,实在没心思跟这装假客套,“嗯,麻烦安总出去时帮我把门带上,我就不送了。”说完真是连丁点送人的意思都没有,自顾自的把解酒药喝了。
安路默默一笑,打开门,体贴的按了反锁扭,才抬步走出房间。
等人走后,周储给他哥打了个电话。
电话被拒接了。
不一会儿来了条信息,就仨字,在开会。
周储瞟了一眼,就把手机关了,心想着,成,不接是吧,我关机睡觉,等会儿,你也别吵了我!
这一觉直睡到天黑,周储才醒。
揉了揉额角,眯着眼开了机,没几秒,唰唰进了好几条来电提醒的短信,都是周淳。
他哼了声,想了下,拨了过去。
周淳接的挺快,还不等周储说话,就率先道:“等会儿,我找个安静的地儿。”
周储电话里就听出了,周淳处的环境很吵闹,不用猜也知道他这是在什么地儿了,一时气不打一处来,就故意的较劲儿,道:“你找我什么事?赶紧说。说完,我还睡呢。”
周淳听不清,大声道:“等会儿再说。”
周储执意要闹,扯开嗓子道:“就不,我就现在说,你有什么事赶紧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