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周储都魂游天外,等到放学就立即回了家,进屋见他妈正在看电视,就把书包一扔坐了过去,周母扫了他一眼,问:“还不上去看书?”
周储,从茶几上拿了个苹果,咔吧咬了口,顾左右而言它的道:“妈,王梓予有意去美国留学……”
周母不是个含糊的人,只一句就听出了周储话背后的意思,但故意装作不上心的神态,依旧盯着电视,漫不经心的“哦”了声。
周储见他妈不答话,把嘴里的苹果咽下去,依旧那副仿佛只是在说别的不相干的事情似的,道:“听他说,现在读商科比较热,美国大学商科都比国内好,中国人只要语言过了,很好考的……”
周母虽盯着电视,但听了这话,心里也起了波动,但仍然没有任何表示,留学是件不小的事情,她怎么也得征求一下周父和周淳的意见,所以不好贸然说什么,便干脆装样子,不去接周储那话茬,道:“明年就高考了,赶紧上去看书。”
这会儿,周储并不清楚周母是故意的,只以为她是敷衍自己,一气之下,就把啃了两口德尔苹果扔一边,提着书包上楼了,上了楼,这一晚别说是看书,就是连摸书包都没再摸过一次……
当晚,周父没回来,倒是周淳打了个电话回来,问了下家里的情况,自然而言说到了周储,周母就顺便把周储的心思说了。
周淳一听,冷笑,毫不客气的鄙夷道:“就他,那脑子还读商科?别看王梓予他弟也浑,但是人脑子不浑,比周储心眼儿多了去了,让他打消出国的念头,我再过一年就可以回A市了,他明年要是考不好,继续重读,我回去正好看着他!”
周母一个家庭主妇,本就没什么主见,这会儿大儿子拍板了,她就听了,第二天,也不再周储装了,饭桌上就说了:“我和你哥商量了,你这一年好好读书,最好是别给家里丢人,明年要是考不上,就继续复习,你哥说回来监督你,你要是不想被他监督,这一年就给我着调点……”
周储一晚上没睡,想了很多措辞,来跟他妈谈,没想到还没开口,就被打发了,火气凑凑的就上来了,道:“干嘛什么都听他的,王家都让王梓予去,你们就只想着不让我给家里丢人,从小你们就这样,好像我让你们多丢人了似的,既然这样,当初生我干嘛!”
周母这些年都是被周父宠着的,结婚后,没人嚷过她一句,没想到二十多年后,被自己儿子这一顿嚷,气的也失了分寸,口不择言的赌气道:“我费劲巴力的办少数民族糊口,就是为了生你这个冤家,哎,要是知道你是这德行,当初生下来就得坐死!”
周储一听这话更难受了,同是一样的家庭,一样的年纪,怎么王梓予就过得那么好,自己就这么悲惨,脑袋里闪过的都是这么多年,父母对他忽视和不理解,越想越委屈,越委屈鼻子越酸,很快就被眼里突然涌出的泪模糊了视线,但是他不想让他妈看见,把筷子一扔,唰的转身走出了餐厅,上楼拿了所有的私房钱跑出了家门。
周母很是伤心,越发觉得小儿子不省心,气的手都哆嗦了,撑着桌子站了起来,刚走出餐厅就看见周储跑出了大门,一看书包就扔在沙发上,心里又是一顿气闷,直接回楼上,给周父打电话去告状了。
周父在忙,无暇安慰她,匆匆说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
周母在床上直躺倒中午,情绪才好些。
周父是下午赶回去的,听了周母的抱怨,先是安慰,再是允诺会教训周储那个小兔崽子。可在家里直恭候到天黑了,也没见这周储的人影,又开始一家家的打电话,先是周储的爷爷那,又是王梓予和孙彦恒,还打了其他几个同学的电话,却都不知道周储的下落,还说人根本就没去学校上课。
这一下,周父不仅生气,还着急了,赶紧吩咐警卫员调几名人去找……
兴师动众出来寻人的时候,他早趟床上睡着了。
周父又调了部队的人出去找,提供了周储的身份证号,和照片,沿着大院附近的宾馆一家一家的问,这么折腾到后半夜,还真把人找出来了……
周淳在西北也听闻了,连夜乘坐部队上的直升机赶回了A市……
找到周储后,等周家人赶到后,人员就撤了,周淳见到周父后,劝道:“您回去陪我妈吧,我来解决周储的事情。”
周父年纪大了,折腾了这一大晚上,脸上也木了,想了下,道:“好好教训,也就你还能制得住他!”
“嗯。”周淳看着周父进了电梯,才拿着前台给的封卡刷开了门。
屋里只开了床头的落地灯,光线昏暗,但却能很轻易的瞅出房间内的物件,周淳避开门口处散落着的垃圾,咚的一声,把门关上,上了锁……
4 被逮
关门声不小,在深夜里非常突兀,估计一个楼道被惊醒的客人不少。
周储登时醒了,连个缓冲的过程都没有,就扑腾坐起来了,看着正往床头走的周淳,脑袋又突然眯瞪了,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做梦,试探的喊了句,“哥?”
周淳连夜赶到这,也乏了,边脱外套边道:“现在大半夜,我不教训你,省的也影响别人休息,明早再说……”
周储为了省钱,要的是标准间,就在他傻愣的时候,周淳已经躺进另一张床上了。
周储觉得现下非常诡异,莫不说周储的人应该在西北,这大半夜就跟神出鬼没似的突然出现了,简直构成惊悚了,还有更匪夷所思的是,他是怎么找到自己的……直到周淳扔过来句“关灯”,他才回过神来,忙七手八脚的把灯关了,然后窝回被窝,但脑袋靠在床头上,久久没有闭眼。窗帘没有拉紧,月光从缝隙中洒了进来,周储的眼珠子在这丁点的光线下闪闪发亮。
睡是睡不着了,脑袋里不停地闪过周淳教训他的手段,之后又开始自己补脑,天亮后周淳醒来又会怎么对他,越想越害怕,很快就下了个决定。
周淳的呼吸很快就平稳了,周储心里默默的数着秒,等到自己都数差了的时候,才敢轻轻侧头去看不远处的周淳,又观察了很久,才敢掀起身上的被子,缓缓的起身。
床垫的质量不怎么样,他起身的时候已经尽量轻缓了,可里边的弹簧还是发出了咔咔的响声,周淳倒是没被惊醒,但他自己却吓出了一额头的汗。然后在黑灯瞎火里找到裤子,也不管反正,胡乱一气的就穿上了,找钱包的时候脚不小心踢到了一瓶啤酒瓶,幸亏地上有地毯,倒是没发出多大声响,就在他万幸不已的时候,周淳开口了,声音里的睡意丝毫没影响到语气里的威慑力,“干什么去?”
“……”周储的腰还弯着,一听这话顿时不动了。
周淳连眼都没睁,道:“我带的人在楼下守着,你要是觉得自己能跑就去试试!”
周储直起腰,颤颤巍巍的解释道:“我去卫生间!”
“……”周淳没言语。
周储有点摸不准,抹黑进了卫生间,撒了泡尿,对着镜子看了半天,也没洗手就出去了,蹑手蹑脚的钻进了被窝。
周淳等周储躺好后,翻了个身,脸朝向了周储的床,无声的动作,给了周储一种被监视的错觉。
不知道到了几点,周储熬不住了,也睡着了,但睡得不沉,一直在做梦,梦见他哥拿鞭子鞭策他跑步,每次累的想要停下来,后边的鞭子就抽上来了,那种没有目的和尽头的感觉就是一种折磨,呼吸愈来愈急促,空气越来越不够用,不禁奋力挣扎了起来,睁开眼就感觉到自己的嘴和鼻子被周淳用手堵住了……
周淳见周储睁开眼,就把手松开了,道:“赶紧起来。”
周储本来就没脱衣服,一起床才发现上衣都穿反了,去卫生间洗漱一番,精神了些,出来好声好气的问道:“哥,你怎么大半夜的就回来了?”
周淳正在看早间新闻,闻言,抬眼瞅周储,并没回答,而是道:“我刚想了下,你跟我去西北吧!”
“为什么啊?”周储顿时瞪大了眼。
周淳起身,整理好军装,道:“收拾好东西,退房回家!”
“……”周储见他哥没提要教训自己的事,也就没敢再多言,省的惹火他哥,再改变了主意。
周淳是被基地的车送来的,两人出了宾馆打车回的大院,出租车不能进,在大门口下车又往里走了十几分钟才到家。
家里俩老的都没出去,就在家等着周储了,一见他进屋,周父就扯开嗓子骂道:“那个兔崽子,还离家出走,你知道你耽误了多少人休息,大半夜出去一家一家宾馆找你,你看你出息的……”
周母怕声音太大让外人听见,忙周父的衣服,提醒:“小点声!”
周储反驳道:“我又没让你们找我,耽误别人休息,也是你的问题,别什么都推我身上……”
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淳一声喝止了,“行了!”
“……”不仅周储老实的闭嘴了,就连周父和不说话了。
接着周淳道:“都坐下。”
一家人都坐了下来,周淳道:“我有个想法,既然你们管不住储储,我想把他带西北去,就这一年了,好好看着他,考不好,明年一起回A市,他继续复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