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就和我叔叔说这事儿了。”
“嗯，行。”反正以古越天的心意是不会瞒着古时璋的，倒不如说清楚。
挂了电话，叶旻青给叶老爷子使眼色，两人躲到阳台说话去了。
林卫叹了口气，这是你家啊，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的么，我才是寄宿的！
叶旻青和叶老爷子到阳台上讨论明天该怎么和古时璋说，刻意压低了声音别被邻居听见了。
“你小叔当年什么事儿也没说，他和古时璋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们压根儿不知道。我们就这么断定，你小叔当年的人就是古时璋是不是太武断了。”叶老爷子始终不确定叶瑾和古时璋的关系，只靠着几本书几张照片就能确定那么亲密的关系了？
叶旻青心里是相信的，古越天不是武断的人，他心里肯定还有一些线索没有说出来，但既然能得出这样的结果，多半是可信的。“要不偷偷拽古时璋一根头发和沫沫做亲子鉴定？”
“不好吧，还是先别这么做。古家在B市那么有权势，指不定被他们发现了，可把沫沫逗赔进去了。”这可不行，沫沫还有可能是夭儿呢，必须养在叶家。
叶旻青也同意，沫沫的事是最不能被发现的。“那我们就只当没有沫沫，就说小叔当先从B市回来的时候就心灰意冷，就留在C城教书，过了两年，和爸爸妈妈一起出门的时候出了车祸。”
“沫沫的事儿我觉得还要解释一下，毕竟古越天是知道沫沫是瑾儿的孩子，如果你小叔是一直和古家叔叔在一起的，那沫沫来的时间就有些不对了。”叶老爷子的思路还是很周全的，必须把每一个细节都注意到，胡诌也要可信，最后还得有依据！
“就说是伤心买醉和一个女性朋友发生关系后有了沫沫，对方舍不得打掉，就生下来交给小叔抚养，然后又嫁人了。”嗯，这就是典型的都市情感剧的桥段啊！不知道能不能蒙混过关。
爷爷叹了口气，“只能先这么糊弄糊弄了，但愿别被怀疑。”
“那就这样吧，到时候问到难糊弄的问题，就说小叔没交代，咱也不知道。”叶旻青决定了，反正叶瑾没提过的事儿多了，就推说不知道。
叶老爷子和叶旻青商量好，一早就送沫沫去了幼儿园，放学的时候拜托了林老头直接接到店里，不让古时璋和沫沫见着面儿，说不定古家就会忘了沫沫这边，只关心叶瑾生前的事。
大概是十点钟的样子，古越天就领着古时璋到了叶家。
“你好，我是古时璋。小叶，我们见过，这位是叶叔吧。”古时璋彬彬有礼地问了叶老爷子好，递上了从美国带回来的保健品。
叶老爷子也客气地请古时璋到客厅坐，让叶旻青接了礼物，自己陪古时璋坐。
林卫这天也在，毕竟要请人吃饭，叶老爷子的手艺还是不太过关的，叶旻青就更拿不出手了。叶旻青帮林卫按摩了半天的肩膀才让林卫今天留下来做午饭。
林卫给古越天和古时璋倒了茶，茶叶是叶旻青从山水之境摘的，从网上买了一套教程和迷你制作工具，在家晾晒、烘制的。林家的老家那边产茶，林老头原先也给人家做茶叶的厂打过零工，会一些，就交由林老头做了。不得不说，空间出产的茶叶就是不一样，烘制的时候就十分清香，做出来的成品更是为叶老爷子称道。
“上一次见面，我就应该问一下的，毕竟叶不是个常见的姓氏，只是不知道你也是来自C城，不然也不至于错过这么长时间。”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茶，古时璋看着叶旻青缓缓开口，“仔细一看，你和你叔叔真的挺像的。”
“旻儿小的时候很喜欢粘着瑾儿，不是说常常生活在一起就会越长越像么，旻儿小时候父母都要工作，都是瑾儿带着他玩儿，就和瑾儿亲。”叶老爷子仿佛看到了当年十几岁的叶瑾带着叶旻青一起玩的情景，把叶旻青放在自行车后座上，叶瑾带着叶旻青走过C城大大小小的地方。
古时璋沉默了一会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他是车祸过世的？”
“嗯。”
“走的时候，痛不痛苦。”
“交警说那一下撞得很干脆，车上三个人都是立即死亡的，应该没有受什么苦。”叶老爷子叹了口气，眼角都泛起了泪花。哪怕过了一年，哪怕知道他们还有下一世，哪怕是表面上看不出痕迹，再次谈起这个事情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辛酸和惋惜。
一番话，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了。对于生命，这个话题还是太沉重。林卫伸过手，把叶旻青的手握在手里，不过是一年前，当时的叶旻青突然失去三个至亲，肯定很难过。叶旻青抬眼看看眼里满是关怀的林卫，给他一个放心的微笑。爷爷说过，叶家的人会受到阴间的照顾的，不过是换个身份不再陪在自己身边而已，他们其实都还在。
古时璋的拳头握了松，松了握，最后捏紧的拳头看得见暴跳的青筋。
“我……我想去看看他。”
“我们叶家人不外葬，骨灰盒都是放在家里的，要是想去，要等老头子我下一次回C城的时候。”叶老爷子倒也不拦着，了了他的心思才是最好。
“嗯，好的。今年我都会留在国内。”古家面临权利替换，这个时候最容易出事，虽然说了不再为家族牺牲，可也是能帮就帮。
叶老爷子算了一下土地承包的进度，“大概是十一月底吧，我会回C城一趟，到时候你一起去就行了。”
“好。”
“瑾儿一直也没有说过你们之间的事，既然你要去见瑾儿，我就要问问清楚了。”叶老爷子捧着小茶壶，一脸严峻。
古时璋此时也很坦然，逝者已矣，他也已经孤身飘在国外，还有什么需要保密的呢。“当年是我对不起他。”
说完这句，古时璋沉默了很长时间，大概是在寻找故事的起点，等到一杯茶都饮完，古时璋才又缓缓开口：“我和叶瑾是大学的时候认识的，我是他的学长，见到他的第一面开始，我就记住了他。那么干净那么和煦的一个人，让我忍不住想要靠近。那个时候我喜欢拍照，偷拍了很多他的照片，有一天就被他发现了。”
讲到这里，古时璋仿佛回到了当年的那个时刻，嘴角噙起了一丝微笑。
“之后我们渐渐熟悉了起来，他喜欢看电影，但是生活费并不充裕，只能很少看一次。我家里的位置，电影票从来不缺，就拿了票和他一起去看电影。常常是周末的时候一看就是通宵。我那个时候就知道我喜欢他，可一直都没挑破。”
“这样的关系一直到我毕业的那年，他正好大三升大四，他说要考研，要留在B市复习，我就和他一起在外面租了房子，住在一起。那个时候我们的关系有些暧昧，除了床事，其他就真的和夫妻一样。可是并没有持续多久，就面临换届选举，我看到有人跟踪我，我父亲也收到消息有人想拿我和叶瑾同居挑事儿，这个当口，我没有办法，只能接受了一桩父母选定的婚姻。我爱的是叶瑾，自然不会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等时局稳定之后，我就离了婚。这一耽搁，却是两年。这两年我每天都很痛苦，每天都只能偷偷地去看他。离了婚我也不敢去找他，毕竟我是一个结过婚的人，有什么颜面去见他，去给他一份干净纯洁的感情。”
古时璋苦笑一声，“直到那一天，叶瑾来找我，他向我表白，说他喜欢我，我简直高兴坏了，我觉得上天对我太好了！”古时璋的话音里透出鼻音，微微的哽咽不受控制地流出，“却没想到，我们秘密同居了一年后，我大哥就要升军衔。这是一个连升三级的绝好机会，如果升不了，我大哥的一生都不会再有这么好的机会。军方的政审是最严格的，我知道如果查起来，绝对会把我和叶瑾的事儿查出来。我又一次放弃了叶瑾，我知道我对不起他，所以没有颜面再见他，在大哥成功升级后，我就出了国。我想着在美国落脚后，有机会再碰到瑾儿，我就可以不受制约地和他在一起。”
“原来，我已经没有了这样的机会。”
古时璋的一声叹息，好像凝结了屋内的空气，连呼吸都觉得费力。
明明是相爱的两个人，却是这样的收场。没有办法说古时璋做错了，身在这样的家庭，容不得他肆意，一不小心葬送的就是整个家庭的前途。
叶旻青心下有些惋惜，有些担忧地看着古越天。应该说幸好有林卫吗，不然他一定会选择古越天，那是不是就会重蹈小叔的覆辙呢。
“到时候吃饭了，古先生您请坐。”林卫拉着叶旻青进厨房端菜，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落入了古家叔侄眼里。
古时璋看到古越天眼里的失落，拍拍他的肩膀，“你也去帮忙吧！”古越天被老爷子影响了太多，太君子太优雅，这种气质很多人喜欢是没错，可真正在感情上，其实是很吃亏的。
“古越天？你坐就行了，这种事我和林卫做就好了！”古越天刚进厨房还没来得及问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就被叶旻青推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