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能为力,弱小,没有足够的力量来保护自己心爱的人,第一次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弱小,痛恨自己的处世为人,痛恨自己的年轻无知。
天空上太阳散发出的余热,灼烧着人们的身体,炙烤大地。
白子胜惨白的脸,没有一丝血色,一遍又一遍的听着那些重复了无数次的问题,右手上传来的痛楚,让他整个人的身体都抖了起来,咬紧了自己的牙关。
“地点?”
“迎宾大道。”
“他们为什么枪击你?”
“谋杀。”
“为什么谋杀你?”
“不知道……我现在患处很痛,我需要休息和服用药物……”白子胜脸色惨白,轻轻张了张嘴说道。
张贵瞥了白子胜一眼,脸色惨白得已经和白纸有一拼了,额头上的冒着的细细的汗,要是自己再这么审下去,难免不会出什么乱子。
看了看那手上的表,张贵皱皱眉头说道:“今个儿就到这里吧,白先生,赶明儿咱们继续!等下我就派警察送白先生回医院去。”
白子胜冷笑了两声,语气平淡地说道:“那还真是多谢张警官厚爱了。”
“呵呵,白先生说笑了。”张贵笑眯眯的样子总归让人觉得这不是个好人,看似善良,实则那笑容只能让人想到两面三刀这个贬义词。
苏彧从板凳上坐起和一旁的何军武一起走到审讯室里扶起虚弱的白子胜,慢慢的走在警察局的长廊上,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警局里回响起长长的余音。
坐在警车上,白子胜闭着眼睛靠在苏彧的肩上,脸色苍白,嘴唇也没有一丝血色。
医院白色的布景下,苏彧扶着白子胜刚走到医院内,看着警车离开后,里面带着白子胜就往医院外走去,何军武跟着苏彧的身后急切的喊道:“喂,你要去哪里?!你要把我的病人带到哪里去?!”
苏彧冷哼一声,道:“当然是去别的医院,警察局今天天的行为你没看见么?照他们这个整法,别说要让病好了,能不被他们这群混蛋给弄死就不错了!”
何军武想到今天在警局里看见的一切,皱起眉头,也是哼了一声道:“那帮龟孙子哪里是在查案啊,根本就是在整人,那么几个破问题能够翻来覆去问一天,这些人真可惜了身上那身皮!对不起人民警察这个高尚的职业!”
“这样吧!我跟你一道,你又不是医生,也不能照顾好白先生,止痛药的用量你也不懂!反正那个张贵给我请了两天假,专门陪着白先生到警察局,这样对我的病人我也秉承了医德尽心了,同时我也算遵照医院的意思。”何军武对正在打车的苏彧说道。
苏彧奇怪的看了何军武一眼,这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头顶梳着正流行的三七开发型,一张大众脸找不到任何吸引人注意的地方。看着就是个呆板的人,苏彧笑了笑。
职业操守,有多少人可以在从事的职业中,一辈子遵守着最低的道德底线和一个行业的规范?!
白子胜睁开闭着的双眼,小声的说了两个字。
“谢谢……”
何军武脸红了红,连连摆手道:“不谢,导师说做医生要讲医德,这是我工作的本职。”
带着白子胜来到苏彧的公寓里,白子胜躺在床上,吃了药,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何军武睡着客厅的沙发上,苏彧呆在房间里守在白子胜的身旁。
白子胜的侧脸在台灯的照射下,棱角分明。
脑海里,一幕幕的画面不断的变化,形成一个个漩涡,在苏彧的脑海中阔张,交织,重叠。
白昼依旧如期而至,在这盛夏的时节倒是早到了几分。
大中午的时候,窗帘被严严实实得拉在一起,阳光勉强透过窗帘布筛进卧室当中。
昨天一天的折腾,白子胜正睡得香甜,耳边却想起了大哥大刺耳的声音,眉头皱起。
趴在床边的苏彧,坐起身来,看了一眼白子胜响个不停的大哥大,看着大哥大直蹙眉。
白子胜睁开眼,对苏彧说道:“苏彧,帮我把手机拿过来。”
按下接听键后,苏彧立马就把电话递到了白子胜的耳边,白子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兴奋的语气。
“胜子,我跟你说,我看警察局里面的人也是急得跳脚了,昨天你和我说你车祸的事情过后,没多久就曝出了吴洪国窝藏枪支的问题!估计暗地里有人举报了上去,而警察局里面的人就顺水推舟,这其中嘛……有人是想破了这大案子,有的人嘛……”
“吴洪国现在正在被警察局里的人满世界的通缉,现在正在四处逃亡!这件事儿一出,这小子就算是不死也得在牢里带上个十年八年的。也不知道是哪个人做的,对于我们来说倒是一件大好事儿!”赵强的声音透过电话传到白子胜的耳中。
白子胜咧了咧嘴,笑着说道:“警察局里面有的人想借着这次的枪击案,把吴洪国给弄到警察局里,断了吴天的后路。没有吴洪国给他帮衬,他现在被弄在警察局里蹲着,那就是案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恶人自有恶人磨……那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白子胜叹了口气说道,自己前天发生的那场车祸的主使人就这么被人给阴了一把,虽然不知道这爆料的人是谁,不过白子胜还是打心底里高兴。
想想那天的情景,白子胜有几分后怕,一个不小心那可就是死!
古人不也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么?孔子说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所以更要好好的活。白子胜在车祸的时候想到了自己的高楼一跳,突然觉得那么可笑,弱者才会选择逃避,强者应当与生活好好的折腾才是。
“现在吴天的帮派已经完全被任家的人给收到了手里,而任建军的儿子任忠现在已经俨然有成为帮派里除了任建国的二把手。对于吴天那派系的人,那可是下的狠手,吴天的根基估计要不了两天,也就该被他给清洗了干净了。”
赵强想到任忠站在逆光处,手里拿着烟的样子,一脸的戾气。
这么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子手段却狠辣的让自己这个黑道早已成名多年的大哥级别的人望而却步。在吴洪国窝藏枪支的事件一爆出,自己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年仅十九岁的小子。窝藏枪支,哪个黑道上的人物身边会没两把保命的枪?
赵强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衣服内揣里的手枪,抽了一口烟,吞云吐雾。
“吴天,终于该绝望了,强哥知道他在那个警察局里面被关着么?”
“玉林派出所,理顺街的事儿都归玉林派出所管。”
“那我也是时候去会会他了。”白子胜语气平淡,声音在空气中扩散开来。
“嗯?”
白子胜笑了笑说道:“卖个关子,以后强哥就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白子胜对正在放手机的苏彧说道:“苏彧帮我换一下衣服,这身病房真不怎么样,看着怪扎眼的。”
“你……算了。”苏彧帮白子胜换好衣服后,何军武坐着客厅里,把楼下喊上来的饭菜都已经装盘摆好放在了餐桌上。
三人吃过饭,应白子胜就要求三人一道去玉林派出所一趟。
星期天,人本来就少,派出所里冷冷清清的处理一两个人影晃动以外,看不见几个人影。一个女警察正在忙着梳头发,看见白子胜三人,不耐烦的询问道:“今天跑来做什么?!今天局里的人都出警了,没人儿,办不了事儿。”
白子胜笑了笑说道:“我们不是来办事儿的,是来看望人的。”
运来铁似金,运去金似铁,这一次幸运女神眷顾了白子胜,女警察不耐烦的把一把钥匙丢到几人面前的桌子上,说道:“你自己进去看吧,我要是进去了,这里就没人儿了,这把钥匙只能打开最外面的那一道门,不搞些歪门邪道的东西,知道么?”
“谢谢。”白子胜保持着礼貌的言行,对女警察说道。
何军武留着警察局的大厅里,没有进去,坐在板凳上,百无聊赖的望着天空。
吴天坐在用板子搭成的硬床上,双手合拢,低着头,想着事情。
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引起了吴天的警觉,吴天抬起头,只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这个面孔吴天想自己永远都不会忘记。如果不是这个人,自己不会坐到李龙华的贼船上,现在自己也不会在这警察局里呆着。
“你来干什么?来嘲笑我的么?”吴天的声音中气十足,传到白子胜的耳中,击打在耳膜上。
天空上太阳高挂,阳光透过铁栏间的缝隙,投射下来,地面斑斑驳驳的光影相互交错着。
苏彧拿过一旁看似是看守坐的椅子,放到白子胜的身后,示意他坐下休息。
“我没这么特别的爱好,嘲笑能有个什么作用?不过无聊人行的无聊之事。”白子胜小心翼翼的用左手扶住自己被木板固定着的右手,声音不大,但在不大的空间中,听着异常的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