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恋]选择障碍症 (夜幕下的卡多雷)

出了饭店，君彧一边发动汽车，一边看着莫乔笑道：“怎么样，体会到做明星的感觉没？”

“体会到了。”莫乔说。

“我爸是明星了，我这叫星二代，我爸就叫星爸！”坐在后座的小奇锋来了这么一句，还挺自豪的。

这个晚上，君彧还是蹭到了莫乔家的床，虽然他也感觉到了莫乔有点儿心事，可他也选择性地忽略了这个。毕竟莫乔的性子，什么事儿也不说的，放在心里憋着，时间到了总能想开的。要是现在什么都说开了，君彧倒是怕他知道了什么多心。

要套兔子，那也得等兔子自己出窝来，何况狡兔三窟，莫乔给自己挖的又何止是三个洞？

第二天一大早，莫乔就去了Energy娱乐，跟他助理朱岩开始对台词。

虽然大部分莫乔的角色不需要台词，但他自己对着某样东西独白的台词以及偶尔对外界刺激做出的反应，都需要莫乔耐心去揣摩。

因为这个角色是抑郁导致的自闭，所以这其中需要演绎的东西就更多了。

莫乔坐在那里，陷入了自己就是云初九的模式。

“你——要、去哪儿？”云初九看着镜子，用一种古怪的腔调提出问题。

镜子里的人肯定不会回答。云初九却认定了这个人会回答他，于是他慢慢等待，等了很久很久，等到天都黑了……“啪嗒”一声，墙上的电灯开关被按下，云初九本能地眯了眯眼睛，却看见镜子里的人对自己眯眼睛，气得伸手去打镜子。

当然对台词的时候是不能用真镜子的，不然莫乔的手也就废了，朱岩找了一摞报纸代替。

就这么一场戏，两个人排了好长时间，莫乔也还是没找对感觉。他总觉得这个云初九无缘无故的就抑郁了自闭了精神有问题了，完全是无稽之谈，他肯定有什么前因，才能造成这样的后果，可莫乔想不到，剧本也没给出。

“要不歇一歇再试试下一场？”朱岩提议。

“嗯……”莫乔把头埋在手掌里，脑子里混乱得要命。

这个云初九背后到底有什么故事才能变成一个心理疾病严重的人？是亲情？是爱情？还是天生发育不良？这些他无从考据。

又试了一场戏，仍旧是云初九发疯的镜头，朱岩怎么看怎么合适，但莫乔怎么演怎么别扭。

“我说真的，挺好了。”朱岩试图说服莫乔。

“可是……你肯定觉得挺好了……”莫乔在工作上的认真近乎苛责，“你是我朋友啊，我只要没杀人放火，你都会觉得不错的……”他咬着笔头，看着面前的剧本。

“我这叫专业眼光！”朱岩推了他一把，“你这么上火干什么，我也编导出身的，当然知道你演得好不好。”

“但是……这人不可能随随便便就病了……我不知道病因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如果他只是为了折磨他姐姐，那完全做到了，可是他并不是为了折磨谁……他自己控制不了自己。”莫乔急切地说，“我不想做个让人操心的人！”

因为不想做一个让人操心的人，因为什么都不想麻烦别人，所以把自己摆在后面，什么事都要别人做决定……时间久了，再加上原本心理就不太健康，莫乔哪儿还能不包子？

朱岩是不知道莫乔经历过什么的，但他知道莫乔的性格的确有缺陷，可这缺陷在职场上未必不是优点。他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不然把你妹找来呗，让她给你说说那些狗血小说，指不定就有灵感了？”

☆、第四十二章

眼看着十一点了,莫乔给莫娇打了个电话,让她到Energy娱乐来一起吃饭,顺便探讨下剧本的问题帮帮忙，莫娇一口答应。

过了半个小时，莫娇就风风火火地闯进了Energy娱乐，直接坐着电梯上了楼,楼下的保安也早就认识她了,挥了下手打了招呼就放行，根本没让她登记。

莫乔说是过来吃饭，莫娇也习惯了中午过来蹭饭，虽然不是经常，但偶尔几次也让她也知道该直奔顶楼餐厅。

顶楼餐厅有两层，上面那层叫做高档餐厅，下面那层被戏称是“员工食堂”，基本上平时吃饭都在下面，有各式各样套餐的，就比较经济实惠，也有小炒单点的，虽然贵一点但是几个人合伙也挺划算的。毕竟这安迹大楼里也不都是大明星，还有不少幕后人员，何况就算是明星，也不是锦衣玉食让人伺候着的。

不过这餐厅做得东西好吃又干净，总比学校食堂好太多。

莫娇走进透明的玻璃大门就看到在角落里跟自己挥手的莫乔。莫乔选的地方也挺独特，是玻璃窗跟墙壁的交汇处，一个小墙角，昏昏暗暗的，一般莫乔自己去餐厅的话也会选这里，所以莫娇的眼睛进门就溜着边儿，很容易就发现了莫乔。

小跑两步，莫娇窜到莫乔跟前儿坐下，顺带着还拍了拍朱岩的肩膀，哥俩好地说：“小猪，最近肥膘见长啊，什么时候拉去屠宰场记得告诉我，我好先定下俩肘子！”

“等着吧。”朱岩笑了笑，把手边儿上的果汁推给她。

实际上朱岩一点儿都不胖，但自己也喜欢开玩笑，没事儿还爱唱那个《猪八戒背媳妇》，还专门儿唱给莫娇听，莫娇就说他是猪爷附身了，俩人闲着也是闲着，斗嘴的时候就越发的多了起来。

而莫娇跟朱岩斗嘴，基本上从来没红过脸，俩人还是该好就好，跟好哥们儿似的，说到底也还是为了莫乔。一来是逗他开心，二来是让他放心。这么一来，莫乔还真傻呵呵的觉得俩人像是有点儿什么事儿似的，私下里还给莫娇打过电话询问过是不是跟朱岩有恋爱倾向，倒是把莫娇闹了个大红脸。

不过现在坐在餐桌上，莫娇仍旧没矜持起来，还是在跟朱岩说些废话逗哏。

“我就说吧，没有我莫大小姐，你这愚蠢的凡人是不能理解更深层次的内容的，愿圣光保佑你！”莫娇戳了朱岩一下，转过头看向她堂哥，“哥，你电话里说的，我仔细想过了。这人物没有背景，咱们可以造背景啊，又不是没有过先例。”

“先例？”君彧看向朱岩。

朱岩一拍脑门，恍然大悟：“这倒是真的。我也听说了，有好几个角色你瞧着像是炮灰吧，最后都成功洗白了的，就是演员给赋予了新解读。当然得符合逻辑，也不能太跟编剧拧着来，再说了，现在那些什么同人啊小说的满天飞，想一个背景呗，也不是啥大事儿！”

“那就对了呗！兴许啊这个人小时候被绑架了？要不然就见到过什么可怕的事儿了？多想想，这么个拖累人的男人，他是不是真的想要拖累别人……”莫娇说着，皱紧了眉，人也跟着陷入了思考之中。

小半天儿，莫娇在这才一拍桌子：“对了，哥，你想到没，咱家以前后楼的那个上了哈工大的大姐姐，还给你讲过奥数来着。”

莫乔一听她提，这才想起来他老家的后楼有个姐姐，考上了哈工大，当时那也叫高材生，谁提起来都得竖着大拇指夸她有十分好——在八十年代初期，那就是四角俱全的好姑娘，从头到脚就连头发丝儿都透着一股学问的气息。

到九二年莫乔上了小学，也才开始注意他家后楼这个姐姐，那时候她已经是疯疯癫癫的了，梳着两条大辫子，身上还穿着校服，光着脚，满大街的乱跑，看见人就抓着问：“你看见我对象没？”

当时莫乔还小，只知道害怕，哪儿知道问这大姐姐是怎么回事儿啊，远远见了她的影子就躲。

谁知道有一天，同班的几个男同学把莫乔堵住欺负他，又把他书包里的书翻着扔得满地都是的，那一天，那大姐姐就冲了过来，把几个男生都赶跑了，还特地捡来莫乔的书看。结果就发现书里的一大堆题，她抓着莫乔就开始讲，把里面的那怪得不像话的奥数题都讲了，还给他讲什么函数微积分的，巴拉巴拉说了一堆，直到莫乔他妈妈来找他，才算是逃脱了这位姐姐的纠缠。

后来莫乔才知道，这位姐姐是因为她对象脚踏两条船，在八十年代初期，这简直是不能理解的事情，她就想啊想的也想不开，最后想成了个失心疯。

原本哈工大还给她留了学籍，可她怎么治也治不好了，家里这么任由她疯下去。说她疯吧，那些文化课的东西她还都记得，说她不疯吧，她也的的确确是疯了。

这样的一个女人，她的人生完全葬送在了一个贱男人身上了，而她的世界里，只有自己能够理解的那方天地。

“如果他也是这样呢？一个高中或者初中生，刚知道初恋的美好就瞬间被打破，”莫娇喝了口水，继续往下说，“一个死心眼的人，从小就因为父母不常与其沟通而自卑，原本以为美好的初恋能够拯救自己，却看到了脚踏两只船……或者更可怕的事情？为了什么别的事情而假装与他恋爱，最终获得保送资格之类的，于是他一时受不了刺激，整个人都消沉了……又没有及时心理干预。”

这些话，说得其实与莫乔现在的情况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