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恋]选择障碍症 (夜幕下的卡多雷)

　　
　　“你不是我爹……”莫乔喃喃着，但最终还是没能把这句话传到许遥远的耳朵里。不过他终于算是递交了辞呈，当然，之前他就把一切的工作做得完美无缺，让接手的人没有无从下手的感觉——责任，他一直以来最信奉的教条。
　　
　　为了庆祝莫乔辞职，公司几个关系不错的还特地请他吃了一顿饭，虽然只是最便宜的自助烤肉，那也足够让他感动了。
　　
　　“高兴吧，这么多年终于见到回头钱了，对吧！”黄旭一只胳膊绕过莫乔的脖子搭在他的肩膀上，另一只手里捏着一大扎啤酒，笑得就跟花儿似的，“哥们儿，没有你了，公司里事儿就多了有一倍啊一倍啊！我会怀念你的！”
　　
　　“没错！我们永远缅怀你！”
　　
　　“以后只能在电视上瞻仰你了。”
　　
　　“太伤感……”
　　
　　一群半大的汉子，笑得都要抽风了，只有莫乔一个人，勾着完美的二十度嘴角，保持着微笑的表情，虽然他心里都被各种“怀念”、“缅怀”、“瞻仰”之类的词弄得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实际上，也没那么想哭。这辈子第一次下定这么大的决心，还做得这么顺利，虽然花了他整整三天的时间才递交了辞呈，可这对于莫乔来说绝对已经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了——他曾经从未想过自己能做到这个。
　　
　　第一次，提出自己的观点，并且付诸实施，在人际关系上的一大进步！
　　
　　“你在写什么？”忽然，莫乔身后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他一回头，正看见一脸兴趣盎然的君彧。
　　
　　“没什么。”莫乔摇了摇头，把他的小本子合上——这是一个黑色的皮套本，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但是却在封面上黏上了一个美国队长的盾牌标志，还用透明胶带粘得很结实。
　　
　　“还有记日记的习惯呢？”君彧这个时候真的是羡慕得要命了。自从毕业之后，日记这种东西就离他远去了，然后，助手也顶替了便签被备忘录。
　　
　　“也不算是习惯，不过觉得……有点儿东西记下来还是很有用的。”莫乔笑了笑，低头把日记本翻了个个，意图隐藏起正面的那个盾牌标志。
　　
　　“你还看漫画呢？”君彧挑了挑眉，差点儿笑出来。
　　
　　“何止啊，我还穿超人内裤呢！”莫乔脸一红，说话就开始口无遮拦了——当然，因为他从来没往歪处想过，而君彧当年跟他的关系又好，各自分享下内裤花型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跟关系好的姑娘们会分享下内衣牌子是一样的。
　　
　　但是，君彧可是对莫乔有过邪念的存在，他听了这个话题，第一反应就是莫乔在勾引他。
　　
　　于是，君彧走了两步，往莫乔身边靠了靠。
　　
　　“这个是小奇锋弄的。”莫乔开始尴尬地解释他日记本上的那个标志，“他用马克笔画的……有时候我会用红蓝色的马克笔标记一些东西……工资条什么的，现在公司……我是说我刚辞职的那家，还没实现无纸化办公。”他开始啰嗦了，“小奇锋的内裤也是超人的，我们一起买的，还有蝙蝠侠的他也很喜欢……”
　　
　　一盆凉水，就像是一大盆的加冰可乐从君彧的头顶上哗啦一下浇了下去，让他彻底失去了兴趣。
　　
　　何止是失去兴趣。
　　
　　君彧揉了揉脸，决定应该先去喝一杯冰咖啡。
　　
　　“对了，我就每天坐在这里，不用工作吗？”莫乔终于不想继续那个话题了，他站了起来，一脸疑惑地看着君彧往茶水间走去。
　　
　　“你每天都在上课。”君彧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儿，就非要拖着这个傻蛋跟他一起加班，而且还加班加得一包带劲——他看那些企划，研究那些指数，联系一些时差党要各种各样的代理、授权，还有别的什么东西……都是为了他的公司发展得更好。
　　
　　“声乐跟演讲？”莫乔笑了起来，就像是春天的第一缕风吹拂过桃花树把花骨朵给吹开了一样，漂亮又清新，“可也还是没什么工作，我每天就上课三小时。”
　　
　　“再去录音棚三小时，加起来六小时，然后帮我整理那些数据，这都是工作。”这些都是工作，而君彧不明白，莫乔怎么会以为他自己没干什么活？
　　
　　“这些……”莫乔红着脸低下头，就像是自己占了君彧多大的便宜一样。而这样的日子，他还要熬一个多月，以便他能好好唱完一首歌，并且在选秀之中胜出。
　　
　　其实君彧早就安排了暗箱，毕竟选秀这种东西，实力是一方面，暗箱是另一方面，何况莫乔长得真的很不错，就算不暗箱，凭着那张脸也能进去前八强了。不然，当初苏袖也不会就非要勾引他不可，毕竟跟一个赏心悦目的男人睡了，总比跟君彧身边其他的男性朋友有一腿要强得多。
　　
　　也正因为这个，君彧打算雪藏起苏袖。
　　
　　这个时候，不能让苏袖破坏掉他的捧人计划，别说苏袖了，就算是“蜀绣”也不行。
　　
　　忙到晚上九点整，君彧提出吃宵夜，而莫乔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反对这个意见，最后只能同意了。
　　
　　“行了，我来决定去哪儿吃，吃什么。”君彧完全不用询问莫乔的意见，“清淡点儿的，晚上吃点儿海鲜，你觉得怎么样？日式料理店，楼顶上新开的那家。”
　　
　　“他们家很贵……”莫乔把日记本塞进自己的电脑包里，“不然……我回家就好，家里应该有剩下……”
　　
　　“走吧，他们家没那么贵，别说喂你一个，喂你十个也没问题。”君彧根本就不想听他继续往下说，拽着他就进了电梯。

☆、第十五章
　　
　　坐在顶楼高档的会选餐厅里，光洁而又闪亮的玻璃折射着霓虹的光晕，麦克风里传出的悠扬的钢琴曲让人很轻易就放松了下来。
　　
　　其实过来吃晚餐的人不多。
　　
　　几乎没有谁会在没有宴请客户之类的活动的时候到这种酒店里来吃饭。
　　
　　君彧还记得莫乔当年开的一个玩笑——“等我有钱了，我就去香格里拉，点一碗大米饭，然后问服务生，有酱油吗。”第二天，他就拉着莫乔去香格里拉喝了一顿下午茶顺带了龙虾套餐。
　　
　　然后……莫乔打了俩月的工才还了他一个零头——那时候君彧还笑话他，说他太计较，最终他还是用了一点儿小技巧让这笔账不了了之。
　　
　　而现在就像是当年，莫乔坐在高档餐厅里十分不安，君彧也没为难他，直接就替他点了餐——蓝莓山药羹、鲷鱼刺身、鳗鱼四喜跟龙虾味增汤。
　　
　　因为莫乔老家就是海边儿，所以这几样菜上来，他眼睛明显一亮。
　　
　　“吃吧，一会儿我开车送你回去。”君彧笑了笑，开始对着蓝莓山药进行攻击，当然，他没忘了开胃酒。
　　
　　莫乔就要直接得多了，喝了两口汤就开始吃鳗鱼四喜，不管怎么说，吃饱了算，其他的东西那都是浮云啊浮云！
　　
　　君彧看莫乔吃东西的样子就想笑，他就像是一只准备过冬的松鼠，把他自己爱吃的东西都放到一边然后开始吃那些仅仅能饱腹的食物，等吃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开始啃自己最爱的食物——面前连个盘子的四喜卷，一个盘子里五个，莫乔把自己那盘子里的五个都吃了，才开始吃刺身配蓝莓山药，而味增汤显然就要凉了。
　　
　　“你笑什么？”注意到君彧的笑，莫乔翻了个白眼，低下头喝了一口汤。
　　
　　“你还是先喝汤吧，不然一会儿汤凉了。”君彧推了推那一盅味增汤。
　　
　　“凉了也好喝……”莫乔抿了下嘴，听话地舀了一勺汤喝了下去。
　　
　　这顿饭，两个人吃得极为安静，没有回忆没有叙旧也没有展望未来，只是安安静静地吃饭，听着钢琴流淌出的音符勾画出一幅幅往日的记忆画面。
　　
　　莫乔也记得他们俩当年做过的一些蠢事，当然最多的还是一起工作的事情，毕竟作为学生会长，君彧接触的东西不少，甚至还要各种拉赞助，而莫乔就默默地帮他记账，捋顺那些账目，收拾好后方一切高能反应，就有点儿像是现在的相处模式。
　　
　　吃过了饭，君彧开车送他。
　　
　　帝都的夜晚仍旧繁华。放眼望去，满满的都是通明灯火，似乎能把黑幕一样的天也映得明亮起来，实际上，如果头顶上的黑夜挂着闪烁的繁星，那么眼前的黑夜，那就是搜集了满登登的星星放到了手边。
　　
　　当然也不仅仅是光亮让人炫目，还有就是刺耳的那些汽车噪音。
　　
　　君彧打开车里的音响，放了一首新曲子，只是曲子，没有歌词。曲子有点儿爵士风，但又感觉更为抒情。
　　
　　“这就是给你准备的曲子，怎么样？”君彧让这个曲子循环播放，“先熟悉熟悉。”
　　
　　曲子很美，在这样的夜晚听着这样一首曲子，让人很容易就沉醉在这样的氛围里，也许外面嘈杂的声音不是噪音，也许满眼的灯光不是人造灯管里发出的冰冷荧光，也许手边捏着的那一支烟也不是五元一包的软红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