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墨在许久怀里动了一下,许久屏住呼吸,僵硬着动作。好一会后,许久才慢慢呼吸,将人抱回了房间。
许久给白墨盖好空调被,然后将打开的窗户关上,拉上窗帘。
许久将房间空调的温度调高了些,然后就出了房间。
许久回到自己的房间,已经快两点了,然而他却没有一点睡意。
许久躺在床上,手里拿着文件,可是上面的字他一个都没有看进去。
过几天就是白墨妈妈和他哥哥的忌日,再过一个月白墨就要高考了,高考后再过一周就是白墨的生日,而过了那天后,白墨就正式十八岁了。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和白墨已经一起生活了八年,那么为什么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这么奇怪?
许久说不出现在应该是个什么心情,他记得他第一次看见白墨的时候,只觉得这个孩子长得很可爱,也很有礼貌,应该不会给他哥哥添麻烦。
后来,婚礼那天发生的那场意外,他心疼这个哭不出来的孩子。
最后,他成了他的监护人。
一开始,他们并不亲密,看似懂事的小孩偏偏比以前更加不爱说话不爱笑了。那个时候的许久也还是个大孩子,照顾一个十岁小孩子的起居生活对他还说还是有些难度的。
后来,经过一段时间的魔盒,这个可爱的孩子终于对他打开了心扉,两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白墨每次叫他哥的时候,总是眉眼弯弯,嘴角扬起,脸上挂着可爱的酒窝。
那个时候,明明他们就像一对亲生的兄弟一样,那么到底是什么时候,他们的关系渐渐走向一条奇怪的路?
上了初中,进去了青春期的白墨在某一段时间里变得有些叛逆,经常和他反着来,那个时候他以为那只不过是白墨的叛逆期,他并不知道那个时候是因为白墨需要找点事来发泄。
后来,当他带他交往不久的女朋友回家吃饭的那一天晚上,他们吵架了,那是他们第一次吵架,也是许久第一次看见白墨哭。
那个时候许久才知道,白墨是一个多么没有安全感的孩子,而他在白墨心里有多重要。
那天晚上,白墨抱着他一边哭一边说不要抛弃他……
那天晚上,白墨哭着强亲了他,那是他们两个的初吻……
那天晚上,白墨哭着说他喜欢他……
那天晚上,他告诉白墨,他会结婚生子……
那天晚上,白墨是哭着睡着的……
第二天,白墨和许久道歉,说他太害怕失去了,太害怕一个人了,所以说了很多胡话,让许久不要往心上去。
自那天以后,白墨变得比以前乖了,许久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也不会向着许久撒娇了。许久对他的肢体接触也会下意识地躲避,时间长了,许久终于明白有些东西已经回不去了。
这样的转变让许久压抑地喘不过气来,于是那段时间他经常加班出差,只为了逃避,虽然他也嘲笑自己的懦弱。
当许久再次出差回来的时候,房间到处乱得不行,垃圾衣服到处都是,本来就疲惫的心情变得很暴躁。
许久打开白墨的房门,发现他还躺在床上,整个人缩成一团。他的房间比客厅还要乱,而现在已经是中午两点多了。
许久叫了白墨几声没有得到应答,许久有些恼怒,上前拉开白墨身上的被子,正要呵斥他的时候,却发现白墨脸上不正常的红晕。
许久心下一惊,伸手摸了下白墨的额头,当即被那皮肤的热度吓了一跳,这温度怎么也有39度。
许久一边摇着白墨一边喊着他的名字,企图将人叫醒。
白墨被摇得难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视线已经看不清人,可是许久的声音他已经想听到很久了。
白墨以为自己幻听了,可是即便是幻听也好,因为他不想一个人,他很想他。
白墨喊了一声“哥”,接着闭上了眼睛,又陷入了昏睡。
许久整个人都吓傻了,嘴里喊着白墨的名字,将人背在背上送去了医院。
白墨永远不会知道那一刻的许久有多么得害怕,而许久也不会知道当白墨生病时一个人躺在床上,身边安静得快要窒息的感觉。
那次白墨烧到了四十度,差点变成肺炎。
那次发烧后,许久回家的时间固定了,不再频繁地加班和出差。
那次发烧后,白墨又变回了之前那个作为弟弟的白墨。因为他发现,只要能够呆在许久身边就好,即使最后他一定会离开。
两人的日子就这样又维持了几年,而那之后,许久也不会往家里再带什么人了,尤其是女性。
白墨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床上,愣了好一会后也就知道原因了。
白墨有些苦涩地笑了笑,他这样是不是算赚到了?
此时已经七点多了,许久敲了敲白墨的房门,扬声喊着,“小墨,起来了吗?”
白墨躺在床上喊道,“起来了!”
门口的脚步声远去,白墨在床上又躺了一会才起床换衣服,然后出门洗漱吃饭。
许久自己有车,以前都是载白墨去学校后再去公司,可是自从那次吵架后,白墨就改成了独自搭乘公交。
出了小区就有公交车站,白墨总是自己走到那边去搭车,许久总是在看他上车后才去公司。
晚上,白墨发短信告诉许久不回家吃饭了,他们班有个同学要转回原地籍高考,他们班给那个同学办了个欢送会。
许久说要去接他,可是白墨拒绝了,许久只好让他小心点,早点回来,有事就给他打电话。
时钟已经滴滴答答地指向了十一点,而分针已经指向了三十五分。
许久坐在客厅里,心情很烦躁。
正想着要不要给对方打个电话,大门就开了。
白墨看见许久愣了一下,然后开口道,“哥,你还没睡啊?”
许久看着白墨板着脸,“你还好意思问,现在都几点了?你没回来我睡得早么?”
“对不起,以后会早点……”
许久眉头皱得更深了,“你还想有以后?”
白墨无语,“……”
白墨沉默着换了鞋,经过许久正打算回房间,却被许久隔着沙发拉住了他的手臂。
许久蹙着眉,看着他的嘴唇眯了眯眼,“你下唇怎么回事?”
原来白墨的下唇有一处明显的伤口,已经结了血痂。
“啊?”白墨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巴,然后不知道想到什么,脸轰得就红了,神情有些恼怒。
他挣脱许久的手,没好气地应了一句“没什么,自己咬的”然后就回了房间锁了门。
许久看着白墨紧闭的房门,神情复杂,那伤口明显是牙齿咬的,是不是自己咬的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而白墨回到房间,非常生气得把书包砸向床铺,然后愤愤地擦了下嘴唇,结果不小心将已经凝固的伤口又弄出血了。
白墨对着衣柜上的试衣镜看着自己下唇上的伤口,简直是火冒三丈,“卧槽!不要再让老子再看见你!要不然要你好看!”
擦!幸好明天放假,要不然顶着这个伤口要怎么去上课?
白墨从没想过自己也有被男生告白的一天!
今天晚上他们给他们班的第一人气王男生办欢送会,谁知道在女生中人气那么高的男生居然对他告白了?妈蛋的!居然还敢强吻他?!白墨后悔没有给那个魂淡的俊脸多添点痕迹!!!
第二天,白墨的脸色可谓是黑了一天,除了吃饭上厕所,其他时间都躲在房间里。虽然他美名其曰复习,至于是不是真的复习只有他自己知道。
而这一天许久的脸色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心情郁闷得他自己都快受不了了。虽然上次白墨反口的“告白”让他以为白墨是因为太依赖他而产生的错觉,不过他也对白墨的性向有点小小的怀疑。他一点都不相信哪个女生这么生猛,能在那啥的时候将男生的嘴唇给咬伤了。
虽然许久完全可以抬出他监护人的身份质问白墨是不是在早恋,可是看着白墨那副拒绝交谈的样子他就有点问不出口
直到嘴上那个伤口愈合之前,白墨的脸色都不是很好,因为他只要一看见自己的嘴就会想起自己被强吻的事,这简直就是一个历史性的耻、辱!然后,白墨又开始非常庆幸自己把初吻给了最想给的人,要不然他还不给呕死!
忌日那天,白墨和许久都请了假。两人买齐了拜祭的东西后,开车到了陵墓园。
两人默默地擦拭着墓碑,然后放上祭拜的花束和祭品。
两人每次拜访的时候都不会说话,只会沉默。
许久通常都是在拜祭过后就去别的地方抽烟,而白墨则是坐在墓碑前发呆。
其实白墨并不是发呆,他总是会在心里将自己那些压抑已久的话默默地说给在天国的妈妈听。
以前白墨还会想,如果真的有天国,那么他妈妈还会和许叔叔一起么?后来他就会嘲笑自己,想这写已经没有用了,因为那个地方是不是真实存在的没有人知道。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天色也一点一点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