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你,孩子。”
在她说完话之后余慈和Anita也过来了。
他们不明所以的看一眼地上的人,尤其余慈的眼神,扫过妇人的伤口,又询问可欣。
可欣耸肩,“正在上演感情戏。”
只是感情戏码被再次的爆破声打断。
估计这次较为严重,因为横飞过来的已经不是石头了,是残缺的肢体。可欣怔了怔转身就要往古堡跑,被余慈一把拉住,“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可是,亚伦还在里面!!”一向淡定的可欣终于面露急色。
白皓也兀的从地上站起来。
“你就更不能去了!”Anita挡在他面前。
爆破声还在持续,仿佛整个大地都在颤抖,气势雄伟的古堡瞬间就被大火吞没,火光冲天映红了整片天空,白皓脑海里浮现出那日天水别墅的情景,而此时比那次要凶猛几倍多,他们距离古堡大概有几十米的距离,已经被灼人的热浪逼的呼吸困难。
妇人勉强从站起来,“Ulysses想借LEE的手彻底解除血族中的奴隶制度,所以他把整个血族的政权都炸毁了。”
“慕川和亚伦都在里面!”
“你们在这等着我去看看!”余慈安抚大家,然后快步向前跑去。
但是才跑了十几米,由于余震的冲击力太大,她用手臂护着脑袋,已经无法前行。大部分的古堡已经坍塌,已经没有残破的肢体往外飞溅了,因为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燃烧……
白皓心里有说不出的焦虑,仿佛有个什么东西在慢慢离他而去,想抓抓不住,心不由得绞痛,他一咬牙,嗖的冲向古堡。
他知道慕川不需要他的营救,但是如果拼了性命能护全慕川,白皓会毫不犹豫,如果拼了性命也无济于事,那么,白皓还是会全力一试。
周身的炙热感越来越强烈,仿佛又回到刚才在台子上的感觉,唯一不同的是,白皓现在大脑清醒的很。他眯着眼捂着嘴不停的搜寻周围,突然他看到三步开外有个东西在闪闪发光,湛蓝色的,由于火光的照耀,特别醒目。
这个东西他见过千遍万遍,再熟悉不过,因为它戴在慕川的耳朵上从未被摘下来,它是慕川在白天行走的必需品。
但是它现在在地上!
白皓的心瞬间停止,大脑一片空白。
不可能!不可能的!!
他捡起地上的耳钉,带着温热,不知是火的温度还是慕川的温度,白皓的手抑制不住的颤抖。
他停顿了三秒,开始疯狂的在废墟中寻找。
慕川不会死,不会,不会的……
手臂被尖锐的石块划出一道道血口,但是白皓依然像疯了一般,直至摇摇欲坠的墙体再次坍塌……
生命的终结或许就在那一瞬间,心脏的停止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白皓是个粗枝大叶的男人,浪漫这种事发生在他身上永远都和悲剧紧紧相连。如果有来生,他希望再也不会遇见那个眸如鹰隼却心细如尘,做事雷厉风行却不乏温柔的男人,或许这样就能相安无事,平度一生。
终于,黑暗向他袭来,一切都在此终止。
没有梦就是最大的梦魇。
昏睡就像无边无际的夜空,深沉却让人恐慌。
最近这段日子,白皓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少次毫无征兆的昏死过去,从前他身体好的很,即便受伤也不过是小打小闹,昏倒这种事应该是子易这种体格的人该做的。
对了,子易!
似乎听到子易轻柔的声音,絮絮叨叨……
头疼欲裂,白皓费力的睁开眼睛,晨曦的阳光都显得有些刺眼,他眯着眼适应了一会儿才完全睁开,周围是熟悉的白色,还有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偌大的病房里没有其他人,只有他自己和一干医疗设备。
医院是他的第二个家,进医院就像吃饭。
白皓努力动了动,发现胳膊和腿上都绑着石膏板,脸和胸膛被绷带捆的像木乃伊,脖子也有些疼,嗓子很干,唇角撇了撇只能发出含糊沙哑的单词。
他在床上挪动了半天,急出一身汗,似乎是碰到了某个按键,过了几秒一个护士急匆匆闯进来。
蓝眼金发白皮肤,一看就是外国人。
她叽里咕噜对白皓讲了一堆话,白皓傻眼似的瞪着她,半响愣是没反应过来。
随后她又用口音浓重的英语询问白皓是否哪里不舒服。
白皓摇头,发出嘶哑的声音,“这是哪里?”
小护士听不懂中文,表示不解。
两人驴唇不对马嘴的交流半天,无果。白皓累的有气无力,小护士再次温柔的替他掖好被角离开。
虽然没问出什么,但是白皓确信这是在意大利,因为慕川那流利动听的意大利语已经深深地刻在他的脑海里。
对了,慕川!!
白皓这才反应过来,他应该在古堡寻找慕川和亚伦,但是他被某些重物砸到了后颈,然后……然后他就记不起来了。
头有些隐隐作痛。
他现在在医院,那么他们都出来了……慕川呢?他是否安好?
白皓努力翻了一下,砰!他从床上掉下来了。受伤的腿部磕到坚硬的地板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他奋力爬起来,然后往门口移动。
这时门开了,端着饭盒的可欣站在门口。
“白皓,你醒了!”显然她没睡好,脸色暗黄,黑眼圈重的要命,但是她看到地上的白皓语调中还是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欣喜。
“可……欣。”
“你伤的很重,不能走动,快点躺回去!”她放下手中的饭盒,把白皓又扶回床上。
“慕川,慕川怎么样了?”白皓急切的望着她。
可欣顿了顿,口吻闷闷的,“你刚被医生从死亡线拉回来,还是先养好自己的伤再说吧。”
“他们呢?”
“他们回去休息了,你已经昏迷十几天了,把大家都累坏了。”
“十几天?”白皓惊讶。
“是啊,你身上骨折十多处,皮肤烧伤百分之三十,严重脱水贫血脑震荡,头部腹部都有淤血,刚送来的第一天心脏停跳五次,每次五分钟以上,前三天医生天天都下病危通知书,十几天能苏醒已经不错了。”可欣颇似无奈的叙述。
“难怪我觉得自己好像死过一次。”
“不过从第四天开始你的伤就好的出奇的快。”
“那肯定是慕川的功劳,他没事吧?”
可欣怔了怔,脸上瞬间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然后回避似的转向一边,顿了两秒又恢复常态。
“你要不要喝点汤,佛罗伦萨的面包浓汤,味道还可以,好像不太热了,你先喝一口尝尝,凉的话我就再去买一份……”
“慕川到底怎么了?”白皓紧紧盯着她。
“你现在养伤要紧,医生说外伤养不好可是会落下残……”
“告诉我慕川怎么了!”白皓跟诈尸似的兀的坐起来。
可欣欲言又止,幽幽的叹息,“古堡全毁了,余慈姐和Anita找了几天都没找到慕川和亚伦。”
白皓想起那颗耳钉,慕川的耳钉!心骤然抽痛!有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
胸很闷,嘴里有一股咸咸的腥味……
当局者迷,人可以看清别人的感情,却往往认不清自己。白皓就是这样的人,他从未这样清晰明白的感受到慕川在自己心目中的地位,那种感觉难以言喻,就像那个人已经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失之,便是蚀骨之痛。
白皓的伤果然好起来神速,七天之后就能活蹦乱跳了,除了身体上的疤还未完全消除和精神上有些恍惚,这让佛罗伦萨医院里的医生们都惊叹不已。
后来白皓才知道那座奇怪的古堡就在佛罗伦萨南面贝罗斯伽多山的原始森林里,距离市中心并不远。他软硬兼施的威胁Anita陪他去过一次,去的路程很艰难,因为那座古堡相当隐蔽,周围还有奇怪的瘴气环绕。
他在废墟里扒拉了一天,还不死心的在那睡了一晚,但是寂静的深山老林里除了鸟兽虫鸣就再无任何动静。
Anita告诉白皓,她和余慈已经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资源,确定这里没有任何活物,白皓反驳,血族本来就是死的,Anita只好由衷的告诉他,她几乎在这里掘地三尺,这里被烧的连块人骨头都没有了!
白皓握了握手中的耳钉,眼眶有些酸涩。慕川的耳钉大家都认得,这个余慈一直帮他保管着,前几天才还给他。
白皓在佛罗伦萨待了接近一个月,因为他相信慕川如果没死,一定会出现,如果他很饿又找不到人血肯定很痛苦,所以这一个月他白天在房间睡觉,晚上在街上晃,一晃就是一宿。
夜晚的佛罗伦萨少了几丝锐气,多了一分凄美。只是凄美的不夜城只能上演凄美的故事。
慕川始终没有出现。
其实这段时间可欣心里的伤痛不亚于白皓,因为亚伦也消失了,她原本就苗条的身材更加消瘦,脸色苦楚的像发了酵的苦瓜,认识她以来白皓从未见过她有这种状态。但是她比白皓要理智的多,在白皓当幽灵的第二十五天她终于忍无可忍,订了回国的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