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反驳重泽的最后一句话,也不承认,白敛只是淡淡的带了过去。
重泽没听出白敛的敷衍,以为他明白了,当下就带着人离开了。
白菄和白根都是知道重泽的,白根听到的是白敛跟他讲的版本,而白菄听到的是白根给他的添油加醋版本,此时看到重泽这幅家里就是他当家的样子,虽然不是很相信白根的话,但是白菄下意识对重泽也皱了皱眉头。
☆、90完结倒计时(七)
等重泽的身影从视线范围中消失,白敛揉了揉太阳穴,对着白菄他们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大哥、二哥……”还不等他把话说完,整个人就直接晕了过去。
白菄和白根两人迅速的接住了白敛的身子,白菄在白根的手腕上把手一搭,眉头就深深的皱了起来。
白根锁着眉,看向白菄:“大哥,小弟怎么了?”
白菄摇摇头,示意白根赶紧把白敛给抱起来:“余毒未清,让小弟回去睡会儿。”
白根一听到白敛余毒未清,什么也不说,抱着白敛就往小院里面赶去。
白菄看着白根飞奔的身影,摇了摇头,眉头没有放松半分。
他说是余毒未清,但是实际上,白敛到底是个怎么回事他根本没有诊出来。那种脉象太乱、太杂,余毒未清是实话,但是绝对不仅仅的余毒未清,还有各种各样的情况混杂在一起,让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下手。
也亏得白敛忍到了这个时候才发作,白菄虽然气,但是更不敢对白根说实话。
这个弟弟,虽然同他一样恋弟情节严重,但是性格却不知道比他火爆、激烈多少,若是真的让他明白了实情,恐怕真的要闹个天翻地覆了。
加快步子往小院里面走,白菄明白,他必须在白根亲自给白敛把脉之前赶到小院,即使他真的晚了一步,也必须在白根开始发疯之前把他劝下来。
谁料,还是晚了一步,白菄一只脚刚刚跨过小院,白根就怒气冲冲的跑了出来。
“老二,你在做什么?你让小弟一个人待在里面吗?”拦住白根的面前,白菄很清楚要怎么让这个人停下来。
白根一看到白菄,怒气就直接朝着白菄发了过去:“白菄,我做什么你不知道吗?这么多年下来,你就学成了一个庸医啊,你刚刚是怎么跟我说的?余毒未清,好一个余毒未清……如果小弟有任何一点事,这个白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对着小弟,白根是从来不曾说过假话的,要陪葬就是真陪葬,要让白家作为小弟的祭品他就一定会做到。
白菄忍着不断抽痛的太阳穴,硬是拉住了白根:“你现在去找人有用吗?自己来!”
白根盯着白菄的眼睛,那寒冰一般的温度,也确实让他沸腾的血液凉了一些下来。
或许以前他是有些天真了,但是这一路的亡命已经让他看清楚了许多的东西。爷爷或许是疼爱他们的,但是同样的,面对他疼爱的他们,爷爷的做法是更加的残酷。
如果没有白敛、如果没有白菄身后的陌谦尘、如果不是他为了采药练就的一身功夫、如果不是他们一直坚持要活下去、如果不是他们的运气不错……
差了那一个如果,他们现在都不可能活在这个世界上。
而就凭着在任何一个爷爷能插手的阶段,他们却没有得到任何一方面的任何一丝照顾,就能让白根看明白了这个白家。
这个白家,只有小弟才是真正干净的,这个白家,他们除了自己别无所依。
望着白菄冰冷的眼神,白根咬了咬牙,目光却越发的冷静:“我们一定要治好小弟。”
白菄点点头:“必然。”
小弟对于他们来说,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宠爱成了习惯的弟弟,更是他们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慰藉与救赎。
诊脉、开药、照顾白敛、被白老爷子抓取做各种事情,然后继续诊脉、开药、照顾白敛、被白老爷子抓取做各种事情。
每一天的生活都这样不断的循环着,白菄和白根在这样的日子里真正感受到了白老爷子这个白家家主的真正恐怖,以及白家一直坚持的祖训的实际意义。
又该是白根守着白敛的时候,一边给白敛喂着药,他一边给白敛说着话:“小弟,你知不知道,老大今天有多可笑,家主让他去取一份药材给一个叫‘红姑’的病人,他拿着药屁颠屁颠的跑过去,然后被别人直接轰了出来,说她这把年龄了,再怀孕,他是想泡她也要找个好理由。”
停了一会儿,白根给白敛擦了擦没有喂进去的药,调整了一下情绪,继续用滑稽的语气往下讲:“小弟,你是不知道那个时候老大那表情,就是猴子屁股也没那么可爱的,灰头土脸的回来,一看病历,好啊,原来这个世界上重名的人这么多,正好一个六十多的老太婆和一个二十多的小姑娘名字一模一样,他打眼一晃,就给一个六十多的老太婆送了保胎药,那个老太婆自恋的也太有才了!”
舀了一勺药送到白敛口中,白根总算是把药喂完了,把碗放到一边,他小心的用帕子擦过白敛的脸:“阿敛,你什么时候才醒来?白菄难得做了这么多蠢事,你都没看到,多可惜啊。”
白根给白敛擦着脸,没有发现白敛的手指动了动,嘴里还在絮絮叨叨个没完。
已经恢复了意识的白敛感觉他的脑袋已经是在冒青筋了,他以前只知道二哥啰嗦又犯二,没想到还有这么婆婆妈妈的长舌男一面。
虽然晕过去已经大半个月了,但是白敛实际上只有最近这段时间的记忆而已。原本他还以为当他醒来的时候应该是在那一片白雾里面和身体的原主交换身体的控制权,没想到却一直在一个黑暗的空间,听着二哥给他说大哥这段时间做的各种蠢事!
难道你就不蠢吗?大哥这段时间也给他说了不少笑话啊。
“小弟,你说什么?”也不知道白敛的怨念是不是太强了些,他这么想着,嘴巴就动了动,看的白根扔下手帕就把耳朵凑到了白敛的嘴边。
“二……”提起一口气,白敛也只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白根听到一个“二”字,下意识的就以为小弟是在找他,乐的嘴角都合不上了,跟个傻子似的满屋子乱转,弄了一杯温开水放到白敛嘴边,伺候他喝下去。
喝了整整一杯水,白敛总算是感觉又麻又痒的嗓子好了一些,能够顺利说出话来了。清理了一下嗓子里面的痰,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二哥那副傻大个的模样了:“二哥,大哥呢?”
“老大?”白根撇撇嘴,相当不高兴小弟在这个时候居然提到了老大:“他被爷爷拖过去做事了,晚上才会回来。”
停了停,白根想到一个白敛肯定会有兴趣的话题,凑过去,迫不及待的就讲了起来:“小弟,你知道白浮后来怎么了吗?”他已经不会再喊那个人为父亲了。
白敛轻轻的摇摇头,后来的事情他完全没有参与,怎么可能知道。
白根的那么点炫耀心被小弟大方的给满足了,也不卖关子,凑到白敛耳边,事无巨细的就交代了出来。
白浮那天是被白老爷子亲口逐出了家门的,作为白家这一辈唯一的嫡子,将白浮正式逐出族谱的事情自然是由三叔这个本家的人去办的。
在老爷子面前心如死灰、俯首帖耳、沉默不语……的男人,在被交道三叔那边去后,就开始装疯扮傻,每天不是大吼大叫的骚扰人就是喝的烂醉如泥,把三叔气得要死。
后来三叔想了个办法,直接把精神病院的护士请来了一个,让护士就按照对待精神病患者的方式对待白浮,什么束缚带、镇定剂……用了一大推东西,就是一个正常人被那么对待久了,也会疯。
最开始的时候白浮还对着护士振振有词,那护士在精神病院做了那么多年,什么话没听过,没多久白浮就失去耐性了,从还算有礼,到疯狂咆哮,到了最后直接沉默了。
前段时间白浮趁机跑了出去,三叔派人跟着,不让别人资助他,也不强行带他回去。喏,那人就是个被养的太高贵的大少爷,还没多久,就被卷进一伙黑帮的争斗里面,被人打断了手脚,又做了一些事情,反正这辈子是没发好了。
现在正被三叔锁在一个小公寓里面,那位护士还在照顾他,宗祠里面已经同意消掉他的名字,他这后辈子算是无望了。
白敛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是应该同情这个男人,还是说这个男人最有应得:“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求不得。他这辈子的执念太深,这样活着反而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白根拿了个苹果放在手里削,心不在焉的接着:“他想了半辈子的权利,既然把手都伸到我们这里了,不一次性打得他再也抬不起手来绝对不行。你看着吧,等三爷爷停了这护士的工资,就有的玩了。”
护士的工资被停了,那么她必然不会继续待在白浮的身边。他们不去、三叔也不管、护士又不在,一个手脚都断了的人要怎么生活?饿死?渴死?被屎尿憋死?怎么都逃不过一个死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