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指甲油是这种人,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指甲油又说:“我一个人的力量微弱,但做总比不做强,国家、社会没法给我们公平待遇,我们就要靠自己。”
“我想向你道歉。”文渊忽然发现远处似有人偷窥,心念一动,卧槽,该不是那两个混蛋吧。
“我不是来听你道歉的,是请你接受我的道歉,我不了解实情,骂错你不说,还泼你一脸酒,对不起。”指甲油的脸颊微微泛红,“你打我,是因为我不好,我不怪你。”
文渊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但你下手也太狠了……”指甲油眼神复杂,语气似怨还嗔,“每次看到烟疤,就想起你;每次摸着烟疤,就心神不宁。”
文渊惊悚,话里有话,不会吧……
“江离说你讨厌我女里女气的,今天特意穿成这样,还讨厌吗?”指甲油眨着眼睛问。
文渊坐立不安,“不……不讨厌……额,你干嘛非打扮成娘受,这样多好……”
“我老公喜欢。”指甲油轻轻叹了口气,“我曾发誓,只要爱他一天,就做一天人妖。”
江离说的对,他果然是情种。
文渊知道自己不该多嘴,关系不近,也无意和他走太近,仍然劝道:“你们相处不愉快,你也不要糟蹋自己身体……”
“今后不会了。”指甲油笑了笑,“因为有个人让我恢复了男装。”
文渊想逃,卧槽,这是要学小雅改邪归正的节奏么?爷不要当救世主啊,救命!
“我决定离婚……”指甲油笑得贼坏,眼珠子灵活,似乎转了转,“你让我又相信爱情了。”
这话听起来怎么挺耳熟的?文渊怔了一怔,差点把口中的猕猴桃汁喷出来,江离说过,去年刚认识那会儿,在去北京的卧铺车厢。
一场架打出一段情,能再离奇点么!
“离婚什么的别那么草率,人总有老的一天,婚姻到最后就是个相互陪伴。”文渊急急说,“走走走,我们去医院。”
“不去!”指甲油坚定地说,“他比我大26岁,陪伴个鸟啊,叫他找老屁/眼陪伴去!”
文渊说:“他很有钱啊,离婚后你损失惨重,现实点吧。”
为保全自己,他顾不得大义凛然,火坑有多深,踹你有多深。
“你以为我就没有钱吗?”指甲油淡淡说,“靠男人养实在太不保险,我们有婚前协议,他的钱永远是他的,跟我无关。但是结婚后,利用他的人脉和资源,我足足挣了两个亿。”
文渊心下佩服,他和自己差不多大,却已是亿万富翁,虽说靠男人上位,但那男人是他合法配偶,比起卖身上位强多了,而且解除婚姻关系,自己分不到一分钱,当初嫁他时恐怕也确如江离所说是真爱。
每一名同志,心底都藏着一份寻找真爱的渴望,哪怕滥情滥性,也会残存幻想。
“好吧,我支持你离婚。”文渊鼓励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见鬼去吧!
“可以把这话引申为你同意和我交往的意思吗?”指甲油狡猾地挑眉。
文渊板下脸:“我是0。”
“你也是爷,再说,我们可以用工具,人类区别动物最大的特征就是使用工具。”指甲油的口才一点不差,收拾完随身物品,站起身,探过身体,凑到文渊耳边呓语,“我先走,保持联系,你那俩保镖今天算是白来了……”
话音未落,飞快在他腮边亲了一口,扔下一句“江离是傻逼中的战斗逼”,掉头走了。步履轻捷,施施然潇洒大方,哪有半点女人味。
躲在暗处的古岳、叶环面面相觑,当众亲吻,热乎得好像老情人,这是寻仇么,约会好吧!妈的,他们啥时候开始勾勾搭搭的,瞒得人好苦!
古岳郁结,咕咚咕咚灌水。
叶环大皱小眉头,这不科学啊。
“听饱了没有!”文渊虎着脸出现在他们面前。
古岳不吭声,一脸的苦大仇深。
“隔那么远,谁听得见啊,又没长顺风耳。”叶环嘀咕,“看饱了……”
文渊往他身边一坐,恨不能拍桌子,“他孤身前来,我却带了俩保镖,不定怎么瞧不起我呢。”
“不会啊,他都亲你了……”叶环说。
文渊斜睨他:“没长顺风耳,倒长着千里眼啊。”
“我们是担心你。”古岳说,“圈圈,体谅下吧,环环急得跟什么似的……”
“喂,古岳,别拿我当挡箭牌啊,你不急么?”叶环横了他一眼,转而笑嘻嘻望着文渊,“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文渊也不是真的责怪他们,一片好心,怎能体会不到,故意耷拉着脸,说道:“我和他尽释前嫌了,现在有件事想问清楚。古岳,你是受到什么刺激才转性儿的?”
古岳一愣:“刺激?”
“就是为什么浪子回头?”文渊凝视着他。
指甲油要离婚不像在开玩笑,端丽清新的形象大有洗心革面的势头,使他不禁联想起追叶环追得正紧的苏启,以及从前花天酒地的古岳,忽然起了好奇心。
古岳挠头,长叹一声,说道:“是钱……”
古岳是家中独子,全家上下宠得不得了,读大学起就仗着自己有钱玩弄男色,炫富、砸票子,多少小零趋之若鹜,三两天换男朋友,遇到姿色绝佳的,诸如刘帆之流,才会把交往的时间延长一点,但也到处偷嘴,约炮、NP、包养,燕瘦环肥,只要喜欢,照单全收,沉溺酒色不可自拔。古父忙于事业,知道儿子好色,却不知道好的是男色,某次撞破隐情,古岳逼不得已,向家里出柜,可把古父气坏了。富贵人家的子弟留恋烟花风月,只要不是太过出格,家长们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他们自己做不出好榜样,谁没有几笔风流罪过,但是“堕落”成同性恋,在女人面前硬都硬不起来,那还了得!怎么传宗接代,怎么在社交场合见人!
古父一怒之下,断绝儿子财源,不吸老子的血,小王八蛋有什么资本当花花公子,你花给老子看看!古岳铁了心做同志,也发狠了,立志自己挣钱玩男人,从朋友处借来创业资金,艰苦奋斗,自力更生。哪知不干不知道,一干吓一跳,大大小小的事务烦不胜烦,客户关系、供应商关系、政府关系、上下级关系,没一样省心,压力之大,天天失眠。最艰苦的岁月,别说见了女人硬不起来,小美0脱光光跳艳舞,下面也是软趴趴的。自此醒悟,老爹赚钱不易,他所挥霍的不仅仅是他老人家的血汗,更是浪费生命,作为一个男人,虚荣、骄傲、荣耀等等东西,不是靠身下伏着的美色来体现,而是事业成就。
“当时悟出一个道理:人家以前尊敬我、看重我,是因为我有个好爸爸。”古岳说,“我要他们以后尊敬我爸、看重我爸,是因为他有个好儿子!”
一席话说得文渊热血沸腾,满面激赏之色。
叶环打响指,击节赞道:“这才是男儿本色!”
随着贸易公司发展壮大,古岳自然而然收心,要找一个和自己同心同德,而非缺少责任感,把别人的赐予当成应该的好男儿,以至于宁缺毋滥,与右手结下不解之缘。
叶环哈哈大笑,蓦地略显羞涩:“我也是……”
古岳说:“第一次见圈圈,就发现他与众不同,再听他讲诉混迹黑道的经历,真是……真是……”
叶环说:“等到从刘帆那儿了解越多,越爱到心里去了,是吧?”
古岳大大方方笑,点了一下头。
文渊揉了把脸,用手指沾了沾柠檬水,在桌上画下一条长横一条短竖,“第三者插足,逆势而为,我这正字也要逆笔画而写。”跳空画下一条短横,“第三关算你过了。”
不和江离分手,第三关永远横着,文渊是真没打算搬除障碍,孰料形势比人强,但若没有弄清楚古岳脱胎换骨的原因,也不敢轻易向前一步。
古岳的反转和再造切切实实打动了他。他喜欢有过去的男人,没有对过去的反省和改变,将来的不确定性太大。
古岳喜形于色,问道:“我是不是可以经常约你了?”
“笨蛋,只是约一约么,我哥愿意和你交往……”叶环自作聪明。
文渊瞪他一样,纠正道:“尝试交往,像你和苏启那样。”
“是是是,尝试交往,尝试交往……”叶环嘿嘿笑道,“可以吃豆腐那种。”
文渊语塞。
古岳更加开心,同志们谈“爱”的速度赶得上宇宙飞船,圈圈对感情非常认真,怎么不早早认识他的!
“第四关呢,第四关是什么?”古岳迫不及待问,现在追求也不迟,谁叫自己一度不知检点,就当老天爷派下的惩罚。
文渊摊手:“不知道,从明天起,给爷辅导英文吧。爷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57自信
日子陡然间充实起来,连早上赖床的享受都被剥夺了,古岳像上了发条的闹钟,七点钟按响寓所门铃,赶文渊、叶环下床吃早饭;八点整苏启登门,开车送叶环去大洋贸易公司实习,作为古岳的实习助理;古岳则开始训练文渊的英文听力和口语,中午一起吃午饭,然后古岳回公司上班,文渊午休;下午六点半,文渊、古岳会合,叶环、苏启会合,要么共进晚餐,要么分头约会,晚上十一点前回家睡美容觉;周末游泳、打网球、看书画艺术展、去周边城市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