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阮这下才算完全清醒过来。
她惊喜地叫了一声,想要扑到杜若的身上,但是想到她身上的伤,最终还是克制地改用双手拉住了她的手。
“姐姐?!你什么时候醒的?!”
杜若看着她笑得温柔:“也就比你早上一小会。”
“太好了!!姐姐你这几天真的吓死我了!”惊喜来的太过突然,罗阮手忙脚乱,嘴里的话也说的颠三倒四,“你渴不渴,我去给你倒水!”
眼见从来没有伺候过人的小公主磕磕绊绊地跑到桌前,十分笨拙地倒了水在茶盏里,然后两只手捧着小心翼翼地托了过来,杜若的心脏软成了天上的云朵,被风轻轻一吹就化成了水汽氤氲在了空气中。
她稳稳接过茶盏,一只手拉着罗阮坐在床侧。
“公主劳累,这些事情让下人去做就好。”
“我就想给姐姐倒水喝。”罗阮笑得甜丝丝的,倚在床边看着她喝水。
杜若笑得又宠溺又无奈。
一盏饮毕,罗阮又殷勤备至地给她添了两三次水,这才作罢。
陆麟这次因为护驾有功,被皇上封为冠军侯,赏黄金万两,划徐州和广陵两地为封地,举朝震惊。
杜若舍身在反贼手里救下公主,同样有封赏在等着。
皇上亲自指了宫里的太医这几日在丞相府候着,以便替她诊治身上的伤。
听闻杜若苏醒的消息,太医匆忙从住处赶了过来。
“杜小姐底子实在是好,虽中了一箭,但是幸好没有伤到要害,如此再服药数十日,想来应当就没有什么大碍了。之后服一些滋补的药物就是。”
罗阮听了太医的话,果然高兴。
算上上次,杜若已经是第二次替她挡了箭。她愧疚的要命,如果姐姐真的有什么治不了的伤,那她真是做什么也不够补偿了。
恰好这时,管家来报从宫里来了公公,说是皇上想要召见杜家小姐。
罗阮一听,立马不干了。
“皇兄怎么这样!姐姐你才刚醒,身上的伤还没好呢,怎么这个时候召见。”
“不行不行。车马劳顿,不利于伤口恢复,我去打发他们回去。等姐姐你的身子好了,再召见也不迟。”
杜若在一旁看她先气成了一只河豚,不禁觉得好笑。
旁人只想着入宫觐见是荣耀,只有这一人能记得她身上还带着伤。
“公主莫要胡闹,皇上召见,岂有不应之礼。我虽刚醒,但是下床走动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可是向来听话的罗阮这次竟然说什么也不同意。
来宣旨的公公看到是公主本人阻拦,也不敢多说什么。
正当几人揪扯的功夫,丞相来了。
他回来便听下人禀告说宫里的公公已经在府里待了好一会,可是大小姐醒了之后却迟迟不见动身进宫,不知意欲何为。
杜忠一听,火气就上来了,直接来踹了杜若的闺门。
“孽障!皇上召你入宫,如此殊荣,你不赶紧收拾,还在这里磨蹭什么!”
罗阮未见其人,先听骂声,接着门就被人踹开,简直有些懵逼。
眼看进来一个身穿藏青色华服,带着满面怒容的中年男子。
她瞬间反应过来这是那个渣爹,心里跟着烧起来了一把火。
“你是何人?在本公主面前出言不逊,真是好大的胆子!”
杜忠同样没有反应过来乐昌公主居然在他这个不肖女的房里。
愣了一下,他尴尬地收起来了脸上的怒火,脸色缓和了下来。
“臣见过公主。公主误会,臣刚才是在教训小女,不知公主在此,并非是有意冒犯。”
罗阮心里呕的要死,神色愈发犀利,“以下犯上,若我告诉皇兄,你就是死罪!”
“你……?!”
杜忠本以为公主只是性子跋扈的黄毛丫头,只要在言辞上稍加安抚就好,岂料她居然如此不知好歹。身为朝中重臣,怎么也没听说过因为这么一个不大不小的冒犯便要被治死罪。
罗阮眼瞪得比他更大。
“我怎么了?你可是不服?”
治不死你也要恶心死你!
杜忠只当她是小孩子胡闹,却也如吃了苍蝇那般恶心。
果然只要一沾上这个孽障,就从来没有好事!
杜忠阴冷地瞪了一眼杜若,狠狠地摔了袖子,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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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杜若(感动脸):她护我至此,她好爱我!
第45章
直到杜忠走了之后,罗阮仍是有些愤愤不平。
“姐姐,要不然你还是跟我回宫养伤吧!”
她话说完,自己的手就被杜若抓了过去,因为过于突然甚至被捏得有些痛。
“姐姐?”
杜若立刻放轻了自己的力度,仰头深深盯着她看。
“公主……”
罗阮没来缘由地心里乱了一个节拍,央求着又说了一次:“姐姐,跟我回宫好不好?”
杜若动了动嘴唇,到底没再说什么。
她捏了捏罗阮软和嫩滑的小手,慢慢笑了起来:“可是谁刚才说过车马劳顿不宜进宫。”
看了看在旁边原地待命的公公,罗阮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那就让碧云留下来照顾姐姐。”说罢,她四处找了找碧云的位置,“碧云!”
“诶——公主,奴婢在。”
“你这几日留在相府,替我好好照看姐姐。若是有那些不长眼的胆敢再过来作妖,你不必顾忌,直接打骂回去就是!”
猫儿虽小,但是对于保护属于自己的东西,却也有张牙舞爪的本能。
若是真不注意被这样的小兽给抓一下,怕也是要脱落一层皮肉甚至好好地出些鲜血才行。
“是,公主!奴婢决不会手下留情!”
且不论外面的传言如何,杜家小姐五次三番拼着自己受伤救了自家的公主殿下,单是这份恩情,碧云在对待杜小姐的态度上就和自己的主子走的是一条路子。
顾忌着天色,罗阮没有待太晚,留下碧云之后就乘着马车回了宫里。
对于丞相府的这位大小姐,碧云钦佩她武功高强,又感恩她的恩情,再加上主子对这位的态度,因此在心里早就把这位当成了第二个主子。
“大小姐,您躺着好好养伤,有事尽管吩咐碧云就是!”
“多有劳烦。”杜若躺了几天,嗓子有些暗哑,抑制不住地咳了出声。
碧云赶紧上前,替她拍了拍背,看见旁边空了的药碗,自觉地端了碗出去。
“奴婢去给您煎药。”
屋门被轻轻阖上。
杜若轻轻拍了拍一处机关,床上一处暗格应声开启,
光线透过窗子进来,里面隐隐可见规规矩矩放着一身颜色浅嫩的女子衣裳,衣服不见褶皱,可见主人对它的爱护。
衣裳上面放着一个成色完美的玉质钗子,莹莹地放着温润的暖白光。
杜若掏出来身上的帕子,不知从何处捻了一根细长乌黑的发丝放入帕中,接着十分珍重地将这个帕子叠起来放在了暗格里。
做完这些,她合上暗格,用手抻了抻床褥,把一切恢复了原状。
由于失血的原因,杜若的唇色浅淡,配上她乌黑的眸子,看着格外摄人。
没有旁人在,她掀开身上的薄被,就这么直接下床走到了桌旁。
尽管有伤在身,她握笔的姿势力度均和平常没有丝毫不同。
墨迹划过纸上,留下一串漂亮到极致的字体。
杜若纤长的手指灵活地把纸折了起来,对着空气吩咐了一句。
“紫罗——”话语一顿,她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紫兰。”
紫兰轻飘飘跪落在了她的面前,垂着头看不清任何表情。
“主子有何吩咐。”
“把信送出去,告诉其他人我们的计划提前。”
“是!”
紫兰接过信纸,身影一跃消失在了窗外。
……
夜半,端王府。
一辆普通的马车从停到了后门,杜忠从马车下来,趁着夜色身形匆匆踏了进去。
端王书房内,杜忠从袖里拿出来一本账册,喜不自禁地交到了端王的手上。
“王爷!东西找到了!”
端王不紧不慢地接过,在灯下翻看了两页,满意地赞赏道:“你动作倒是快。”
“段复已死,这些本就成了无主之物。”杜忠带着邀功的意味道,“就算皇上捂着曹志荣暴毙狱中的消息,也是为时已晚。”
罗瑞摇着头嘴角挂着一抹淡笑。
“人已经死了,火也烧了。倒是死无对证。”
杜忠喜不自禁道:“王爷,此时对我们真乃天时地利人和。”
“段复和曹之荣捂了这么久,不过才数千银两。”
“和胡人交易的药粉,我带人全部藏在了臣暗处的一处庄子之中,只等王爷吩咐。”
罗瑞意兴阑珊地合上了账册,笑得邪气顿生。
“此时便是良机。”
杜忠大喜过望,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老臣恭祝王爷大事将成!”
……
小半月过后。
杜若因为救公主有功,进宫受皇上的亲自封赏。
前往御书房的路上,罗阮欢欢喜喜地挽着杜若的胳膊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