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乐脸色一变,惊讶地看着他:“谁啊?”
文浩浅笑着说:“现在不行,再过两年,追没追到我都会告诉你。”
“……”游乐想了想,试探地说,“我认识的?”
文浩但笑不语……
晚上,袁铮和游乐回到了公寓里住,可是第二天一早他们就去了香山。
新车。
秋后。
假期。
枫叶红了,曼妙瑰丽的风景驱使着在假期里买了辆车的小两口奔赴京城近郊游玩。
他们将车停在了山下的停车场,有说有笑精神抖擞地步行上山。
一名穿着保洁服的男人注视着他们的背影许久,最后捏紧手里的扫帚棍子,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扫帚在地上发出哗哗哗的声响……
恰在此时,一团黑云从远方飘来,空气里弥漫了雨水的气味儿……
122七天假期(六)
这两天北京降温,夜里霜降,白日里来到香山是红叶漫山遍野,分外妖娆。
游乐小两口从停车场拾阶而上,来到大门口后商量了一番,最终还是决定坐缆车上去,他们不缺运动,就是缺休息,所以玩玩看看就好。
丰永嘉远远看着俩人上了缆车,跟在人身后走了几步,突然脚下一顿,又往回走,进了工作间,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修葺植被的大剪子,躲过保安,奔着袁铮的车就去了。
他艰难地钻到车底下,结果没想到这款车型下面给封死了,再说了,也不是自行车,他这外行人哪儿有那本事找到刹车线?只是一时气的没了分寸,真要他剪怕是也不敢下手……
他仰躺在冰冷的地面看着眼前漆黑的钢板出神,伸手揉了揉自己不灵便的腿,眼眶一下就热了,想起那之后自己遭遇的那些个事儿,好像人生从那天起就变了,变得就像眼前的环境这样,漆黑、冰冷,还带一股子刺鼻的恶心味道般的糟糕。
越来越多的冷空气侵袭了过来,他有些颓然的从车底一侧又钻了出去,走出两步又有些不甘心,最后蹬蹬两步窜回到奔驰越野的左前轮,抡起剪刀忿恨地就戳了上去……
“嘭!”一声爆炸巨响。
“啊!”丰永嘉痛呼出声。
“嘟嘟嘟嘟……”周边汽车都响起了警报声,还有“嗤嗤”的漏气声。
“怎么了?”
“快去看看!”
“快快快,那边!”
远处传来声音,丰永嘉疼痛难忍般的从地上爬起来,躲开闻讯而来的保安,捂着自己本就瘸了的大腿部位一瘸一拐地往外跑,面色几乎涨成了猪肝色。
这地方丰永嘉工作了小半年,自然很熟,东绕西绕,两下就离开了停车场,躲进了保洁员的工作间里。
小屋里很狭小,只在天花板吊着一个五瓦的节能灯,没有窗户,堆了很多的保洁用具,阴暗湿冷。他坐在一个歪歪斜斜的板凳上,解开自己裤腰上的绳子,就着微弱的光芒看着自己红彤彤的大腿,冷汗直冒,直觉告诉他,他的大腿可能骨裂了。
“妈的!”丰永嘉面色狰狞,锤着自己的完好的大腿咒骂,“妈的!妈的!妈的……”
咒骂声不绝于耳。
许久,他咬着牙,双眼血红地看着门口的地方,最后撑起自己,拖着条腿走了出去……
中午两点,在山上吃过午饭的小两口终于心满意足地下山了,可一到山脚下,风景区的领导就带着保安经理迎了上来,连连道歉。
原来,为了查爆胎的原因,他们调了场内的监控,虽然没有看到嫌疑人的正脸,但是通过服装和身形已经大概锁定了目标,而且同时他们也查到了车主是谁,于是怎么解决这件事,成为了今天香山工作人员最重要的工作。
风景区的领导提出报销修车的全部支出款项,并且承诺会报警抓到肇事者。
袁铮对此不置可否。
他们被引领着去VIP休息室等待休息,风景区的领导陪着他们说了会儿话,袁铮去上厕所再回来脸色就不对了……
“怎么了?”游乐盯着袁铮发黑的脸颊问。
袁铮摇头。
“刚刚还一副没事人的表情呢,现在知道心疼了?”游乐嘿嘿地笑,“也是,几百万的车呢,昨天才买的,我都心疼。”
陪着他们的领导以为这是说给他听的话,急忙拍着胸口保证,车的赔偿肯定一分不少。
游乐开玩笑地说:“有精神损失费不?”
领导:“……”
游乐继续说:“误工费,新车损耗费什么之类的?”
领导:“……都有都有,都好商量,我们会和保险公司协商,除了保险公司那边的赔偿,我们……”
游乐笑开牙:“王科长,我开玩笑的,只要报销就行,真没别的要求,是吧?小铮哥……哦,对了,我超喜欢香山,小时候就天天闹着家里人带我来玩,可节假日都在训练,我来的少,要不以后我再来给我打折吧?”
领导哈哈笑道:“好好好,小事小事,你们再来给我打电话带你们进去,打什么折……”
袁铮蹙眉看着窗户外面的山丘,红色的枫叶将大山点缀的分外美丽,只是恍惚间,似乎又看见了一滩血在脚边蔓延……
警察很快就来了,在景区员工的协助下寻找犯罪嫌疑人,可时值深秋,游客众多,地域又广,找一个人确实不易于大海捞针。
就在大家束手无策的时候,袁铮说他不报警了,这事谁都不用陪,他自己摊着。然后就是一副不愿多说的态度,拉着游乐上了换好新轮胎的越野车,疾驰而去。
游乐坐在副驾看着袁铮头顶上冒出的薄汗,一脸惊疑。
远离香山后,车速终于慢了下来。
袁铮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打着,神情迟疑不定,最后还是开口说道:“戳轮胎的人应该是我认识的人。”
游乐这一路上心里大概也有些底了,见袁铮脸色依旧难看,开玩笑道:“难道是你前情人?或者劈腿小三?”
袁铮扫了他一眼,又说:“去年年初的事你还记得吗?”
“?”
“我去美国外训前,队里知道咱俩的事的那时候……”
游乐想了一下,点头,他记起来了,对于他来说,那是他人生蜕变的开始。
袁铮幽幽说道:“我不太清楚丰永嘉是怎么发现的,但是那时候我追查下来,他确实是谣言的源头。丰永嘉是体育局的保安,你对他或许有些印象。”
“对啊!”游乐恍然大悟,自己和袁铮的事怎么会突然就传起来了呢?而且不光队里知道,连花样、体操那些队都知道,这不是有人刻意散播是什么?
袁铮继续说道:“我确认是他后,就去保安的员工宿舍堵他,他见着我就跑,我就追……”说到这里袁铮干脆靠边停了车,平复好自己,用着近乎冷漠的语气描述道,“他闯马路出了车祸腿断了,残废,我赔了钱,我那时候有些乱,正好周总找上我说外训的事,我就答应了,那之后我才反应了过来……竟然把你一个人留在了队里,我……”
游乐的眼一点点睁大,深深地看着袁铮,眼睫毛抖了抖,眼神散乱。
袁铮捏紧了拳头,说:“我对不起你。”
“……”
“……”
车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
许久,袁铮有些不安地动了动。
这件事是他的心结,堵在心脏上一碰就疼,不敢向游乐坦白,那种留下恋人独自战斗,而他逃跑一般的表现,是他最怕去面对的现实。
游乐一点点蹙紧眉心,深深地看着他,抬手咬上了自己的大拇指指甲,在车里发出了咔咔的声响。
好一会,他犹豫不决地问:“你,内啥,你推他下的马路撞的车?”
袁铮愣了一下,摇头。
游乐明显松了一口气,说:“那也不是你找人撞的他呗?”
袁铮继续摇头。
游乐脸上凝重的神情彻底消散了,拍着胸口长吁一口气:“丫的,吓死小爷了!还以为你畏罪潜逃跑到国外去了呢!什么啊?不就是他慌不择路自己出车祸了嘛!你至于吗你?干嘛摆那么一个哭丧脸啊!?吓得爷要在这么短的时间下决心和你一起亡命天涯呢!你能把话说清楚吗你?逻辑呢?语序呢?重点呢?因果呢?不都和你说了平时要多说话吗你?这下嘴残了吧?告诉你!嘴残完就是脑残!你这是病,得治!”
袁铮的眼尾抽搐了一下。
游乐说完,笑得眉飞色舞,撑着座椅贴近人,吹着袁铮的鼻子又说:“至于什么把我单个儿留下这事儿……你把我当什么啊?当小姑娘啊?不就是孤立排挤吗?他们不稀罕我当我上感了求他们和我好啊?再说了,要没那点儿事,今天哪儿来‘中国游’呢?真不知道你在纠结什么?至于露个欠我几亿的脸吗?真要是几亿……你得还……唔。”
袁铮抬手按上了游乐喋喋不休的嘴唇,然后拇指下滑,勾住游乐的下巴往上一挑,歪头吻上了温润柔软的唇,沾之即分,在游乐惊疑的目光中说道:“乐乐,我真的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