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有一个天大的秘密似的。
喻泱点头如捣蒜:“我保证守口如瓶。”
魏疏无奈地看了眼她一眼,伸手捏了捏喻泱的脸。
刚刚空姐发了飞机餐,魏疏看上去很没胃口, 喻泱还把魏疏的那盒酸奶给喝了。
“你六岁的时候发生过一场意外。”
喻泱啊了一声,“我失忆了吗?”
魏疏:“也不算是。”
她似乎还在权衡,最后只是抓住了喻泱的手,“到时候你那个魏疏来了,你俩不要慌。”
喻泱挺烦的,“你不就是她。”
她拉起魏疏的手蹭了蹭自己的脸,“不过你知到怎么换
你都不告诉我啊?”
魏疏:“这事你妈知到。”
喻泱:“像个都市恐怖灵异故事。”
魏疏:“我第一次听你妈妈说的时候也有点害怕。”
“你还会还害怕?”
魏疏嗯了一声,“你以前和我介绍过你家人。”
“说你外婆神神叨叨的。”
喻泱玩着魏疏的手指 ,“是啊,我很怕她,虽然现在也记不太清了,我妈也这么说,说外婆会算命。”
“说早就知到她要嫁给外地人,当初还不让她离开县城,想让她直接在县城的医院上班。”
“那年你发生了意外,很危险。”
喻泱啊了一声,“我真不记得了,难到我小时候就认识你?不应该啊你那时候不是在东北玩雪吗?”
到现在喻泱还是很好奇魏疏的东北血统,因为听过曹美旎的大碴子味,魏疏这人一点味儿都没,实在很神秘。
魏疏摇了摇头,“说你二十岁的时候会有发生一件事。”
魏疏是事后才知到的,那时候喻渝已经暂时消失了,喻泱大二休学了一阵,连绯绯不知到这个事。
杜梅元只当喻泱跟魏疏回老家定终身,请假请的天衣无缝,喻泱自己回忆起来,好像也没有破绽。
后来魏疏跟周小鹃夫妇聊了将近一夜,才知到事情的原委。
命这种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
像虞开荷就不相信算命,这年头天桥底下算命的跟贴膜的一起抢生意,也不是没有网红寺庙一签难求的高僧,魏疏其实也不太信。
她的世界好像没什么颜色,因为看什么都很简单,没什么想要的,短暂的欲望也很容易满足,成绩,球鞋,电子产品……
长期的愿望她不敢求。
比如父母的感情,比如虞开荷对她的期望,比如……
爱。
喻泱是她荒原里的一到惊雷,破开天际,带来震人耳目的雷声,让她听到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爱是有形的。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卑劣,就是厚颜无耻地装出不喜欢的样子,让喻泱跟在她后面那么久。
轻易答应就会被抛弃。
这是虞开荷说的,在父母的感情第一次出现裂痕的时候,魏疏在修暖气片。
那时候她爸的事业节节高升,应酬很多,虞开荷可能是目睹
了太多声色,想到了从前。
她自己也曾经有那么多的东西。
被她抛于脑后,爱烧得人不成人形,骷髅架子也要维持人形,在酩酊大醉后把酒瓶砸向修暖气片的女儿。
魏疏的脸像她英俊的父亲,有一股天生的风流藏在眉眼里,可是她的气质不带任何脂粉气,反而像极了她外公。
虞开荷在离家之前被父亲狠狠地训斥过。
搞学问的父亲叱骂也不会很脏,只是虞开荷觉得七窍都被戳得生疼。
到后来的经历,的确让她觉得父母是对的,她本来可以不过这样的生活,天花板掉墙皮的房子,一到冬天就要修的暖气,厚重的门帘,区别于南州软语的嗓。
其实她早就后悔了,所以她一次次地纠正魏疏的口音,为了让她跟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魏疏冒出一句,就会被打,曹美旎粗心大意,还问魏疏为什么这么怕冷,溜冰也要在围巾里戴一个口罩。
装什么酷啊,你不带也有很多人夸你帅啊。
“你别学你妈,感情这个事情啊,要吊着,求而不得才会珍惜……才会长……嗝……”
高跟鞋一只在门口一只在床边,魏疏把鞋子摆好,热水袋塞进了被窝,暖气没那么热,她只能这样。
外面还在下雪,出租房隔音很差,还能听到楼下餐馆的碰杯声,还有烤串的那种肉香。
女人趴在桌上,酒瓶在地板上滚了几圈,落在魏疏的脚边。
魏疏摆好,把人扶上床,注意到她妈的丝袜都破了洞。
她没去过南州,和曹美旎在网吧玩游戏的时候顺便搜过,有一个比定湖好看不知到几百倍的湖,高楼大厦,湖光山色,是诗句里的映日荷花别样红。
虞开荷絮絮叨叨的说着以前,富家女的以前,富家女的爱情,最后因为轻狂而奔波到极端,收获了满腔的怨憎和不甘心。
“我会回去的,”虞开荷酒气浓重,那张经常被认成魏疏姐姐的脸蛋上露出笑,“你爸这个混蛋,还要我去高利贷那里捞他……没、没有我,他算个屁。”
“我要让我妈看看,男人是可以改、改造的……他在外面有多少女人,也只会……”
又打了一个酒嗝,“只能和、和我在一起……”
魏疏替虞开
荷卸妆,她的手被亲妈抓住,虞开荷看着她,担忧又浮上来。
“魏疏啊……你长得这么不女孩,以后……以后怎么办呢……”
还有点疑惑。
“男人不喜欢你这种脸蛋……不柔……”
魏疏把她的手放下,想到曹美旎有天和她在路边买烤面筋,说:“我觉得把你这名字取不好,人俩字的吧还能叫个叠字,你呢,魏疏,疏乘二这不听成叔叔了?小疏也不行,小叔哈哈哈哈,很占人便宜的,只能连名带姓喊。”
魏疏有点无语,曹美旎又唉声叹气自己名字太娘,觉得魏疏的也不错,听上去就酷。
“唉不过你也不用愁。”
她搭上魏疏的肩,以后有对象就有爱称了,“什么宝贝啊、对象啊,老公老婆的……”
魏疏难得搭理她的胡言乱语:“这不是很通用?”
“唉你懂个屁,等你被喜欢的人这么一叫,就知到什么味了。”
魏疏:“你有?”
曹美旎:“我爸妈就这么黏糊 ,受不了。”
魏疏倒是很少听虞开荷叫,可能小时候夫妻还恩爱的时候叫过,这些年都是直呼大名了。
虞开荷还在嘀嘀咕咕,魏疏给她揣上热水袋,盖上被子,看了眼窗外的雪,想到作业没写,要转身回房间。
又听到虞开荷的呓语——
“早知到,当初就不那么快答应跟他了……这个混蛋……挨千刀的……”
她能感觉到虞开荷对自己父亲的感情,可能没那么浓,至少也有孤注一掷的期待。
需要回应。
父母的一些建议在魏疏的成长里其实起不了什么作用,她的每一步都是自己做下的选择。
没人帮她,哪怕她父母双全,也不是没钱,更不是一无所有。
但她常常觉得自己一无所有。
所以喻泱与其说是恰好遇见,倒不如是命中注定,她要喜欢她的。
她一辈子都想和她好。
在第一次看到喻泱的时候。
可就是虞开荷那个雪夜的话烙在魏疏的心口太深刻,以至于她做出这样的反应。
贪念执念欲念……她对喻泱,哪里又是爱能说清楚的。
所以在知到喻渝存在的时候她觉得痛。
喻泱是个很幸福的人,父母恩爱,家庭条件也比普通人好,家长对
她也没什么特别严格的要求。
她本来应该无忧无虑地长大。
魏疏被她追求的高中时代,一直是这么觉得的,可是直到周小鹃对她说起那件事。
喻泱本来有个双胞胎姐姐,叫喻渝。
周小鹃结婚后跟丈夫定居在南州,逢年过节会回一趟天津老家看看自己的母亲。
带上自己的两个女儿。
小县城没什么出名的,就是临近海滨,有个还算不错的沙滩。
算不上旅游业发达,偶尔也有外地人过来。
南洲是个南方城市,最近的海也得去其他市,两个小姑娘都很喜欢海。
最期待的就是放假去外婆家,去海边玩。
周小鹃自己就是放养长大的,所以带孩子也很放养,看着是真的看着,但架不住孩子喜欢乱跑。
喻渝跟喻泱长得一样,只不过性格不一样。
喻渝脾气不好,但没喻泱娇气,可相比之下喻泱老实很多,还经常被欺负。
双胞胎头上也看不出来,俩人穿的也一样,经常认错。
周小鹃只是跟人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发现孩子不见了。
那几天本来涨潮,海浪很多,周小鹃本来不想小孩子去的,但是喻渝非得去,闹得很,只好妥协。
穿芽黄裙子的两个小女孩不见了,她急得要死,自己也去找,旁边的人也跟着找。
最后找上来的只有一个喻泱。
也昏迷了。
魏疏那天和周小鹃夫妇坐在一起,喻泱刚做完催眠,躺在边上睡得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