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我失去一双腿 (并非清梦)

　　为何不前进，他是我的，这点大概没有人可以反驳。

　　天磊，我可以赌，即使我变成了段常粹，你也不会排斥我。

　　我保持笑容：“那么，上车吧。”

　　我刚要打开车门，林远就朝这边过来：“三少要回家吗？”

　　我点头：“林先生有事吗？”

　　“我……”

　　“林远！”林远的话没说完，就被人打断。

　　那声音很清朗，有个人逆着路边的灯光走到我们的面前，林远立刻回头去：“你怎么来了？”

　　“这么晚都不见你回来，我来看看你。”那个人说。

　　视角刚好被林远的背影挡住，所以我没瞧得见那人，也不关我的事情，于是我转身打开车门。

　　“天磊，上车吧。”我回头对天磊说。

　　结果天磊没有反应，我去看他，发现他正目不转睛盯着前方，一动不动的，表情错愕，眼底流露出无尽的难以置信，这反应非常不对劲，我连忙顺着他的眼光瞥去。

　　我也条件反射地当场愣在那里。

　　和林远面对面站着的人身高不算太高，面容白皙，气质温和，笑容灿烂，算不上漂亮的五官因为这抹笑容给人好感，是那种虽然在耀眼的人面前平凡无比却还是有自己独特味道的人。

　　这是一张无比熟悉的脸孔。

　　我曾在镜子前面照了整整三十年，即使醒来几十天内都没有见到这张脸，但也不至于会遗忘。

　　可……这是我吗？

　　怎么可能？！

　　我已经死了，不，是灵魂还在，而以前那具身体现在应该早在棺材里腐烂了。

　　可现在是什么情况？

　　世界居然有两个完全相似的人？

　　我也难以置信，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林远，他是谁？”

　　那个在跟林远说话，见我插入了他们的对话，回头对我笑，用我以前习惯性的笑容弧度，林远也扭头来：“他叫苏白，是我的朋友。”

　　我僵笑。

　　连名字都有一个类似吗？

　　等等……糟糕了！

　　我偏头去面对天磊，他表情严肃着，根本没察觉我，直径走到苏白的面前，颤抖地抓住了他的手臂，轻声说：“小泊，是你吗？”

　　“你是……”

　　苏白还没有说完话就被天磊猛地揽进了怀中：“小泊，你没死对吧？”

　　“先生，你是？”苏白想挣开，可天磊的力量很强大，他几乎亢奋得不容别人拒绝，苏白被他揽在怀中，连呼吸都是喘着的，他只能好先妥协地说：“这位先生，我想你误会了。”

　　可是天磊听不进他的话，一直紧紧地拥抱着他。

　　“小泊小泊……”天磊将下巴支撑在苏白的肩膀上，一声又一声唤着，声音中有着无法压抑的悲伤：“我就知道你不会死。”

　　我停留在原地，静默注视着他的背影，心中充满苦涩。

　　林远比我先动手，他将天磊扯开，将苏白护在了后面，开门见山：“天总，你认识苏泊？”

　　天磊倏地冷然：“让开。”

　　“他不是苏泊。”林远显得平静：“他不过是一个长得像苏泊的人。”

　　“让开。”天磊坚持，他的脸孔散发着寒冷的气息。

　　天磊一旦固执起来，就算面前是铜墙铁壁，他也是死都要闯过去的。

　　林远不退让：“天总，苏白并不是苏泊，虽然我并不清楚苏泊和您的关系，不过我不喜欢别人错认苏泊。”

　　他的这句话，直接让天磊冷静下来。

　　天磊掏出了卡片，绕过林远递给苏白：“这是我的名片，我叫天磊。”

　　他望着苏白的目光很柔和，我静静地看着，这是我醒来遇见他之后第一次见到他的温柔。

　　苏白微笑，递过他的名片：“谢谢，我也常常听林远说起苏先生的事情呢，说我跟他长得像，真想见他一面啊。”

　　“也只有长得像。”林远声音变得冷冽：“你该回去了。”

　　“我也是来看看你。”苏白去帮林远整理领口：“你看，你还是学不会照顾自己。”

　　林远直接挥开他的手：“不用了，我早学会了。”

　　这是多么熟悉的一幕。

　　我拉住天磊：“上车吧。”

　　天磊点头，他情绪好像恢复了，整个人都很沉稳，上了我的车。

　　我也打算坐上去，苏白朝我们这边望来：“你们要走了？”

　　我礼貌点头。

　　他微笑：“那么慢走。”

　　天磊透过车子的透明窗户望出来，我眯起眼，坐上车，发动引擎。

　　这个苏白……真是让我感觉不舒服。

　　那种笑容，几乎让我感觉透过他在看另外一个自己，非常的，不爽快！

　　>>31 失控（下）

　　天磊上了我的车，我发动引擎，用眼角的余光去瞥他，发现他紧锁的眉头一直没有松解过。

　　这样近距离凝视他，他清瘦了很多，脸色也没比我重生之前好多少，手优雅地搭在双腿上，用黑色的衣料去衬托显得更加苍白，我以前就很喜欢他的手，五指纤细修长，跟瓷一样白的颜色，就像贵公子般优美，可是就是这样一双手，里面藏有了绝对的暴发力，当年我曾经被围堵，就是他救了我。

　　车子开到半路，我实在无力忍受沉闷的空气，将全车的窗户都打开，空调关闭。

　　夜晚的风含有清新吹起来，清爽十足，我眯了眯眼。

　　天磊将手臂倚在窗边支起下巴，神情有点懒慵：“段少晕车？”

　　“不算晕，只是太久会受不住。”我倒转了一下方向回答。

　　实际上我并不喜欢开车，不过有辆车方便做很多事情。

　　天磊不再说话，将目光锁定在外面，风景一路变成影子，缩减般如幻影飘过。

　　忽然，他飘来一句话：“我有个爱人也像你这样，觉得热就窗户全开，却不喜欢开空调。”

　　我的手抖了一下，僵笑：“这爱好挺特殊的。”

　　“大概。”天磊的嘴角微扬：“他其实很平凡，不过跟他在一起，我的心总能很安稳。”

　　我情绪颇为起伏，握住方向盘的五指捏紧：“你很爱他吗？”

　　“嗯。”天磊的声音在发出这个单字音的时候带着深深的眷恋，连我的心都被轻轻鼓动，接着他的声音又充满哀伤：“不过，他死了。”

　　我将车子停在沿路边，喉咙干涩到口渴，低下头伸手从车下方拿出一瓶矿泉水：“喝吗？”

　　我将矿泉水递给天磊。

　　天磊注视着，慢慢接过，低声说：“谢谢。”

　　我想他没有忘，我不喜欢饮料，只喜欢纯净水的嗜好。

　　“段少好像挺喜欢喝矿泉水？”他问。

　　我打开矿泉水，笑了笑：“饮料有色素，我喝不下。”

　　天磊微微皱眉。

　　这是一条熟悉的街道，我用眼角的余光去瞄对面那边的热闹处，然后伸出手指去指：“天磊还没吃晚餐吧？我记得那边的小吃挺好吃的，以前学生时期去过，几十年历史了，那里倒是还没有变。”

　　天磊顺着我的手指望过去，神情立刻微变。

　　他大概不会忘记，学生时期在我们最落魄的那年，我穷他也穷，一到夜晚睡不着就出来溜达，肚子饿了就挤进这家路边摊吃夜宵，这家店的服务也好，我喜欢在吃饭的时候看天磊，看他的优雅与完美，让我十足憧憬，他会用最温柔的声音笑我傻，我也乐得接受。

　　唉，想想还真是怀念。

　　“过去看看。”他对我说。

　　我点头，发动引擎，转动方向盘绕过去。

　　将车子停在路边，我和天磊一同下车，这里的光景果真十年如一日，始终没有变。

　　天磊停在原处，注视了这个地方很久。

　　我没有阻止他的缅怀，直径走到里面，最末的位置现在还没有人过去，我马上选了那个位置，然后回头向天磊招手。

　　天磊轻笑，向我走来。

　　那时候，他的笑容温柔熟悉到仿佛回到从前。

　　于是我忍不住伸出手，拉住他的手，往他以往选定的位置让他坐。

　　他被我弄得微愣，还是顺着我的感觉走，于是坐上了那个位置。

　　很好。

　　我也坐下来。

　　“你经常来这里？”天磊问。

　　“偶尔才来。”我用纸巾擦着桌面。

　　天磊又皱眉注视我的动作，若有所思的样子。

　　选这个位置，是我一开始就有的目的，这家小地摊在十点过后会比较热闹，夏天的时候更闷热，我和天磊又不爱太喧哗，四个角落的位置都选过，就这里比较隐蔽，大部分人都不爱过来，不过这边后面倒是有一颗大树，还遮盖白天的日光，晚上的风吹进来也清凉。

　　过了一会，店里的伙计就来询问：“两位要吃点什么？”

　　“虾，不要煮得太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