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想吃什么。”
燕齐看到了厨房料理台有一只半米长的龙虾,还好海鲜他基本上都会做,“嗯,我们想吃什么倒也方便,任何季节的食物我们都能弄得到。”喜欢他们真的不亏好么,这个念头一起,燕齐便立即转型思绪,“你自己从不做饭?”
“偶尔做。”
燕齐笑说:“一年做一次?”
罗远微笑,“差不多。”对他来说,一年和十几年和几十年没差别。
晚饭罗远吃得很满意,虽然他觉得还有可以改进的地方,但考虑到燕齐心情不好,他便没有提意见。吃完饭,他问燕齐:“你打算在这里住多久?”
燕齐说:“没想过,最多几天,因为下周周末我得回家。”
罗远微微一笑,“今天,你一直没说秦墨,不太对劲。”
☆、身世
听罗远说起秦墨,燕齐无言。
罗远倒也没什么重话,“你们该找个时间说清楚,是分是合都必需有个明确答案。这种事情不能拖,一直拖下去的话,你就麻烦大了。”既然饭做好了,也吃完了,燕齐完全可以去散散心。
几个小时的时间,应该足够罗远把所有事情了解清楚了,燕齐想起罗远说过罗隐族如何如何,他肯定是个最不合格的罗远族吧,他自嘲地笑道:“还有别的罗隐族也像我一样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吗?”
罗远语气夸张地说:“我们无所谓狼狈不狼狈,我们有权力输,这是强大者的特权。弱者才怕输,因为害怕输了之后会一无所有。”
燕齐被逗笑了,不是罗远的话好笑,而是罗远那种做作的自命不凡的语气很好笑,难为这个冷清的人牺牲形象来逗他,“我也算是强者?”
“当然。”罗远微笑了下,“而且名人只有轶事,你不必担心什么。”
燕齐也笑,“而且罗隐族是最不屑与蚂蚁们计较的?”
罗远说:“这些事,在我们的生命中不过是沧海一粟,没必要计较。仇恨能激发别的种族产生上进心,但作用在罗隐族身上时,会让我们走入死局。”一旦粘上仇恨,心再无宁静,漫长的时间可不会好打发,最后只能陷入迷失。
罗远继续说:“我一直担心你,感情丰富对一个罗隐族并不是好事,爱恨有时只有一线之隔,爱恨都容易让人迷失。先前,我虽然觉得你过于轻信他人,但倒也并不希望你记恨,让你觉得不舒服的人和事,忽略他们就行,付出心力去怨恨确实不必。我也知道你一向是心胸很宽广。”
燕齐听前面时还面有郁色,听到最后时忍不住笑了,“是,罗隐族都心胸宽广……”
罗远微笑,“我们的坏习惯是:习惯性失踪。在别的种族眼里,罗隐族是很小心眼的,因为我们会因为一言不合就从别人生命中消失。”
燕齐说:“我倒是不知道罗隐族喜欢交朋友。”
“漫长的生命,总会有熟人。”
燕齐说:“可以从熟人面前突然失踪,恋人就不能这么处理吧?”因为罗远的另类,燕齐也不那么介意说会容易联想到秦墨的话题了。
“不,我们很擅长冷暴力。”罗远意味深长地笑了下,“因为罗隐族一定得找一个能爱上的人,但谁知道自己会爱上谁,所以有些人会自作聪明地采取广撒网的策略,在多个时空同时与多个人接触,不喜欢怎么办?还不是直接失踪了。”
“……”燕齐抚额,“这谁呀,太缺德了。”
“嗯,确实有人自食其果了。”
燕齐很好奇,“怎么回事?能透露一下吗?”
罗远看着他,微笑不语。
被罗远一笑,燕齐也觉得自己太八卦,又对说了开头不说结尾的罗远很有些不满,“其实你是想鼓励我也直接失踪吧?”
“你会吗?”
燕齐故意说,“我很想啊。”
“哦?”罗远连眉头也没动一下。
燕齐觉得自己有些幼稚,他掩饰性地笑笑,然后往后靠在椅子上,放松身体,有些懒洋洋地说,“我这么心胸宽广的人,自然是假装什么也没发生,回去粉饰太平了。”
“真的?”
“真的。”燕齐露出个很浅的微笑,这笑容很有罗隐族风范,“我还有很多事没做呢,正该趁他们的愧疚之心还没有淡去时,抓紧时间利用回来才对。”
罗远说:“你高兴就行。”其实,一个罗隐族基本上就没有办不成的事,还需要去利用别人?当然,确实可以省些心力倒是。
燕齐在这边和罗远说话,另一边的秦墨正站在天台上发呆。
龙雪走了上来,“不去吃点东西?”她是今晚第三个这么对秦墨说的人。
秦墨说:“最长的一次我有两周没吃任何东西。”
“那次也是燕齐失踪的时候。”龙雪说,“他不会有事的,他是罗隐族啊。”她只知道燕齐失踪了,还不知道龙王也失踪了,知晓龙王的事的人都不打算开口,或许已经无法开口。
秦墨说:“他当然不会有事。”
龙雪面露不解,“但你还是担心。”
“我要如何是我的事。”
“你应该告诉他你担心他。”秦墨和燕齐的关系,龙雪早猜到了,她多少有些失落,但从没有明显表露出来过。
“为什么要告诉他?无论是我担心他,还是我利用他,这都是我的选择。自始自终我都是为了自己。”秦墨看着留风森林的夜色,路灯的光晕下,还有不少行人,街道上的店铺也还都开着,这让他想起他和燕齐唯一一次在留风森林逛街的事,不知道燕齐这次有没有把弓箭带来,或许他再出现时会射自己一箭?
龙雪反驳道:“但你又没有利用他。”
秦墨冷笑,“别这么天真。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我只懂一种,那就是利用。”年幼时便被龙王带回来,和拜倒在龙王裤脚下的那群人长期相处下来,指望他能学会什么正常的感情?
龙雪无言,她和秦墨虽然都是被龙王收养的,但他们却有温室和野生的区别,她虽然理解秦墨,却无法感同身受。
秦墨说:“好了,你去陪林缎吧。” 龙雪一直叫林缎叫林姨,秦墨却是从小就很少叫。
龙雪有点黯然,“好。”小时候,秦墨让她离开时她不离开,秦墨便会自己走开。但对她,秦墨至少会委婉一些,对别人,秦墨十次有八次都会说“你可以走了”,剩下两次只说一个字“滚”。
秦墨叫龙雪去陪林缎倒是不全是支开她,也是因为林缎是最关心龙王的人。秦墨不知道她过多久会发现龙王的事,然后她会怎样。但只要她不会有太过激的行为,他们应该控制得住她,就如控制都登一样。
傍晚时,都登他望着爆炸后产生的冲天的烟尘,再听到身后传来的阵阵汽车引擎声——非协的汽车特有的噪音,基本上猜到发生什么事了,“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旁边的季宁冷静地用有些惊慌的语气说:“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对于一个做间谍工作的人来说,就算是被人抓现行了,他也能找出借口为自己辩白,更别说都登现在只是在怀疑他而已。
都登无声冷笑。然后,非协的人已经围住了他和季宁,他们被分开带走了,等待他们的将是不同的命运,季宁迟些时候便恢复了自由,而都登被暂时送入第八区。
秦墨在第三天时,变成一只小小的鸟儿,停在罗远家的窗外。燕齐隔着窗与他对视一会儿,走到窗边,探身出去,朝那只圆乎乎地小胖鸟儿笑了笑,“找我有事?”
秦墨没说话,只是朝燕齐飞去。它那么小,在它撞到罗远的防护层上之前,燕齐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接住了它,摸到小鸟儿柔软的羽毛,他心中一时悲喜交加,脸上难免显露出端倪。
秦墨说:现在是不是希望我一直是只不会说话的鸟?
燕齐说:没有,如果重来一次,如果我的决定有用,那我还是希望你能化成人形。
秦墨说:这是买一送一的强迫机制,想得到你想要的,必需同时接收一些不好的赠品。
燕齐说:保修期是多久?是不是早就过了。
秦墨说:退货期也过了。
燕齐沉默,过了片刻,他换了个话题:怎么办,我很想去看雨季的“生命之树”。
秦墨语调不变:走吧,我也想看。
燕齐回头,对罗远说:“我出去一会儿。”
罗远点头,“去吧,早点把事情说清楚。”
燕齐展开他的光蔓,快速去往了十三区的过去,他也没有具体去看到底是什么时间,他只是让时间不停地倒流,天空像万花筒一样在他们眼前变幻个不停,秦墨第一次看到燕齐把他的能力用得这么“天地为之变色”。
好一会儿之后,燕齐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他停了下来,他些时正在空中,一停下来,便往下落,他手的银角小胖鸟身形开始变大,一只在翅膀完全展开时有将近十米的巨鸟出现在空中,它驼着燕齐在空中盘旋着。
燕齐俯身望着下方不知道是何年何月的十三区,他感觉到了同类的气息,或者说是他感觉到时空被打开的那种轻微的震动,这里可能有别的罗隐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