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好了？”伸手撩开搭在陈季之额前的湿发，成煜认真的看着陈季之的眼睛。
翻身抱住成煜的腰，贴近两个人的身体，陈季之慢慢点头，轻轻“嗯”了声。
“如果你觉得这样可以，你可以接受，那么我不会后退。”
收紧搂着陈季之的手，两颗心紧紧贴在一起。
哪怕是隔着肌肤肋骨，那也是毫无距离的接触。
☆、第九十六章：摊牌（一）
中午没有回去，下午不回去估计陈妈就要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催了。
一个离别吻，陈季之关上车门开车离开成煜家楼下。
一边开车一边想着怎么和自己老妈说——他打算现在就摊牌，并且是一个人去面对。想着离开时成煜说的如果他确定了，准备对李裳和盘托出，就告诉他，他会和他在一起，去扛着这件事，为他撑着一片天。
陈季之答应了，却在这个时候决定就和李裳谈谈。
没有告诉成煜。
或许有些事情，陈季之一个人去面对会更好。这无关乎信任，只是自己的打算。
这些日子陈父出去了，李裳一直在家待着，闲着没事就和一些朋友打打麻将，逛逛街，或者相邀好去做美容SPA。因而在接到自己宝贝儿子的电话，并且听到他要和自己一起出去吃晚餐时，是很开心的。
在家吃饭，在家聊这件事，不是个好地方。
美美的打扮了翻，等陈季之到了自家门口，李裳就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妈，想去吃什么？粤菜？”
“好啊，盐焗鸡好久没吃了。”
“那就去吧。”
载着打扮的很漂亮的自家老妈，陈季之笑着开车往常去的一家味道很好的粤菜馆开去。
伸手打开音乐，舒缓轻柔的音乐慢慢流泻出来，陈妈闭上眼睛做出很陶醉的样子。陈季之从后视镜里看着她的神情，不知道一会儿，她还会不会是这样的神情。
抿唇加快了些速度，陈季之一路无言。
一直到了地方，要了个从窗户看出去有很好的视野和风景的包厢，点好菜，陈季之都是一脸笑容，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儿子，今天怎么突然想和妈出来吃饭？”
喝了口店里提供的茶水，李裳笑着问对面坐着的帅气儿子。
“有点事想和妈谈谈。”勉强勾了勾嘴角，陈季之低头看着茶杯里沉沉浮浮的茶叶。
“谈，什么……”笑容突然就有些淡了，李裳看着眼前的儿子，有些逃避，“下次再说吧，妈现在饿了，想认真的吃东西！”
抓了一把瓜子，陈季之慢慢剥好壳，将瓜子仁放在干净的盘子里，等剥了有一大半陈季之才把装着瓜子仁的盘子推到李裳面前，“边吃边聊吧。”
看着自己儿子和以前一样，有瓜子还是很体贴的绑她剥好壳，把瓜子仁存了一小堆才给自己，李裳有些动容。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慢慢点头应允。
“好。”
逃避也许很容易，但是谁知道逃到最后会是什么样的情形。往前走一步，也许是悬崖，但也有可能是朝阳。陈季之在赌，赌自己老妈不会反对，自私残忍的把她对自己的爱对自己从小的宠爱当做砝码，更何况之前有了那一对同性恋恋人的事，陈季之慢慢想着谈话的切入点，或者那对同性恋是很好的一点。
“妈，你还和他们有联系么？”
当第一道菜端上来时，陈季之给李裳夹了一筷子菜，轻声询问。
“谁？”尝了口向来喜欢的粤菜，李裳只觉得入口无味。
“丽江遇上的同性恋，他们还好？”
“啊，他们啊，好久没有联系了，我不知道他们。”
接的有些快，有些匆忙。陈季之沉默的看了眼始终不抬头看自己的李裳，深吸一口气又给她夹了点菜，“是么？他们现在是很幸福的吧，是吧，妈？”
有些卑鄙的，陈季之挑着李裳一开始对他们的祝福和希望说，看着李裳有些抖的手，陈季之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
“是啊，他们会的……我想喝点凉的。”
“常温，不许喝凉的，妈你的胃一向不好。”
叫来服务员，陈季之要了杯果汁。虽然李裳年纪也大了，但是对果汁一类的还是情有独钟，很喜欢。
“儿子，你到底要和妈谈什么？”
算是明知故问吧，李裳只是想把话题拉到重点，总是这样拖着，她心里只是越发的难受。
“我恋爱了。”
“嗯。”
简单的对话，两个人突然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妈你会支持我的是么？”
这么简单的发问，带着点渴求，陈季之的心狠狠揪紧，对面坐着的人一句话，就可以是将那颗心拧的血肉模糊，或者是让那颗心放松，舒适的跳动。
没有回答，李裳给陈季之舀了一勺汤，“喝点汤，味道很鲜。”
不想谈这件事，李裳当做没有听见陈季之的话。
要她怎么去接受自己儿子，和一个男人恋爱，生活？哪怕她是不反对的，在之前更是对一对同性恋送出很真诚的祝福，她也做不到去接受自己的儿子走上这条路。
她开始想，是不是上次她就不该陪着老公一起出差，从而让自己的儿子遇上了那个冷峻的男人，然后陷进去。胡思乱想间拆了一包纸质包装的纸巾，没注意边缘，抽出纸时食指指腹擦过硬纸边缘，如玉的手指立刻被割破。惊呼一声，赶紧拿着纸巾捂住手指想要止血，痛的眼泪隐隐冒出来。
陈季之看着走神的老妈也不急，急没什么用，跟着逼着去问，只会让事情往他所不希望的方面走去。
当听到李裳的惊呼声时，陈季之立刻抬头，看着那迅速冒血的手指一阵心疼，抽了张纸跑过去抓住包着已经被染红的纸巾的手指，慢慢拿开纸巾，然后张口含进嘴里慢慢吮吸。
满嘴的铁锈味儿，陈季之不轻不重的吮吸了会儿才吐出来，看着泛白的伤口无奈叹口气，说话的语气有些嗔怪：“妈！”
“嗯，去帮妈要个创口贴吧。”收回手指，李裳低头有些不好意思。这样迷糊的老妈，还是要自己儿子担心。
起身往外走，陈季之下楼到前台找人要了张创口贴，然后快步回到包厢。
看着乖乖坐在原来地方的老妈，陈季之拆开创口贴半蹲着细心给李裳贴好，然后扶着椅子站起来，再坐回去认真看着李裳。
“妈，我已经坦白了，您也正面和我谈谈好么？”
☆、第九十七章：摊牌（二）
这间并不狭窄的包厢李裳却是感觉有些透不过气，听着自己儿子要和自己好好谈谈，认真谈谈，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好，要谈什么？”抬头看着陈季之，眼神里的质问让陈季之第一次有了严母的感觉。
“妈，您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停顿了半天，陈季之还是没有说出“我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话，于是直接略过。
“我想这个不重要，季之，这不重要。”
面色凝重，李裳平静的样子让陈季之有些呼吸紧张。这样的母亲，在他的记忆里，极少存在。哪怕是少有的几次，也不是直接的面对陈季之，而这次……
“那么妈，我们……妈，你会支持还是？”
依旧是说不出那么些话，陈季之用期待的眼神，其中藏着些小心和害怕，看着李裳。
陈季之两手手指无意识的交叉、轻点，显示出他的紧张。
李裳一看心就软了，那副做出来的严肃一时间被柔化，这副模样多久没看见了？自从陈季之长大后，初中吧，就没再露出这种小孩样的担心。好似小时候陈季之在没有做完作业的情况下，想出去玩耍的时候，找到李裳时，那种怯怯的又带着期待的神色，让人不忍心去拒绝。
而在那个时候，李裳是可以笑着点点头，然后看着陈季之脸上的小心翼翼消失，换上笑容。
但是现在，李裳撇过头不去看陈季之的脸。没有肯定的回答，不说“支持”或者“反对”。
她还是在犹豫，或许是在动摇。
她的立场始终不坚定，在希望儿子幸福和儿子的未来和其他一些东西间权衡，她举棋不定。
“妈？”
“让妈吃完饭再说。”
最终还是选择了暂时逃避，李裳伸手阻止了陈季之接下来想要说出口的话。摇头看着桌上的食物，拿起筷子夹了菜放进口中嚼了嚼然后吞下——其实根本没有任何食欲，这道菜的味道也尝不出好坏。而面对她说的好久没吃的盐焗鸡，也是提不起半点食欲，食之无味。
按下焦躁，陈季之稳住自己，看着自己老妈开始吃菜吃东西，也只好慢慢拿起筷子。可陈季之不过是随便吃了几口，然后便放下筷子看着李裳用餐。他实在是没什么心情没什么欲望去吃饭，这点他和李裳是一样的。然而不过是一个虽然没食欲，但是要用吃饭来拖延时间，拖着那个话题；另一个则是希望快点结束，开始今天最主要的目的。
“你最好也吃点。”不由分说，李裳叫来了服务生拿了碗饭上来。接过来就放在陈季之面前，“吃完，是你要和妈出来吃饭的。妈都吃了，你还不吃？”换了个位置，不再是坐在陈季之对面，李裳坐到陈季之身边，看了些陈季之较喜欢吃的菜夹了些放在陈季之的碗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