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对啊……”少年面露疑惑,开始自言自语,“你的命格明明不是这样的……”
皇甫寻向前倾了倾身:“你有算出什么吗?”
少年没有回答他,又问道:“你姓什么?”
皇甫寻怔了一下,在撒谎还是不撒谎之间摇摆不定,但既然是来算命,心存欺骗总归是不道德的,他犹豫了片刻,最终只能模棱两可地摇了摇头。
“不知道?”少年很明显误会了他的意思,随即露出“我理解你”的表情,“你是孤儿对吧?所以才会被阿错捡回来么。”少年说着,一脸豪气地拍了拍皇甫寻的肩膀,“其实那没什么,我也是个孤儿,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我跟你算是患难同胞。”
皇甫寻看着少年的眼神,渐渐泛起了一丝同情,轻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雪烙,下雪的雪,烙印的烙。”
皇甫寻眉心跳了一跳:“你叫雪……烙?”
“是啊。”
皇甫寻低下头,隐约想起空桐家族似乎有个本家的女孩子,名叫雪涵。难道这少年也是空桐本家的人?
他张口想问,但是慎重起见,他还是忍住了没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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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黄粱梦境(八)
皇甫寻见雪烙将那卜片放在手里翻过来覆过去地看,忍不住追问:“你算出什么了没有?”
雪烙又仔细盯着皇甫寻瞧了半晌,有些纠结地抓了抓后脑勺,说道:“那个……算是算出了点,但是这结果也太……你明明是个平民,命格却非常高贵,而且你居然……居然……”
皇甫寻见他如此惊讶,迫不及待地问:“居然什么?”
雪烙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才凑近皇甫寻小声道:“你在往后的命途中,也许会犯下孽障,极大极大的孽障。”(注:此处的“孽障”不是骂人的话,而是指它的本意罪恶。)
皇甫寻怔了一下:“你说什么?孽障?”
雪烙一脸认真地点头:“你应当知道轮回转世一说吧?这孽障也许会影响你死后的轮回,所以你最好想办法避开它。”
皇甫寻微微皱起眉,有些怀疑地看着雪烙。
雪烙拍胸脯保证:“你相信我,我的卜算一向很准的,童叟无欺!”
“可是要验证你的话,非得等到我死了不可,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雪烙泄气地耷拉下脑袋:“你说得没错,我只会算长远的事情,却算不到近在眼前的事情,没办法在最短的时间里给出有效的证明,所以大家都不相信我的话,我的生意一直很清冷。”
皇甫寻默默看了他半晌,然后从菜篮子里掏出一把葱,放在他面前。
雪烙抬了抬眼皮:“这是啥?”
“这是葱。”
“我当然知道这是葱。问题是,你把葱搁我这儿是什么意思?”
“我身边没有多余的钱了,所以,这把葱算做订金吧。”
“……”
皇甫寻起身要走的时候,雪烙突然扑到他面前:“阿寻大善人,赏我一口饭吃吧,我今天没做成一笔生意,无处糊口啊。”
皇甫寻为难地看着他:“可是,我自己也……”
“呜呜呜,”雪烙开始抹眼泪,“实不相瞒,其实我已经饿了三天了,今天如果再没饭吃,我真的会饿死的!”
皇甫寻纠结地看了看他,又瞅了瞅自己手中空空如也的菜篮子。天人交战了半晌之后,他扶起雪烙,劝慰道:“别哭了,我带你去吃饭吧。”
他们二人来到一家包子铺,雪烙狼吞虎咽地咬下第五个包子之后,才眨巴着眼睛问道:“对了,阿寻,你刚才不是说身边没钱了么,怎么还买得起包子?”
皇甫寻叹了口气:“这钱原本是阿错让我买菜用的,但是……反正我也买不了那些菜了,还是请你吃包子比较实在。”
雪烙有点为他担心了:“你把买菜的钱请了我一顿饭,回头阿错会不会骂你啊?”
皇甫寻沉默地摇了摇头。
雪烙万分羡慕:“阿错对你真好。”
“他会直接让我露宿街头。”
“……”雪烙。
为了报答皇甫寻,这天晚上,雪烙让他在自己的破烂小屋里将就了一晚。
到了半夜里,气温骤降,天上飘起了鹅毛大雪。雪烙没有御寒的棉被,只好跟皇甫寻抱在一起直哆嗦。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听见屋外响起了敲门声。
雪烙跑去开了门,发现站在门外的人竟是阿错,他一手撑着纸伞,一手挽着绒毛大衣,鞋尖上满是雪泥,不知一个人在雪夜中徒步寻找了多久。
阿错看了雪烙一眼,神情冷淡地问:“阿寻是不是在这里?”
“啊……是,”雪烙退后两步,“您请进。”
“不必了,让阿寻出来见我。”
察觉到阿错脸上的不悦,雪烙忙回头招呼皇甫寻:“阿寻,阿错找你来了。”
皇甫寻耳尖,早已听见了阿错的声音,兴奋地跑到门口,待见了阿错的脸色,心里又浮起一丝尴尬,讷讷唤了声:“阿错。”
阿错动作粗鲁地将手中的大衣丢给他,恨恨说了一句:“跟我回家!”说完转身便走。
皇甫寻手忙脚乱地将大衣捧在怀里,一抬眼瞧见阿错眼角微红,心里一个晃神,忙披上大衣跟了上去。
走了几步之后,他又回过头来看雪烙,发现雪烙正倚在门边可怜巴巴地瞅着自己。
“阿错,”皇甫寻小跑着几步追上阿错,底气不足地道:“阿错,能不能……收留一下雪烙,他这屋里太冷了,会冻坏的。”
阿错不可置信地瞪了瞪眼,提了一口气正待要骂,见皇甫寻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脖子,一副准备好被骂的模样,以及即便知道会被骂,还是要提出这种请求的坚决表情,阿错突然失去了骂人的力气。
两人面对面站了半晌,阿错丢下一句“笨蛋”,撑起伞往来时的路走去。
皇甫寻知道阿错向来刀子嘴豆付心,这样的态度算是勉强答应了,于是开心地冲雪烙招手:“快跟我们回家!”
*****
第二天一早,骆柒起床洗漱的时候,发现苏泽那张床已经空了。
他咬着牙刷走到客厅,看见苏泽一个人趴在桌子上,埋首画着什么。
“在做什么呐?”骆柒凑到他身后看了看。
只见苏泽拿着一份地图,对照着昨天手机中拍下的那张照片,不停地变换角度,画出意义不明的细线。
苏泽扭头见是骆柒,解释道:“我在测算海龙珠可能在的位置。”
他顿了顿,又道:“海龙珠是双栖族的宝物,双栖族在东面,所以它必定是在这一带位置。”苏泽一边说,一边拿铅笔在地图的东海岸线画了个圈,“但是灵媒御玺辐射的角度太过模糊,没有办法确定它所在精确坐标,这一点很让我犯愁,总不能让我们把东海岸线有可能藏有古墓的地方全都挖个遍吧,这太不现实了。”
骆柒盯着图纸想了一会,说:“有一种方法,虽然不能保证100%%u7684精准,但是把误差缩小到四五公里以内,还是没有问题的。”
苏泽听得两眼一亮:“什么方法?”
“堪舆微视仪,”骆柒颇为得意地道,“这是我师傅生前研究出来的一种新式堪舆设备。”
苏泽不解地问:“堪舆微视仪是什么东西?”
“就是一种仪器,通过输入数据、分析数据,能够模拟出相应的三维地势图。但目前这种仪器还处于实验论证阶段,我师傅在临死前把他的实验手札交给了我和纪玖,纪玖一看理论性的东西就犯晕,所以这手札一直由我保管着。”
苏泽迫不及待地问:“这手札能借我看看么?”
“那当然没问题,不过……”骆柒顿了顿,“有一点要申明,知识产权可是属于我师傅的。”
“放心啦,这点基本道德我还是懂的。”
看着骆柒跑去取手札的背影,苏泽微微有些出神,喃喃自语道:“这家伙,跟梦里的雪烙怎么这么像……”
他脸上的神色时而迷惘,时而清明,似乎有所感悟,却又无法确证。
“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一只手搭上了苏泽的肩膀。
苏泽回头,见来人是陈希扬,一脸刚刚睡醒的慵懒样,身上还穿着宽大而性感的睡袍,漆黑的长发披散下来,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露在外面的那只眼睛眼角微挑,透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妩媚。
苏泽望着这样的陈希扬怔怔发呆,昨夜的梦境不合时宜地乱入进来,阿错转身时那微微泛红的双眼,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脑海中,怎么也挥之不去。
他有些烦躁地闭了闭眼睛。
“怎么啦,你脸色看上去不太对啊。”陈希扬有些担心地探他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