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希扬从二楼的窗台上探出身来:“苏泽,走路的时候悠着点,万一不小心撞到了老爷爷老奶奶……”
他话没说完,便见苏泽突然一个趔趄,一个身影模糊的小孩子追着一只皮球,从他身上穿了过去。
陈希扬摸了摸鼻子:“咳,当然,撞到小孩子也是不对的……”
苏泽气绝,回过头来冲他吼了一声:“这什么鬼地方,我要跟你绝交!”
陈希扬趴在窗台上,看着苏泽渐行渐远的身影,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都绝交了这么多次了,每次遇到问题还不是巴巴地跑过来找我……下回放狠话的时候能不能有点创意啊?”
五日之后,苏泽果然又巴巴地跑过来找陈希扬了。
这一回,他不仅带来了骆融,还带来了一个英俊的年轻人。那年轻人戴着一副墨镜,面容肃穆一言不发地跟在骆融身后,看样子像是他的私人保镖。
“陈大师,”骆融开门见山地说,“为了表现我的诚意,我把灵媒御玺带过来了。”
他说着,看了看身后那名男子。那男子戴上白手套,从背包中取出一只装饰精美的盒子,对着盒子的开口处照了一下自己的瞳孔,只听“咔嗒”一声轻响,盒子被打开了。
陈希扬看得叹为观止:“这盒子的密码防护措施还真是……啧啧,看来你们家为了保护好这枚御玺,花了不少心思啊。”
他微微一顿,又问:“但是很奇怪啊,为什么用的是这位保镖先生的瞳孔,而不是身为骆氏继承人的骆先生你的瞳孔呢?”
骆融脸上顿时闪过一丝尴尬。
那保镖面无表情地代为答复:“使用这种密码虽然保险系数很高,但同时也会给密码人带来极大的风险。犯罪分子一旦丧心病狂起来,极有可能会为了夺取骆先生的视网膜而将他杀害。为了杜绝这种情况的发生,骆董事长决定将密码存放在我这里。”
陈希扬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你怎么称呼?”
“我叫莫传延。”
“看来骆氏对你的信任度很高啊。但是你就不怕‘丧心病狂’的犯罪分子对你下手吗?”
“我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的。”
莫传延说着,将盒子小心翼翼地放置在书桌上,并快速挡开了陈希扬伸过来的手,不容置疑地递给他一副同样质地的白色手套。
气场很强势嘛。陈希扬与苏泽对视一眼,暗地里撇了撇嘴。反观骆融的弱势,不知道的人会以为这莫传延才是骆氏的继承人,而骆融不过是他的小跟班。
但是此刻他对灵媒御玺的感兴趣程度,战胜了他对莫传延的不满情绪,于是他乖乖戴上了手套,学着莫传延的动作,小心翼翼开启了盒子。
这是一枚用旃檀木制成的御玺,主体上雕了一些繁复的花纹,像是无规则缠绕的藤蔓枝叶,初看有些粗陋,但细细一看,发现这些藤蔓枝叶的形状与缠绕的角度居然各不相同,并且每一次看,仿佛又会发生一些变化,像是有绿色的生命在延续。
御玺主体边上只有一圈用于固定与保护作用的镶金,除此之外基本再没有什么金属或玉器的修饰了。但奇就奇在,明明没有玉器的修饰,御玺通体却散发出淡淡的荧碧色亮光,这种光芒像是从旃檀木中由内而外透出来的,又像是由外而内将整个御玺笼住一般。
陈希扬把御玺翻过来,发现玺面上刻有四个文字,看形状有点像汉字,但没一个字是认识的。众人抬头,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在场那位考古学家的孙子。
苏泽凑过去仔细看了看,解释道:“这是大曜文字,刻的是‘神木灵玺’四个字。”
骆融皱了皱眉:“怎么不应该是‘灵媒御玺’四个字吗?”
苏泽猜测道:“也许‘灵媒御玺’是后世之人给它取的别名,久而久之,它真正的名字反而被人们遗忘了。”
陈希扬对着御玺端详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这算什么御玺,中国历史上有哪位皇帝的御玺做得如此粗陋的,好像生怕别人知道它是御玺似的。况且它身上唯一的修饰就是雕刻在旃檀木上的藤蔓花纹了,除此之外居然没有一丝多余的金属玉器,也许就是为了突出‘神木’的本意呢?所以要我说啊,还是它原来的名字更适合它。”
第一章 御玺的传说(四)
莫传延见陈希扬对御玺爱不释手,生怕他抢了去,态度有些强硬地将御玺收了回来。
“啧啧。”陈希扬对莫传延极不友好的态度有些意外,却也不恼怒,转而问骆融:“关于灵媒御玺的咒语,你可问到了?”
“没有。”骆融显得十分沮丧,他看了莫传延一眼,“我父亲买下这枚御玺时,身边只有莫传延一个人跟着,现在父亲昏迷不醒,唯一知道交易过程的人,只有莫传延了。”
莫传延接口道:“骆老先生当初收购灵媒御玺,完全是出于古董收藏的爱好,根本不曾听闻‘灵媒御玺能实现人类愿望’这样的传说至少我跟着他见证了整个交易的过程,双方都不曾提及‘咒语’二字。”
苏泽揣测:“会不会是骆老先生瞒着你……”
“不可能。”莫传延一口否决,“骆老先生十分信任我,整个交易过程,都是由我出面联系的,中间的信息传达人也是我,骆老先生只是在最后交易的那个时间点,与对方见了一面。可以说,关于灵媒御玺,我所掌握的信息只会比骆老先生多,不会少。”
莫传延说话间,骆融在一旁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说法。
陈希扬默不作声地看了看这主仆二人,心里嘀咕着:这骆老先生对一名保镖信任到这种程度,这让他的亲生儿子情何以堪啊……
但是看骆融一脸单纯的表情,似乎并不为这件事而苦恼,至少表面上完全看不出来。
陈希扬胡思乱想的档儿,苏泽却一门心思琢磨这其中的蹊跷,问道:“当初出手这枚御玺的人,是什么来历?”
“似乎是个古董倒卖商,”莫传延仔细回忆了一下,“一般这些倒卖商手中的东西肯定都是转手货,他们不会透露上家的任何信息,这是他们这一行的潜规则。我们除了知道这枚御玺是从一个古墓中挖出来的之外,得不到其它有效的信息了。”
陈希扬笑了笑:“我估计那个倒卖商自己也不太清楚这枚御玺的价值,所以开出的价格也不会太离谱,否则他怎会轻易出手,就算要出手,也会狮子大开口,开出个天价来。以骆氏目前的财力,如果只是纯粹的收藏性质,恐怕还不至于为了一个看上去卖相不怎么样的木玺而倾家荡产。”
莫传延不得不点头承认:“没错,这枚御玺的价格,在骆老先生的收藏品中,价格只能算中流。”
谈话到了这里,算是基本断了线索。
骆融急切地问:“那现在怎么办,到哪里去找咒语?”
陈希扬转头看苏泽:“你不是一直对大曜文化很有研究么,你总该知道些线索吧?”
苏泽无奈地摊了摊手:“我只是在一些古墓中看到了关于灵媒御玺的壁画和文字记载,今天也是第一次看到实物,我实在提供不出更详细的信息了。”
莫传延想了想,说:“我可以尝试再联系一下那位倒卖商,也许能从他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比如,他是从哪里得到这枚御玺的。”
他说着,用手机发了一封邮件,声称自己受新老板之托,想从他那里再淘些有意思的古玩,希望能与他面谈。
众人屏住呼吸等了几分钟之后,对方果然回复了邮件,说自己正好又倒腾了一些新玩意,约他们三日之后在西安会面。
“西安?”苏泽皱了皱眉,从浙江到西安,路程可不短,他没有想到对方会定在那么远的地方碰面。
莫传延点了点头:“他的老巢在西安,也许是觉得这样比较保险。地方得由他们定,我们没得讨价还价,这是规矩。”
“西安就西安吧!”骆融一口答应,转而对苏泽和陈希扬说:“我希望你们两位也能一起去。”
苏泽倒是没什么意见,他对灵媒御玺很好奇,肚子里藏了许多疑问,正好想去一探究竟。
但是陈希扬却露出不情愿的神色:“我就不必去了吧,我可不喜欢出远门。”
骆融露出哀求的神色:“陈大师,我们这里只有您懂咒语,我希望您能和我们一起去,帮我们把把关,免得我们被对方骗了。”
苏泽也望着陈希扬:“你已经在这条鬼街宅了这么多年了,也该出去活动活动筋骨了,就当是免费出去旅游吧,你的路费我来出好了。”
“不不,”骆融忙抢着说,“你们的路费我包了,我这就去订机票,很快就能到那里的。”
陈希扬露出得逞般的笑容:“既然是免费的,那我就不客气啦。”
苏泽心中暗叹:这抠门的老家伙!
第二天中午,四人便在西安机场安全着陆。
莫传延再度发送邮件联络那倒卖商,对方回复他,先在西安等消息,等时机到了,再告诉他们具体碰面的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