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泽扭过头去,捂着嘴巴闷笑,连莫传延也忍不住扭曲了嘴角。
陈希扬却没有笑:“那不是屁,是在兽灵体内酝酿已久的尸毒,它是想毒晕你再将你果腹。”
骆融一听自己吸入了尸毒,恶心地趴在地上一阵阵干呕。
陈希扬对莫传延和苏泽挥了挥手:“你们避避嫌,我得帮他驱毒。”
苏泽不明所以:“大家都是男人,就算脱光了又能怎么样,避什么嫌啊?”
陈希扬挑眉瞪他:“嗦什么,哪儿凉快闪哪儿去。”
苏泽撇撇嘴,不情不愿地拉着莫传延走了。
陈希扬待两人走远了,才俯下身看着骆融:“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嗯?”骆融眨巴着眼睛看着陈希扬,不明白陈希扬此话含义。
“所以我问你什么,你必须说实话,否则我可不会那么好心救你。”
骆融怔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你威胁我?”
“我就威胁你怎么了?”陈希扬歪了歪头,“我说过的,我一直不信任你,因为你身上有太多疑点,试想我怎么会救一个我无法信任的人呢。”
骆融一时词穷。
“不过,如果你肯老实回答我的问题,只要我满意了,你就能活命,如果让我不满意……”陈希扬说着,露出一个冷漠的笑容,仿佛就会用这样的笑容看着他渐渐死去。
骆融浑身打了个冷颤,他从小到大跟着师傅探过不少墓穴,遇到的恐怖事件也不在少数,觉得它们已经够可怕了,但此时此刻他却觉得,陈希扬才是这世上最可怕的人,因为生命在他眼中,根本无足轻重。
虽然心里很窝火,但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骆融垂下了眼睫,温顺地道:“你问吧。”
陈希扬问道:“第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骆融啊。”
陈希扬眯了眯眼,转身便要走。
骆融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丧气地道:“好啦,我叫骆柒。”
“骆柒……?你跟骆融是什么关系?”
“看姓氏就知道啦,兄弟嘛。”
“亲兄弟?”
“孪生兄弟。”
陈希扬皱了皱眉:“你应该知道的吧,我是骆氏产品的忠实粉丝,所以骆氏的一些信息我还是比较关注的,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骆氏总裁居然有两个儿子?”
骆柒沉默了片刻,说:“你既然是骆氏的粉丝,应该也知道,我爸也就是骆衡华,是在年轻的时候白手起家,一步步将骆氏做到今天这个规模的。”
陈希扬点了点头:“的确是有这么回事。”
骆柒苦笑了一下:“所谓的白手起家,也就是说,我爸在创业之前,家境并不怎么样。甚至可以说,他的第一次创业,是以失败而告终的,投下去的资金几乎全打了水漂,还背上了债务,家里入不敷出,一度穷得连饭都吃不上。”
陈希扬沉默地看着他,没有打断他。
骆柒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我和我哥才五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是家里穷得连锅都揭不开了,哪里还有能力养活我们两个。后来我父亲一狠心,决定将其中一个儿子卖给当地一户小康人家做养子。
“我还清楚记得,那天晚上,我妈和我爸吵得很凶,我妈哭着抱住我们俩,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就算大家一起饿死,也好过把其中一个儿子卖掉。但是我爸说,卖掉是为他好,至少有饭吃,有衣服穿,有养父母疼,不必再跟着亲生父母忍饥挨饿,不必为了躲债而东奔西藏。
“那个时候我吓得只知道哭,我哥就比我懂事得多,说弟弟身体不好,挨不得饿,就把弟弟卖掉吧。所以那一晚之后,我就和家人分开了。我父母原本与我说好,等他们有了钱,就会回来把我买回去,绝对不会让我受苦,但是我等了好几年,他们都没有再出现。
“再后来,我养父母家被一场洪水淹了,他们没能逃出来,全死了。我当时在外地念书,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是却变成了彻底的孤儿。我没有了生活费,便辍了学,在街头流浪了几个月,后来遇到了我的师傅金福来,他问了我几个问题,觉得我脑子还算机灵,便将我带了回去,收我做盗门第七个弟子,取名叫骆柒。”
陈希扬想了想,道:“所以说,其实你跟纪玖是同门师兄弟,也就是李思考提到的‘七尾貉’咯?”
“没错。”
“我们在半路上被纪玖跟踪,其实是你事先透露了我们的行踪对不对?”
“是的。温之临和穆顺是我们盗门的大师兄和五师兄,他们两人虽然很多年前就出师了,与师门也基本没有什么联系,但大家毕竟同门一场,师兄弟的情分还是在的。我听李思考说他们都被毒死在了墓中,就暗中联系纪玖,想下墓之后如果还能找到他们的尸体,就想办法将他们带出去,好好安葬。”
第二章 盗墓者先驱(九)
陈希扬点了点头:“下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伪装成骆融?”
骆柒沉默了一下:“这还得从一个月前说起。一个月前,我无意间在一张报纸上看见一条新闻,说骆氏集团总裁骆衡华遭遇车祸,生命垂危。我之前是很少看财经类新闻报纸的,那一次真的只是偶然,然后我就看见了骆衡华西装革履的照片。虽然童年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我连自己父母的名字也记不清了,但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这个人是我爸。
“为了确认这件事,我上网查了关于骆氏的很多资料,也看到了骆融的照片,一张脸几乎跟我长得一模一样,这个时候我就确定,这个名叫骆衡华的有钱人的确是我爸,他果然如他所说的东山再起了,并且事业非常成功。但不幸的是,我妈在离开我之后没几年就去世了,我只剩下我爸和我哥了。我确认这件事之后,情绪很激动,打算立即去上海找我爸和我哥。
“那个时候我师傅已经去世了,盗门弟子有的自立门户单干了,有的则在下斗之后失去了音信,生死未卜,只剩下我和纪玖两个人相依为命。纪玖原本不叫纪玖,他有自己的名字,但是因为师兄弟里面就数他和我最投缘,他见我是孤儿,连名字也取得不正经,觉得我可怜,就按照排行把自己的名字也给改了,叫纪玖,想用这种方式来表示与我同甘共苦,这么多年来,我们俩的感情比亲兄弟还要亲,甚至发誓要一辈子一起倒斗。
“所以当他知道我打算去上海找家人的时候,觉得我要抛弃他了,是对这么多年革命友情的背叛,便与我大吵了一架,说干脆就此分道扬镳。但是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爸危在旦夕,不知道还能撑多久,我只想赶快回去见他一面。我到了上海之后,虽然知道他住哪家医院,但是我不能这样光明正大地去,我只能偷偷等在医院门外,等我哥出现。”
陈希扬好奇地问:“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地去?你不是骆衡华的亲生儿子么?”
骆柒露出一个苦笑:“你应该知道,我师傅金福来在倒斗圈很出名,顺带的,我师傅收的十几个弟子,不管厉害的不厉害的,走出去只要说自己是盗王门下的,别人就会敬畏三分,要支锅夹喇嘛什么的,也会比别人容易得多,这靠的全是师傅的名声。
“但同样的,我们这些弟子的名字在圈内也是众所周知的,就像上次,李思考这么个业余人士,听了纪玖的名字,便能联想到还有个骆柒。知名度是一把双刃剑,我在倒斗圈声名远扬,出了倒斗圈就是恶名昭彰,如果让人知道骆氏总裁骆衡华的小儿子居然是个盗墓贼,恐怕整个骆氏集团都会颜面无存。
陈希扬没有再说话,于是骆柒便接着刚才的话题继续往下说:“我哥看见我的时候很高兴,说父亲事业一有起色之后,就想回去找我,但是那个时候我的养父母已经死了,而我下落不明,他找了很多年都没能找到如今终于找到我了,我们的父亲又昏迷不醒。他说到这里就直叹气,整个眼圈都红了。
“我知道我哥很疼我,从小就这样,所以对此我更加珍惜。我怕我哥知道我是盗墓贼之后,会对我失望,所以就骗他说我后来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没读多少书,现在在社会上打些散工蒙混度日。他觉得很愧疚,说等爸康复之后,就送我去国外读书,回来之后安排我进骆氏。
“但是不管前景多么美好,当务之急是先救活我爸。我哥联系了很多名医,他们都表示对我爸的病情无能为力,能不能从鬼门关转回来,只能看他运气了。这个时候,我发现家里居然收藏着倒斗圈内传言能实现人类愿望的灵媒御玺,我对御玺了解不多,只在苏阅教授发表的一篇论文上看过相关记载,对于它的灵性,大多数人还是持否定态度的。
“但是你知道,人到了绝望的时候,就算是无神论者也会开始求神拜佛,更何况是干我们这一行的,下墓的时候什么离奇事件没遇到过,对于鬼神之说更是深信不疑。所以当我看见灵媒御玺之后,心里就萌生出一个想法,如果现代医疗技术无法救活我爸,我就只能寄希望于灵媒御玺,只要能让我爸醒过来,只要能让我们父子相认,我就算减寿十年也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