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并不喜欢这张床,因为那提醒了他不堪的过去,也提醒了他的身份。
但是现在话已经说出口,不能再收回去了。
他重新坐到了那张床上,有一种穿越了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打开衣柜翻出昨天沈凛给他的衬衫,套在了身上,沈凛的衣服尺寸要稍大一点,下摆已经打到了霍一清的大腿上。他对着镜子把裤子脱了下来,换上了昨天送来的丁字裤。
腿上还有一些淤青,不过黑暗中应该看不太清。
霍一清对着镜子看了一会儿,就偷偷地摸着黑走到沈凛房间的门口。灯已经关了,霍一清推了推门,发现门没有关。
他没穿拖鞋所以也没有什么声音,走到大概是床的位置,然后轻轻地坐了上去。
似乎没有声音?
他正奇怪着,准备再靠近一点。
就被反扣住手压在了身下。沈凛压在他的身上,霍一清不敢动,只觉得手有点疼,挣扎了一下,手被扣得更紧又被翻转了几度,疼得更厉害了。
“我只要再使几分力,你的手就断了。”沈凛冷冷地开口。
霍一清也不是没有几分骨气,虽然疼但咬着牙没喊出来。
他心里也有委屈,这个人明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还要拧断他的手,“那你就使劲好了。”他话一出口就后悔了,还没等他想好说辞示弱,手臂上就一阵痛感,骨骼错位的声音传来,霍一清死死咬住了嘴唇,闷哼声还是从嘴里泄了出来。
沈凛把他放开,霍一清就跌坐在床上。
沈凛慢慢地自己坐起来,把床头的灯打开,看到霍一清的打扮,不自觉地笑了起来。霍一清怨恨地看着他,“笑什么笑。”
沈凛把他的手拉过来,“别动,只是脱臼了,我帮你接上。”
霍一清把手拿回来,抱在自己怀里,“不接,疼死了。”他说着更委屈了,一双眼睛瞪着沈凛。沈凛说:“好吧,那你明天去医院接。”
霍一清抱着自己受伤的手,从床上爬下去,就要往外走。
沈凛在他的身后悠悠的开口,“不过如果变成习惯性脱臼,你可能就要每天都接上一次。”
霍一清一听脚步停了下来,他恨恨地看着沈凛,“那还不是你害的。”说着还是走了回来,把胳膊递给沈凛。
沈凛上下打量了他一下,“你穿成这样是要勾引我吗?”
霍一清一咬牙,“我只是去上厕所回来走错门了而已,啊!”沈凛趁着他说话的时候已经把他的手接了回去。
沈凛把旁边的长外套披在霍一清的身上,“穿这么少不冷么?回去吧。”
霍一清红着眼睛看着他,像是一只发怒的兔子,全身的毛都树了起来。沈凛忍不住又笑了,他很少笑,就算笑了笑容也一向很浅,这次的弧度却深了几分。
霍一清看了之后更郁闷了,“笑什么笑!我是真的是走错了门,也不知道谁安排的,把我的卧室安排在你的旁边。你冤枉我,还弄断我的手,你不讲理!”
沈凛的手却从下面覆上了他的腿,霍一清一个激灵往后退了一点,沈凛看着他,“丁字裤很适合你。”
霍一清脸一红,低着头小声说了一句,“那当然,不穿的话更好呢。”
沈凛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吧。”
☆、秘密
霍一清气鼓鼓地看着沈凛,过了好一会儿,才慢腾腾地往外面走。
沈凛却突然剧烈地咳了起来,霍一清一回头看见他捂着嘴,也不知道怎么样才好,傻傻地站了一会儿,赶紧又跑回来倒杯水给沈凛。
沈凛咳了一会儿之后,把霍一清递过来的水推开,“没事儿。”
霍一清只好把水杯又放下,沈凛抬头看他,说:“你先回去吧。”
霍一清只好又再一次慢慢迈着步子挪了出去。
这次却是沈凛把他叫住了,“等等,你先回来。”霍一清在沈凛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一个白眼,然后走到沈凛的床边。
沈凛的视线停留在他露在外面的两条大腿上。
“你腿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霍一清的腿上还有一些青紫,黑暗中看不出来,现在灯火通明,看得个透彻。他随便扯几句,“有些是自己摔的,有些是被人弄的。”
沈凛皱了皱眉,“明天我喊个医生来看看。”
霍一清“哦”了一声就没有下文了。
站了一会儿,霍一清觉得下摆冷飕飕的,咽了咽口水,“沈先生,我可以回去了吗?”
沈凛冲他点点头,“记得手这两天别太用力。还有,别再走错门了。”
这语气说得连霍一清自己都要相信自己真的是走错门了。
他披着沈凛的长外套又偷偷溜回了自己的房间。换回了正常的睡衣,把丁字裤丢到柜子的最里面。
回头看着那张新搬来的床,这算不算是自作孽不可活呢?
他把沈凛的外套拿下来,放到桌子上摊平,然后拿起熨斗重新熨了一遍。
沈凛的衣服上有一股淡淡的古龙香水味,不是很浓郁的香气,淡淡的很好闻,有一种让人心安的感觉。
霍一清一个晚上没有睡。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数绵羊,可是还是没办法睡着。这样是不行的,如果明天沈凛看见他又是一副没睡好的样子,该用什么理由搪塞过去呢?
但是失眠这种事如果可以控制就好了。
他讨厌夜晚,因为这个时候没有事做就会胡思乱想,想起很多人很多事。这些都是他不愿意的。这么多年,他很少一个人度过漆黑的夜晚。
令人厌恶的毫无感情的性爱相拥,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也给了他救赎。至少在那个时候,他不用再去想别的,做到昏死过去,就不必再担心失眠的问题了。
现在这身子已经无法离开男人了。
霍一清在被子里拉开睡裤的松紧带,然后把手伸进去慢慢地抚摸。额头上慢慢有汗渗出来,霍一清闭上眼睛,脑海里却浮现出荆扬的身影。
他的手在抚摸着自己,嘴唇在亲吻着自己的全身上下每一处,小心翼翼得像是对待绝世珍宝。
霍一清猛得睁开眼睛,动作停了下来,情.欲也一下子消失殆尽。
到底在做什么?
裤子已经有一点脏了,霍一清干脆把裤子脱了下来,到浴室里洗了个脸,冰冷的凉水打在脸上让他的心也冰到了极点。
一定是疯了。
明明一直都没有想起过的。
心跳得很快,像是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一样。
还有,很疼。很难过。
不管再怎么掩饰,都没有办法改变自己心的痛感,因为这是事实。
他收拾了一下自己把脸擦干,慢慢地往回走。却突然听见隔壁传来了“砰”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的声音。
隔壁。他看向隔壁的那堵墙,他和沈凛的距离只有这一堵墙而已。声音是从那边传来的。 也许只是什么东西掉了,霍一清想。
但是安静了一会儿之后,又有摩擦和撞击的声音传来。张妈晚上是不住在这里的,而是住在另外一个院子里。也就是说现在这栋大别墅里,只有他和沈凛两个人。
莫非是沈凛出了什么意外?
想到这里,霍一清有点着急,他没想那么多就跑了出去,甚至连睡裤都没来得急穿上。沈凛的房间里灯已经打开了,更加证明了沈凛确实发生了什么。霍一清握上沈凛房间的把手猛得一推开,身体因为惯性往前踱了好几步。他也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打开了,本来以为门是反锁着的。
声音一下子静止了。
霍一清盯着沈凛,沈凛也看着他。
霍一清的第一个想法是,完了,他一定会杀我灭口的。
沈凛摔倒在地上,轮椅被甩到了角落。他的两条断腿露在外面,稍微有一点萎缩,透着病态的白。更重要的是,双腿间有淡黄色的液体渗出,滴落在地上形成一个小的水洼,房间里透着微微的膻腥味。
灭口,等于死。霍一清在心里做了一个简单的推算。
反正也是死,似乎也没什么好怕的了。不过他那个时候忘了,沈凛如果想让人比死痛苦十倍百倍也是轻而易举的。
死就死吧。以霍一清当时大脑死机的情况下,他能进行一个简单的推理已经很不错了。所以他没有闭上眼睛,没有退出去,没有没骨气地跪下来求饶,而是直愣愣地盯着沈凛,甚至还往前走了几步。
看着他还在靠近,沈凛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滚出去。”
霍一清当然没有滚出去,他的大脑现在已经处于中了病毒的模式,还是壮胆的病毒。
“我不滚,我帮你。”
他已经走到摔到地上的沈凛面前,想把他扶起来。
沈凛的头上全都是汗,一甩手扯过霍一清的手把他推到一边,“滚!”
咔的一声脆响,霍一清咬了咬牙,才接好的手又脱臼了。同时霍一清的背砸上了后面的衣柜,上面的把手正好戳在霍一清的骨头上,疼得霍一清冷汗都冒了出来。
一片好心变成这样,霍一清的心里也有怒气,加上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霍一清也不管那么多,靠在衣柜上红着眼睛看着沈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