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一清不耐烦,“你知道有什么用,你知道了咱们就能有钱了吗?”霍一宁被他一句话噎住,霍一清觉得自己说话太重了,于是说:“你别管那么多了,我明天先去医院把钱给交了,然后去找份工作。”
“你哪来的钱?”霍一宁问。
霍一清说:“妈以前还留了一笔,不过我没一直没敢用。”用了你就没钱上大学了。
霍一宁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喊了一声;“哥,我不……”
“你闭嘴!”霍一清把筷子一撂。
霍一宁被吓了一跳,他哥已经很久没发这么大脾气了,但他还是坚持说:“哥,我不想上……”还没说完,霍一清已经把手里的筷子甩了出去,差点打到霍一宁,“你要是再不闭嘴,别怪我扇你大嘴巴子!”
房间里一下就安静了,只听见霍一清微微的喘气声。
过了一会儿,霍一清冷静下来,问霍一宁:“有没有打到你?”霍一宁低着头微微摇了摇。霍一清吃不下去了,起身径直走回卧室,留霍一宁一个人在客厅。
霍一清躺到了床上,过了许久,霍一宁轻轻地推开门。霍一清立马翻了个边背过身去,霍一宁只好轻轻地迈着步子,然后在另一侧躺了下来。
他们兄弟俩从小就睡在一张床上,但是像这样相背而睡还是第一次,霍一清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他知道霍一宁心里肯定也不好受,所以还是装作不经意地转了回来,一抬眼霍一宁正盯着他看,把他的小动作抓了个正着,他有些恼怒,又准备转回去,却被霍一宁搂住了肩膀。霍一宁也不说话,就是睁着湿润的双眼看着他,然后把自己脑袋埋在霍一清的胸口。
霍一清心软了,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第二天早上,霍一清先去医院看了妈妈,她还是一幅浑浑噩噩的样子,据说前两天又差点跑了出去。医生只能让她暂时一个人住一间,这代表着医药费又要贵好几倍。
霍一清咬牙把最后的钱都拿了出来缴费,又给几个医生护士都打了红包,托他们多照顾。那些医生护士也挺同情这个孩子的,又把红包钱给退了回来。
霍一清知道他必须快点找到工作,不然他们兄弟俩连吃饭都成问题了。而且霍一宁还要读大学,到时候又是一大笔钱。
霍一清找了个介绍人,跟着他站在大门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进去。比起里面门口的那点颓靡都不算什么,这里面才叫做一个群魔乱舞。霍一清有点胆怯,被一个摇摇晃晃的女人一撞他的后背就贴上了墙。
“笨手笨脚的,还不快跟上。”介绍人白了他一眼,他只好忍着后背的疼痛跟了上去。在这个会馆里做服务生的薪酬很高,就是需要晚上上班,日夜颠倒。
他一看就是未成年,经理也不敢用他。他恳求了半天,又打可怜牌把家里的情况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他那本来就让人的同情的身世更加惹人侧目。经理也母性光辉发作动了恻隐之心,让他留在后勤做工作。
他白天在家,晚上出门,和霍一宁错开,基本上就见不到面。这一天他刚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霍一宁却从楼梯冲上来,大口喘着气,拦住了霍一清。霍一清皱着眉看着他,“你怎么就回来了,不是还有一节课?”
“是体育课,我逃掉了。”
霍一清眉头皱得更深,“你还学会逃学了!”霍一宁没理他,抓住他的手,“哥,你告诉我,你到底在哪里工作?”
霍一清抿嘴不答,过了一会儿才道:“是服务生。”
“哪里的服务生是大晚上工作的?”
霍一清一听挑着眉看着他,“你什么意思?”霍一宁恳求道:“哥,你不要去好不好?”
霍一清冷笑一声,“你把你哥哥当成什么人了?婊.子吗?”霍一宁急了,“哥,我不是那个意思。”霍一清把他的手甩开,“我要去上班了,别在这里碍手碍脚的。”霍一宁被推开,霍一清走下了楼梯,最后看了他一眼。
霍一清被这么一搅和,心里烦得要命。结果路上还堵车,他一下车就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会馆,然后套上了工作服。
“霍一清,你迟到了。”霍一清回头一看,领队正在他的身后,他吓得往后面退了一步,“云姐,你能不能别总是突然出现在人的身后。”
云姐瞪了他一眼,“小鬼,我没扣你钱已经很不错了。”霍一清嬉笑,“云姐你人那么好一定不会那么做的。”云姐交叉着手,“今天有几个大客户来,你等会儿到前台去帮帮忙。”
“哦。”
于是霍一清就开始端着酒穿梭在走廊上,今天的生意特别好,兰姐也忙得不可开交,只是让他看着有什么活就干。他一直是做后勤,也没有什么人认识他。那些服务生也欺生,看见他就喊他送这送那,他已经在这几个楼层来来回回跑了几趟了。
“那个,对,就是说你,过来帮忙送酒!”霍一清好不容易找了个空挡想靠着墙休息一会儿,就又被眼尖的看见了。他只好乖乖地走了过来,接过端盘,跟着一队人进到富丽堂皇的包间里。
包间里灯光有点昏暗,里面坐着几个男人正在打牌。霍一清没敢抬头去看,然后跟着前面的服务生跪在了桌子边上,这也是他们这里的规矩。据说是要让客人享受到帝王般的服务,霍一清觉得挺好笑的,帝王要是用这种将人踩在脚下的方法才能有优越感,那么这帝王也未免太可悲了。
但是他还是乖乖地低着头跪在地上,为客人们倒着酒,然后给客人们递上去。他是最后一个,所以轮到他的时候,已经只剩最旁边的一个人。
他蹭了半天挪了过去,将酒递了上去。一只修长的手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眼前一懵,手上一滑,玻璃打到红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酒润湿了地毯还有一双皮鞋。
那只手上戴的护腕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他以前每天都会见到那只手戴着,然后将篮球稳稳地投入篮框。他怔怔地抬头,唐勉正在他面前俯视着他。
俯视,从上往下看。因为他是坐着的,而霍一清是跪着的。
霍一清甚至都不敢看他的眼睛。这种卑微的感觉,他们一个月之前还是同学,现在他却要匍匐在这里,俯跪在另一个人的脚下。
“世侄这是怎么了?”一个声音牌桌上传来。
霍一清才反应过来,马上从桌上抽出纸慌乱地擦着眼前的皮鞋。
“没什么,打翻了酒而已。”那双鞋不动声色地退了回去。霍一清低着头不敢动。
“还不过来再倒一杯。”那个声音又命令道。霍一清赶紧爬了过去,手忙脚乱地重新倒酒。他这么一过去,倒是激起了那边几个打牌的人的兴趣。
虽然看不太清,但从轮廓来看这个少年确实长得很精致,比起这里的红牌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更有意思的是,还很青涩。
“你成年了吗?”为首的男人似乎对他很有兴趣。
“快了。”霍一清将自己的头埋到最低。男人对他很不满,“抬起头来。”霍一清很害怕,根本不敢动,男人有些微怒,又重复了一遍,“抬起头来。”
霍一清的手揪着地毯,慢慢把头抬了起来。
几乎每个人的眼睛都不自觉地眯了起来。这个少年令人赞叹不仅是容貌,还有不经意间眉眼间泄露的风情。他跪在那里,颤颤巍巍瑟瑟发抖,让人不禁心生怜惜。
男人先出手把他拉了过来,“陪我们打两盘怎么样?”
霍一清努力忍受着在身上乱摸的大手,“对不起,我不会。”
男人笑了笑,像是一个慈爱的长辈,“你为什么到这里来工作?”
霍一清犹豫了一下,说:“我,我需要钱,我妈妈生病了。”
“我给你钱,一百万怎么样?”
霍一清觉得还不如下一刻就死掉,在唐勉的面前,被这样当成商品对待,但是他甚至不能反抗。他摇了摇头,勉强笑了一下,“不用了。”
“嫌少了?三百万怎么样?”男人将霍一清的下巴挑了起来,让霍一清的脸被迫对着他。
与此同时,霍一清也近距离看到了眼前这个男人的相貌。
他的瞳孔瞬间放大,身体也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噩梦
“怎么了?还不够吗,想不到你还挺狮子大开口的。”少年细弱的身躯在他身上颤动,男人觉得自己的心尖也跟着动了一下,好久都没有这种心动的感觉了。他决定对这个少年好一点,“别怕,只要你乖乖的,你要多少我都给你。”
对面的几个人手里还拿着牌,都猥琐地笑了起来,“霍总,怎么还动心了?”少年听到“霍总”这个称呼又不自觉地抖了一下。
霍总对着几个人笑了笑,“难得碰到个可心的。”他把桌子上的酒拿了过来,放到霍一清的嘴边,慈祥地说:“喝了他。”
霍一清觉得眼前发懵,他微微张开了口,任红色的酒液流进了他的嘴里。少年仰着头还不是很突出的喉结上下浮动,让霍总有些心猿意马。
霍一清显然不可能有那么快的速度,越来越多的酒汁从他的嘴角流出来,辛辣的酒呛得他不停的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