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名名不敢相信,这事儿能是元杰干的。
简直是失望透顶。
濮名名觉得自己一下子不认识元杰了。或者说不认识了现在的元杰。
再怎么说两人从十八九就在一起,不管中间出现过什么裂痕,但是元杰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现在他是怎么了?
其实元杰对他自己做什么都无所谓,濮名名不想去计较也不想去生气,事实上这么多年来,濮名名早就习惯了没有限度的迁就元杰。
但是,这次元杰却把目标定成了霍东。
就算他对谁看不过去,濮名名认为,元杰最不能看不过去的就是霍东。
某种意义上说,没有霍东,就没有现在的他们。当初如果不是霍东拉他们一把,他们不会成为酒吧的驻唱,也不会有空间施展自己的梦想。
如果不是霍东的收留,更不会有现在的濮名名。
如果元杰还把他当朋友,就绝对不应该向霍东出手。
濮名名突然意识到,今天这股火气,就是从他听到了元杰说“我只让你对付霍东”这句话开始。
霍东受伤,因为这个他从来都不曾怀疑不曾提防的元杰,也因为为了护着他濮名名的安全。
一边再次被背叛,一边再次被拯救。
心痛不再因为元杰。
而是觉得亏欠了霍东。
濮名名后悔,如果不是他,元杰就不会做出这种禽兽的事情来,霍东就不会受伤。而且如果他没有跟霍东小心眼儿的闹脾气,他们也有可能不会碰到这样的事情,也许会跟着豆豆和阿BEN一起走出来,这样即便被围住,仗着人多,霍东也不可能受伤。
总之不管怎么样,霍东受伤,都是因为他濮名名的不懂事儿。
霍东说的没错,原来他也会有脾气。
曾经对着元杰的时候他总以为自己性格好到挑不出毛病来,对着其他的人,乐队的伙伴也好,酒吧的同事也好,他自己都觉得他从来不跟他们发火,因为自己心胸宽广,豁达。
可是一旦面对霍东,自己就开始不像自己。
常常因为一点点芝麻蒜皮的事情,或许就连霍东都没有意识到的小事情,他就可以没有来由的失落或者纠结。
原来他会有脾气,他也有脾气,只不过他的脾气只跟霍东有关。
从什么时候开始,霍东已经对他的影响有这么大了?
又曾几何时,霍东已经在他心里有了这么重要的地位了?
因为霍东的笑容所以他也会开心,霍东紧锁的眉头也会让他揪心,霍东无聊的玩笑会让他火冒三丈,霍东的靠近会让他心噗噗直跳。
这一定是恋爱了。
爱情悄悄到来,砸中了濮名名。
濮名名没想到,原来有一天他还会再次动心。
本以为被元杰狠狠的伤了后,自己会把自己掩藏得很好,不会再轻易去碰触感情也不会再让自己过得难堪。
可是感情这东西真他妈不由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来的时候一点通知都没有,而且一旦走了濮名名就会毫无招架之力。
这次意外濮名名清醒的意识到自己的内心,欣喜地同时又在惧怕。
在一个地方被绊倒过,下一次再经过这个地方的时候总会小心翼翼。面对这份感情,濮名名有些犹豫,是要继续还是要尽快撤退?如果继续,再次被伤害可怎么办?
被元杰伤了会有霍东陪,如果被霍东伤了那谁还会来陪?
濮名名坐在沙发上把头埋在臂弯内,艰难的做着选择题。
既然害怕受伤,那就尽早撤退。同样会有痛苦,但是早痛不如晚痛,趁现在还没有陷得很深,及时遏制住自己的感情是个不错的选择。
濮名名起身,稍微收拾了一下刚刚弄乱的屋子后,翻箱倒柜的找出来一个拉杆箱,重新收拾了一大批穿的用的进去,关门落锁。
这段时间需要天天照顾霍东,元杰也被自己撵了出去,一时半会儿不用回来,索性拿皮箱装够了衣物带去医院陪床。
既然决定对这份突如其来的感情抽身而退,那就最好不要拖欠霍东的。
霍东为他挡了一刀,他就要负责把他照顾到好了为止。
至于好了以后,还是能疏离就疏离吧。
濮名名拖着拉杆箱上了出租车,上午的路况并不怎么堵,没多大一会儿,出租车停到了医院的住院部的楼下。
熟门熟路来到五楼,跟分诊台的护士打过招呼后就去35床看望霍东。
这层楼的病房全部是三人间,全天只可以有一个人做看护,可以是亲属也可以请护工。
濮名名前一天是以亲属的身份做的登记,因为做手术要亲属签字,可是霍东不想让他的父母知道这事儿,所以为了省事儿濮名名才想出这么一个办法来。
进了那间病房,床是空的。
床单枕头都整整齐齐的铺在那里,上面连一根头发都没有,更别提霍东的影子。
濮名名站在门口呆了半天,霍哥走了?早晨他离开时还从护士那里听到要求霍东住院一直到复查完全没有问题。现在怎么就没有影子了?而且居然连个电话都没有给自己打。
说到电话,濮名名习惯性的摸口袋想看看是不是错过了霍东的来电,一摸才想起来,昨晚打架的时候自己的电话早就摔在地上不能用了,他还没有买新的电话,现在揣在自己兜里的只有一张卡。
刚想抱怨的濮名名立刻就软了下来,是自己没有电话,不能怪霍哥没有给他电话。
濮名名转身去往护士台,“请问35床的病人去哪儿了?”
护士很忙,头都没有抬,“叫什么?”
“霍东。”
护士查看电脑,“35床霍东?转病房了。”
“转病房?转到哪里?为什么转?”濮名名疑惑。
护士手边电话响了,护士接起来电话不停的为下午的手术做着相应的安排。旁边的护士们也都很忙,有按时要打针的,吃药的,量体温的,还有离开的,新进来的。
濮名名耐心的等待着护士放下电话,又问了一遍,“请问霍东转去了哪里?”
护士抬眼看了一下濮名名,接着继续查电脑,“八楼的特护病房。具体哪个房间你上去问一下。”
“谢谢!”濮名名听到后有些担心,怎么就转到了特护病房?是不是出了什么并发症?意外?还是别的什么事情?
按照楼层指示,濮名名到了八楼,正对着电梯的就是护士台,濮名名上前询问,“请问上午是不是有一个叫霍东的转来这层的病房?”
这层楼相比较五楼来说,清净了不少。给濮名名的感觉就是没有人,而且很干净,并且特别的安静和宽敞。
如果五楼是拥挤的菜市场,那么八楼绝对是宽敞的别墅区。
护士很快问道,“从普通病房转过来的?”
濮名名点头,“是。”
“在八零八。”护士伸手往右边一指。
“谢谢。”濮名名拖着拉杆箱刚走两步,马上又返回来,“哦对了,他是不是出现了什么症状才转来这里?”
护士笑道:“不是,这层楼是单间病房,他没有并发症。”
濮名名“哦”了一声,并且再次道谢。
顺着护士指的方向走过去,濮名名好奇的看着两边的病房。每个房间都大门紧闭,但是跟五楼的门不同,这里的门显得厚重,隔音也好。
这么安静的楼层,濮名名以为没什么人进来住。可是走过去才知道,每个门旁边的姓名牌上面居然都有名字。
这层楼竟然住的这么满。
挨个看过去,终于在走廊尽头找到一个姓名牌,上面写着“霍东”二字。
濮名名轻轻推开门,沉重的门一点声音都没有。
开了半个门后,濮名名发现这是一个极短的小走廊。他准备轻轻探头进去看看里面是不是霍哥,身体还没有进来,里面有人说话,
“车已经拖走了,这段时间你先开这个。”钥匙放在柜子上发出一声响,这个人的声音好耳熟。
濮名名顿时停住脚步站在那里,下意识的屏住呼吸生怕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尽管心脏在紧张的砰砰乱跳,不过他就这么静静地站在这里听着。
“谢了,还麻烦你帮我办理。”霍东的声音。
“客气什么,”这人声音带着笑意和满足,“你有困难我应该帮你,再说又不费事儿,汽车的赔偿可能过一个月才能下来,保守说能陪五十万,不过我尽量帮你多争取。能把整个车的钱赔出来才好,不过这个也不太可能。”
霍东哈哈笑着,“这肯定是没有的事儿,还是不瞎想了。”
“到时候估计你也出院了,领钱可以自己去,不过这段时间要是需要我给你开车你就随时给我电话,我再忙也能过来。”
这个男人的声音很有魅力,就光听着这个声音,就能感觉出来这个男人很有吸引力。
如果是平时,濮名名会很乐意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不过此时,他听着他们轻松又愉快的谈话,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
霍东轻笑一声,“病房的事情也得谢谢你,要不是你的关系我也转不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