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萌萌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程蓧燕火速出了门。
小丫头当然不会懂,她这麽用心,当然是有理由的。
今天中午同事聚餐的时候,程蓧燕听到齐楠无意中提起,进行生殖研究的小组好象取得了不小的突破。这小子虽然也是研发成员,却因为资历尚浅,业绩平平,没有进入到核心部门,所以并不清楚具体情况。
反倒是那个袁蔓,入职时间和他差不多,却因为勤奋好学,前不久被何海澄召到了麾下,参与到那个生殖项目里。但她的嘴巴可紧得很,公司没有确认宣布的消息,她是半个字也不会透露。
况且,就算她肯说,程蓧燕也不愿意去求她。那女人是她的情敌好不好?哪有人去求情敌的?
程蓧燕知道,搞行政的自己是不可能跟搞技术的袁蔓那样与何海澄有较多的接触机会,但她却不甘心就这麽输给她。
就算上回郊游之後,何海澄并没有跟她怎麽样,但他不也没跟袁蔓发展吗?程蓧燕早就开始找机会跟何海澄再度接近了,难得他今天叫了下午茶,她还不得赶紧抓住机会好好表现,可就是彻头彻尾的大傻瓜了。
而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却是不能跟外人说的。尤其那个高萌萌,虽然是在校生,可身材高挑、清纯漂亮的她却已经引起不少公司年轻男同事的注意。
而她对何海澄的崇拜与喜欢,也是毫不掩饰的。程蓧燕可不想多给自己树一个情敌,所以提防著这小丫头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了。
程蓧燕去用她的小心机了,初次担当前台重任的高萌萌虽然需要处理的只是一些简单的事务,但也忙得没有任何工作经验的她手忙脚乱。
时锺很快指向下午三点二十五,一个清瘦的男孩进入了研究所。
黑色的及膝风衣严严实实的扣在身上,头上还戴了一顶黑色的帽子,只有颈间的苏格兰格子围巾,才带出些许温暖的红色。
正在接电话的高萌萌看来人不打招呼就直接就往里走,顿时有些慌了,捂著话筒就冲他喊,“嗳,请问先生您找谁?麻烦您过来登记好吗?”
那男孩停住了,可是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高萌萌赶紧三言两语把手上的电话打发了,然後拿著访客登记册慌慌张张的往他面前小跑著过来。
“不好意思,按公司规定,外来访客一律需要进行登记,麻烦您签个字好吗?”她见那男孩犹豫著伸出手,便想当然的把笔和册子往他手上一放。
啪!一个无心去接,一个有心去放,册子连同笔一起掉在了大理石的地面上。很响。
这回高萌萌真的囧了,心想这人怎麽回事啊,他就不能好好的接住吗?可行政工作手册有一条,在发生矛盾时得首先检讨自己的错误。如果自己再加点小心,也许这样的失误就不会发生了。
“对不起。”几乎是同时,黑衣男孩和她同时道了个歉,然後一起蹲下捡东西。
因为看到对方的礼貌,高萌萌心中的小小不快瞬间烟消云散了,看他已经捡起了登记册,那她就去捡滚到一旁的笔。并心情愉快的勾起嘴角,“先生你……”
未出口的话在仰望到男孩的脸时,便如暴露在空气中的肥皂泡泡般,瞬间消失不见了。
高萌萌甚至觉得在这一瞬间都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心脏象是给什麽人拿走一般,连灵魂都快出窍了。
这样的经历有点象失重,她第一次体会到,是小时候在游乐场的过山车上,可这男孩给她的冲击却比坐过山车还要强烈。以至於在她这有生之年,都会因为他而永远的记住这间曾实习过的公司。
念念不能忘。
而如今,青涩的女孩还不太明白这样浓墨重彩的一笔在她人生中的意义。
“这样……可以了吗?”男孩见她抓著笔,一直保持著半蹲半起的姿势,定定的看著自己,有些被吓著了。从自己的随身小包里拿出笔,低头快速做了个登记,交回到高萌萌的面前。
长长的刘海重又覆盖住他的大半张脸,再略微低下头,那刘海盖不到的地方又被帽子的阴影盖住了。
看不到他的脸,高萌萌象是给雷劈傻的脑子终於重新开始运转了,但还不够利索,只能机械的往册子上扫一眼,连他写的是什麽都来不及看清就稀里糊涂的回答,“啊,可以了。”
“那我进去了。”男孩转身逃也似的走开了。留下高萌萌在那儿傻站了半天,才发觉自己的一双腿已经酸得开始发麻了。
保持那麽长久的怪异姿势,能不辛苦吗?高萌萌在捶打著自己双腿的同时,突然意识到一个要命的问题。
她刚才就以那麽难看的姿势看了那大帅哥半天?
天!高萌萌脸烧得滚烫,恨不得把自己大卸八块之後再拿去清蒸油炸!她怎麽能做出这样的囧事?这让人家怎麽让她?
她不想活了!
就在高萌萌在这里万分纠结挣扎之时,男孩敲响了一扇办公室的门。
咦?难得他也会晚,何海澄说“进来”的时候带了两分笑意,在看到男孩时那笑意又加了两分。
“剪头发了?”虽然跟之前的长度比起来,短得很有限,但这已经是个极大的进步了。心理医生有告诉过何海澄,愿意把自己的身体展露出来,也是一个人渐渐树立自信的表现。
“我迟到了。”答非所问的进来,苏明在何海澄的办公桌对面坐下,偷偷瞟到他的笑意又加深了。是因为自己的头发吗?
想想刚才那女孩的怪异表情,男孩不太自然的想去摸头发,可又怕这动作让人觉得太女气,生生忍住了。只是在何海澄看不到的地方绞著手指头,忐忑的惴测著他的笑意。
“只晚了三分锺,虽然也是迟到,但还属於可以容忍的范围。”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何海澄对这个敏感的男孩也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在他不擅与人交往的沈默外表底下,其实隐藏著一份渴望友情的心。所以生怕自己会做错事,生怕自己会惹人反感,才处处不敢做,也不敢说。所以让他打消顾虑的最好方法就是诚实的告诉他你自己的感受,反而会让他轻松。
看何海澄真的没有生自己的气,苏明也放松了些,主动摘下帽子,多解释了两句,“刚才在门前,新来的女孩要让我做个登记。”
何海澄望著他揶揄的一笑,“你没说你是我的VIP?”
男孩的嘴角害羞的微勾,低低接了句,“我算什麽VIP,你都没收我的钱。”
何海澄哈哈笑了,“这话你说反了吧?你帮我试药,应该是你收我的钱才对。可你又不肯收,这不就替我大大的省了一笔?所以你还是我的VIP。” 他故作神秘的对男孩招了招手,在办公桌那头俯下身子,压低了声音,“告诉你个秘密,这年头人工很贵的,招到象你这样肯干活又不要钱,我们老板不知道多开心呢。” 男孩的嘴角裂开了,象是熟透的荔枝,鲜红的唇下绽开米珠般光洁的牙,散发著一股甜美的气息。
何海澄心神一荡,赶紧将目光调开。
真要命!苏明的健康状况渐渐好转,气色也越来越好这是正常的。可他的诱惑力也呈直线上升的趋势,对於他身边的人来说,就不是什麽好事了。
无论是他偷偷瞟过来的眼神,还是偶然绽开的微笑,都让何海澄越来越难以控制心跳的频率。
但他可时刻牢记著这男孩是个GAY,而且是个涉世未深的GAY,就算心理医生没有提醒,何海澄也算是半个医务工作者,所以深知,病人在治疗过程中极易对医生产生依赖,甚至恋慕的情绪,但这种感情是不正常的,是必须加以严格控制的。
所以他起身去把例行的药拿了出来,不准备再谈下去了,只告诉他,“今天周末,等你睡醒,会有个小惊喜给你哦!”
男孩的眼神明显闪过一丝期待,没有丝毫怀疑的就抓起药和水吞下,然後乖乖去监测室睡觉了。
何海澄照例站在旁边陪了他一会儿,等他睡著这才离开。心里却在想著,要不要跟心理医生商量下,把他的药渐渐减了。
刚开始的时候,苏明确实出现了轻度的抑郁状况,不用安眠药根本睡不著。可近两个月的治疗下来,他的症状好得多了,就是没有安眠药也可以睡得著了。
等到过了年,他的精神状况再稳定一些,自己的治疗就应该结束了吧?说真的,再这麽下去,何海澄也怕自己会忍不住对这男孩下手了。
他又不是柳下惠,象苏明这样青涩又漂亮,并且对自己明显有好感的男孩摆在面前,就象是毫不设防,等待采撷过的甜点,对人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何海澄有自己的道德操守,对不准备长期交往的对象,是不会碰的。
可他也怕自己会有犯错的时候,而苏明,就象是需要花费太多时间和精力去照顾的珍贵兰草,他养不起。
说心里话,何海澄还是希望找一个能和自己并肩战斗的人,就象大爷爷和小爷爷,不就是绝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