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私下看过宋仲夏参加其他面试的视频,总结一下的话就是匠气有余,没有个人特色。
从专业角度来说,无功无过。但和岑馨自然又有深度的表演方式相比,相形见绌。
“你不觉得她应该拿第一?”
岑馨忍不住追问,就算是来自亲友的滤镜也好,这样的反应,让她心里的沉重又被减轻。
“是啊,”朝南溪和岑馨并排躺在懒人沙发上,胳膊垫在脖子下方,“她在我这里达不到第一。”
是啊,所谓今生前世南溪本就一无所知,正在进行的现在,她是那么不同,甚至和梦中毫无相同,到底是自己小心眼了。
“况且,就算她表演的不错,说不定也是从别人那里得到了很重要的帮扶,而非她自己的能力。”
朝南溪画风一转,突然心疼起南溪来。
南溪兢兢业业甚至推了工作,全心全意为宋仲夏做指导,其结果就是宋仲夏出道后,遇到了真命天女。
为别人做嫁衣,真是小可怜。
“你一直在等我?”岑馨放下杯子,转身趴下。
“才想起来问啊。”朝南溪故意埋怨,对上小猫亮晶晶的眼睛,却又忍不住笑:“等了三个多小时了。”
岑馨愧疚急了,却又想到:“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如果不来怎么办呢?”
朝南溪还真没想过,“你就当我们心有灵犀好了,直觉告诉我你一定会在比赛后来到这里。”
有些事本来就不需要什么理由,建立在理解上的直觉,总是很准的。
岑馨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因为这句话开心,她坐直身子,扯住南溪的袖子:“我请你吃宵夜 好不好?之前你说的那家烧烤,我们现在就去。”
朝南溪掏出手机,按亮屏幕给岑馨看:“小姐姐,现在是凌晨三点半,早就关门了。”
“我听一个选手说,有开到凌晨四五点的鬼市,我们一起去找找嘛。”
困意全无,岑馨很想和这个人在无人注意的时段偷偷溜出去,也许是叛逆到了这个年龄才姗姗来迟,想要做一些由着性子但不影响别人的事。
她比任何时候都期待。
朝南溪站起身,“走吧。”
两个人在凌晨时分手拉手跑出去,苍穹之上月明星稀,只有启明星依旧闪亮。
无人打扰的时刻,身边只有彼此,时不时笑着看彼此一眼,寂寥的夜就被陆续填满。
在本没有多余色彩的此刻,身边万物都被暖阳笼罩般,五光十色,伴着她们的喜悦被深深收纳进记忆里。
鬼市不难找,岑馨只是问了一句,司机就知道往哪走。那是隔绝在安静和美梦之外的另一片热闹。
安静的氛围之中,食客寥寥,烟火气装点天亮前的最后一份热闹,是藏在柴米油盐外的另一种浪漫。
挑了一家没有任何人的烧烤店,岑馨拿过菜谱,举到南溪眼前格外大方:“随便点。”
朝南溪其实没有吃宵夜的习惯,在这个作息更没有食欲,但看着小猫的一脸期待,随便点了几样。
轮到岑馨点菜,她看着‘烤苕皮’一头雾水,“南溪,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朝南溪凑过去一看,她熟悉的不得了,“没吃过?”
岑馨摇摇头,“好吃吗?”
“别人做的怎么样我不知道,但我做的一定好吃。”
朝南溪说着戴上口罩,她走到老板身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总之烧烤炉的掌控者换人了。
将岑馨点的食物依次放在烤架上,朝南溪戴上手套,一只手翻面的同时,另一手撒调料,手法专业的不得了。
取出一张苕皮,经由炭火的烤制,苕皮微微泛黄,刷上一层食用油,苕皮经过炙烤变得柔软。
朝南溪给苕皮涂上一层酱,撒上葱花香菜,将烤好留用的里脊肉加进去,左右翻折穿上竹签,一份烤苕皮就完成了。
老板起先有些担心,后来帮朝南溪把烤好的送到桌上,看到她将苕皮装盘,忍不住感叹:“小姑娘,可以呀,这手法连我这个老烧烤人都觉得厉害。”
朝南溪笑笑,端着苕皮离开,心想能不厉害吗?
上辈子没钱,眼看要到打歌舞台连个像样的打歌服都没有,买布料也是需要钱的,于是去夜市帮工。
生意最好的时候,一晚上光苕皮都能烤上千份,腰酸背疼烟熏火燎换来的,是一战成名的机会。
所以,有的努力在当时看不出效果,但很有可能在未来的某一天发挥效用。
比如此刻。
岑馨拿着竹签,小心翼翼拿起苕皮,忍着烫咬了一口,“好吃!”
朝南溪看着小猫一口接一口,突然有些饿了。拿起一串土豆片,挺好,还是以前那个味儿。
岑馨放下竹签,忍不住看了南溪一眼,疑惑在夜色之中并不明显。
梦中的南溪是厨房杀手,煮面都能烧锅的类型,而这个南溪仿佛什么都会。
这么大相径庭的两个人,真的是一个人吗?
“怎么了?”
小猫盯着自己,眼睛都不眨,朝南溪忍不住问。
“我在想,什么是你不会的。”
岑馨看着桌上的烧烤,想起南溪设计的衣服,这个人真的太厉害了。
“那必须有啊,比如梳头发什么的。”
回程时,已经快要五点了。岑馨有些蔫,哈欠一个接着一个。站在路边拦车,朝南溪掏出口罩给岑馨戴上。
“现在终于知道累了?”
岑馨连斗嘴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如果不是靠着南溪,感觉分分钟都能躺地下。
“我年轻,回去睡会儿就能精神百倍地参加录制。”
朝南溪比岑馨大,很有理由怀疑这是小猫在嫌她老,“哦,那还行,像我们这种上了年纪的,如果不是剧组放假有充分的时间补觉,是绝对不会熬夜的。”
回击的实在太过轻而易举了,岑馨撇撇嘴,额头靠在南溪肩头。
朝南溪从包里拿出张房卡,塞到岑馨手里:“我换酒店了,就是离你们拍摄地最近的那个。以后你想过来,随时可以自己来。”
岑馨抬起头,难掩欣喜:“是你想让我去的,对吧?”
朝南溪直爽地点点头,“对,是我邀请你的,我每天动作戏,腰疼,你忍心不管吗?”
这个理由让岑馨心安理得,她收起房卡:“今天录制结束,我就去给你做艾灸。”
“可是拍摄地附近的酒店条件没有你之前住的那个好不说,距离你的训练场还远。”
欲言又止的话是,是为了我吗?
“这么安排自然有这么安排的必要,”朝南溪卖了个关子,“所以一会儿能先收留我吗?我中午十二点以后才搬过来。”
出租车停下,南溪打开车门,岑馨上去,等南溪也坐下,她点了点头。
出租车停到红灯前,窗户开着,晨间的空气清新,随着花市的开张,商贩们开始运送鲜花。花香随着风渗入空气,轻嗅一口,沁人心脾。
红灯还有十几秒就要结束,原本昏昏欲睡的岑馨突然清醒,她急切地看向窗外,紧接着打开车门,跑了下去。
朝南溪不明就里,和司机说找个能停的地方等一下,她回过头,看岑馨朝着反方向跑远。
她因为不知名的理由跑下去,像是找到了苦苦追寻的答案,坚定而执着。
少年人的鲜活,在于锲而不舍还有为了追寻而坚定不移的那份动人。
不告而别、突然下车肯定不予支持,可朝南溪却也在期待岑馨回来,并且和她分享找到了什么。
岑馨顺着残存的香味追了好久,终于在一辆贩卖鲜花的推车上找到了答案。白色的花朵,纯净如雪,一朵朵相簇,散发出浓郁的香味。
那味道清新悠远,花茎是直的,沿途过一路,万物都被染上淡淡香气。
“阿姨……请问这是什么花?”她为南溪身上的香味跑了很多家花店,都没有找到相似的味道。而就在刚刚,不经意的一嗅终于找到了答案。
奔跑后的心跳剧烈,而岑馨也为即将找到答案而雀跃。
“这是苍兰。”
阿姨说着,抽出一朵,“喜欢的话,送你一朵?”
岑馨摇摇头,“阿姨,请给我一束,我想送给喜欢的人。”
朝南溪趴在窗边,远远看见岑馨跑回来了,随着靠近,能看到她脸上因为奔跑而生的红晕,还有怀里那束白色的花。
她跑到门边,朝南溪才发现她连鼻头都是红的,一副被狠狠欺负过的模样,引得她想要更过分地再欺负一次。
岑馨拉开车门,率先将花递进去,“送给你!”
朝南溪接过,抱在怀里闻闻,味道很不错。
“南溪,我终于知道了,就是这个味道,你知道吗?这个味道是苍兰。”
岑馨上车后,一口气说了很多,目光灼灼,兴高采烈。
“你……就是为了找这个味道一口气跑这么远?”
岑馨摇摇头,接着又点点,“不止是这个味道,而是这是你信息素的味道。”
她眼里的喜色,不知何时随着空气渡送到朝南溪心里,她没想到,岑馨会因为她的信息素而这么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