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最好的安排,有得有失。
等护士查完房,始终沉默的岑馨从陪床上主动躺到朝南溪身边。装睡的人立刻揽住她,环着她的腰发出满足的叹息。
朝南溪弯起唇角,闻着姜花的香气闭上眼,有岑馨在,她的存在才算有意义。
“那几天……发生了什么?”岑馨直直看着天花板,说完话眼泪无法自控地滑落。
绝望的后劲过大,只够她维持表面的平和,一切已经过去,可她却仍需要时间从失去的痛苦中走出。
“甜馨,要怪的话,必须怪那个南溪。”
朝南溪听到小猫的哭声,摸着黑为她用指腹抹去。如果她能控制,绝对不会选择以这种方式伤害到岑馨。
晕倒的时候,确实是因为体力不支,是她高看了这具身体的耐力,最终被过劳打败。
也许是身体状况的虚弱令磁场波动,总之她和南溪的意识连接在一起了。
那个怂包怕疼,哭着要回来,朝南溪自然不肯,几番沟通后做出交换。
不过原本,车祸后的痛苦就要她来尝,于是她会在南溪痛到无法支撑时,替代她去承受。
意识的连接足足持续了几个月,回来才发现不过短短几天,不过哪怕只有几天,对于朝南溪而言,却足够久。
久到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如果回不来可怎么办。
“你明知道我没办法找她……”岑馨在黑暗中翻身,抬起指尖描摹身边人的侧脸。
她永远也忘不了,真正的南溪醒来时,投向她的那个陌生的眼神。
朝南溪衔住小猫的指尖,虽然出于不可抗力的原因,但为小猫带来痛苦的人确实是她。
都怪她。
“以后,不会再走了吧?”岑馨明知,这件事并非朝南溪的自主选择,可担心在所难免。
她的到来不知原因,离开无法干涉,就是种种未知,让她深陷在无力之中。
“不会了,我们约定好的。”
朝南溪找到岑馨的手,手指顺着指缝交握,紧扣住。
我们?
这个我们分别指谁,岑馨有些莫名,还没顾得上问,朝南溪再度凑过来,温柔的躯体带来苍兰幽香。
“人真的总是在快要失去的时候,才会知道拥有本身是多么值得感恩的事。”
岑馨听着这番感慨,眼角微微刺痛,她又想哭了。眼圈湿润,被朝南溪捧住侧脸,轻轻柔柔以吻轻触。
“岑馨。”
“嗯?”
“以后,我都不希望你的难过会是因我而起了,我会努力做一个合格的爱人。”
岑溪没有表态,只是在朝南溪怀中寻了个舒服的区域闭上眼睛。
你本来就已经是一个很好的爱人了。
疲惫的两人,哪怕在梦中也紧紧相拥。岑馨抓着朝南溪的衣角,时不时会醒来看她一眼。
一个怕失去,一个怕走丢,朝南溪睡的并不沉,时不时听听小猫的呼吸。
她还是在紧张,腰背紧绷着,也许是遁入梦境,几度低声哭泣。
轻轻在她背后拍了拍,亲吻她的额头,直到哭意被安抚,朝南溪才再度睡去。
一觉醒来,岑馨洗漱好拉开门,赫然看见薛染等在门外。她指着楼下,表情不算明朗:“她的出院我来办,你先走。”
岑馨走过去一看,媒体众多,应该是收到了消息,蹲点南溪出院。
“好。”
岑馨返回病房,拿上帽子口罩,关门离开前,看了眼熟睡的南溪。
握住门把手,手指收紧又放开,终究,这一次没办法陪她一起离开。
朝南溪这一觉睡的格外舒畅,连日以来的疲惫终于消失。
她睁开眼,怀中的姜花不知所踪,计划好的早安吻落空了,难过。
“别演独角戏了,赶紧洗漱,一会儿画个淡妆,不要显得气色太好,也不要上镜太丑。”
薛染见人醒来,手脚利落地开始收拾东西,回头看南溪还站在原地,老妈子似的提醒了句:“岑馨还在车上等你。”
“给我十五分钟!”
躲着媒体始终不是办法,朝南溪选择出现在镜头之中,薛染和工作人员护着她向外走,如所料被媒体层层包围。
“南溪南溪,网传你病危,请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病危?朝南溪忍不住撇嘴。
随便拽过几个话筒,朝南溪摘掉墨镜:“感谢大家的关心,我来在线辟谣一下,没有病危,也没有打扰任何人的想法,只是一般的感冒发烧。面对史上最低气温,我终究被打败了。”
“还是得听妈妈的话,穿秋裤保命。”
耍宝的回答,让媒体们忍不住笑出声,看来南溪真的没事。
“有什么想和粉丝们说的吗?”发问的是和南溪关系很好的媒体。
朝南溪转向那个镜头,“让大家担心了,我很健康,好好照顾自己的话说不定能冲击长命百岁这个小目标。”
哄笑声又起。
“郑重敬告偷拍我和我家人的那个‘热心网友’,他人隐私不容侵犯,不论你是因为什么理由发帖,现在都可以去删除那些扰乱视听的图片了。”
朝南溪有些心急,一觉醒来之后还没有见到岑馨,谁知她刚走了几步,又被拦住。
“请问你和岑馨是恋人关系吗?”
岑馨的名字被提到,朝南溪停住了,记者接着补充:“探病的人除了你的家人,只有她。”
“茄子星娱是吗?同为一个公司的艺人,我还是她的老板,她的拍摄地就在本市,于情于理探病都得安排。
就这么一个艺人,来不来我会记得很清楚,不来才说不过去,对吧?”
记者们觉得,今天不是来挖新闻热点的,而是来听单口相声的。笑声中,他们放朝南溪离开。
好不容易上车,朝南溪摘掉帽子钻进岑馨怀里,“不行了,媒体太难缠了。”
岑馨举着正在直播中的手机,忍俊不禁地揉揉南溪的头发:“明明是你比较难缠。”
铁桶防御,什么都无法从南溪嘴里套出来。
“你身体怎么样?回到剧组又要开始工作了。”薛染拿场次表给南溪,除了休息时间,全是戏。
“没问题啊,放心吧,你的金矿还能运转好几十年。”
朝南溪看着密密麻麻的戏份,顿时有些头痛,被迫请假的后果说来就来。
“给我打起精神,作为剧组卷王的你怎么能输?”薛染把几组概念图拿给南溪,“这是你们俩宣传照拍摄的意向图。”
真好,朝南溪看看平板,又看看岑馨,终于,她们要出现在同一部电影里了。
车辆发动,薛染从前排跨过来,“你好好看剧本,岑馨你闭上眼。”
岑馨听话地闭上,就被薛染强势地抬起下巴,眼膜和面膜被安排上,招呼都没打就限制了她说话的权利。
“岑馨啊,不是我说你,一会儿拍宣传照,你的皮肤状态在高清镜头下无处遁形,就算你是走演技路线的,但是颜值还是很重要的,这几天情况特殊我就不说你了,日常给我把护肤搞起来……”
一连串的责怪让岑馨在无法解释的情况下相当窘迫,只能向朝南溪投去求助的目光,哪知朝南溪正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忙什么,竟然没有为她解围。
朝南溪正在注册小号,试了半天取名为「今天能官宣了吗」,她发出第一条微博的同时,故意将手机型号显示出来。
「要和她一起工作了,紧张」。
将小号切走,朝南溪抬头,见小猫冲她招手,摸出一组手膜为小猫敷上。
彻底一动不能动的岑馨:……
再等等,朝南溪点点小猫的鼻尖,官宣已经在计划中了。
到剧组,岑馨去换装化妆,朝南溪被导演和监制叫住,连同老艺术家在内,每个人都忧心忡忡看着她。
“南溪呀,用功是好事,过度就不好了,你如果倒了,我们这部戏怎么办?”
朝南溪昏迷不醒的几天内,导演天天去看她。
时而自责是不是给南溪的压力过大,时而在思考如果南溪醒不来可怎么办。每天醒来睡前,明明无宗教信仰,却还是会诚信祷告。
“对,南溪,咱们没有人设,没必要为了维持剧组卷王这么拼,你还年轻,身体第一。”
老前辈吓坏了,那天南溪晕倒在她面前,老人家自责又担心。
“好,”南溪感谢各位的关心,“我以后就不那么卷了。”
朝南溪走进化妆间,岑馨已经换好衣服了,只是量身定做的腰带,几天后系在她腰间竟然不合适了。
几天茶不思饭不想外加夜不成眠,岑馨瘦了不少。
“找针线来,”朝南溪叫来乔助理,说完后转向岑馨,“你等我换好衣服出来。”
朝南溪穿着盔甲出来,不便坐下,化妆师们踩着凳子为她上妆。
“过来。”
岑馨走过去,朝南溪将她搂住,虽然速度很快,却在众目睽睽之下。
岑馨面红耳赤,被这突然之举吓坏了。朝南溪镇定自若地解释:“没有尺子,我得量一下。”
说完,她开始为岑馨的腰带做改装,做了一个可以调节的活扣。
她低着头,手上的针起起落落,在服装师的围观中,快速解决了松垮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