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脸赶紧“出卖战友”:“排长,计划是乐乐想的,我也是被乐乐拉下来的!”
“我知道。”败城没好气的说,“你没这胆!”
小白脸立时面红脖子粗,一拍知乐:“是乐乐胆太大了!”
“你是意外。”知乐淡定的说,“而且这河对我来说算深的了。”
败城叹了口气:“你们也太胡来了,都不知道深浅就敢跳!”
知乐说:“我知道够深。”
“你怎么知道的?”
“听出来的。”知乐晃了晃湿漉漉的脑袋,“河的深浅不同,流动声也不同。”
不说还好,一说败城更来气:“你的本事不是用在这种地方的!”
知乐立马垂下脑袋装乖巧:“我错了。”
败城顿时有种儿子长大了会骗人不亲人了的郁闷,他听见崖上的吆喝,道:“算了吧,你们这几个小子根本不知道错在哪!”一想到团长知道这档事后的表情就头疼了。
“排长。”小白脸鬼鬼祟祟的凑过来,“放心好了,这次是团长要来越野拉练的,怪不到您头上。”
败城忍住笑,用手肘顶了下小白脸的额头:“就你心眼多!”
“不过,排长,您也被吓了一跳吧?”小白脸从惊吓中缓过来了,得瑟起来,“乐乐演技怎么样?”
败城斜了小白脸一眼:“知乐确实不会游泳,不然的话你觉得能骗过我?”
当初,知乐的“亡命天涯”大计就是被一条河给拦住了,尽管不怕死的下了水,但却直接沉了底,被败城给逮了回去。
对于他居然不会游泳,败城也很惊讶,询问过后得知,小时候他淹过水,导致有很长一段时间见水就抖得像筛糠似的。后来,知老爹硬是把他摁在水里给治好了,却还没来得及教,就给送出去了,于是,教知乐游泳这个课题就成为败城一项未完成的任务了。
小白脸一听,哆嗦得更厉害了,涕泪横流的握住知乐的胳膊,虚弱的说:“我的祖宗,求你以后不要再干这种事了,我有几个胆也不够你这么吓的!”
知乐瞄了眼小白脸,怪责的道:“如果我会游泳,根本没法骗啊。”
“你、你行的,不要命,我服了。”
方江从头到尾都处于一头雾水中,此时终于有机会插嘴了:“他要是会游泳,你还这么激动干什么?”
小白脸连惊带吓,正一肚子火没处撒,闻言立时吼:“闭嘴!你个猪,跟下来干什么!?”
看着被小白脸揍得节节败退的方江,知乐拉了拉败城的手,小声道:“小爹,我们其实还是有机会赢的。”
52、真正的“战友” ...
败城当然明白还有赢的机会,正常拉练最终段是沿着盘山路走的,他们此时已经在山下了,顺着河可以直接绕过一座山,节省了不少路程。
只是,这条“近路”不仅要泅渡接近一公里的水路,还要攀登一个十米多的峭壁,再走完一公里完全没有开发的崎岖山路,虽说峭壁不高,水也不深,路也不陡,但在这仅有四五度的天气里,让一帮子新兵全副武装如此折腾,就算是他也不敢冒这个险。万一要是伤了一个,他就要倒大霉,死了一个,铁定要被扒军装。
败城想也不想就严厉的拒绝了。
知乐还想说什么,没想到却被方江拉住了。他回头一看,就见到小白脸不停的打眼色,立刻杯具的领会错误了——小白脸意思叫他安份点,他却以为是要乘机行事。
乘着败城没注意,知乐一撒腿沿着河道滩涂跑了出去!
败城正看着上面于正的手势,一不留神,眼角瞄到一个身影,他想也不想就是一个“由后擒敌”,一把扑上知乐的后腿,接下去本应该一拳过去,可是一抬头,就见方江拉着不断挣扎的小白脸跑前面去了。
败城气急败坏的喊:“方江陆启,你们再敢跑一步试试!”
小白脸的胆基本上已经被知乐吓得流汁,浑身一抖,站在原地不动了。方江却是刚才听见“还有赢的机会”就开始动心思,此时一见小白脸停了,他毫不客气一把抄起发小的两肋,连拖带拉的继续奔。
败城起身去抓方江,知乐又灵活的窜了出去,他扑得了这个扑不了那个,怒气冲冲的骂道:“你们不想活了是不是?那路你们过不去!”
方江一听,停了几秒,喊:“乐乐,你能过吗?”见知乐点头,他立时怒道,“乐乐能,我也能,排长你偏心!”
眼看着三人跌跌撞撞的越冲越远,败城正要下狠手,后面猛然响起了扑嗵的声音。他回头一瞧,顿时头皮一阵发麻——卫广也跳下来了!
特别班的兵都没走,他们已经形成了习惯,绝不会丢下战友。卫广和方江、小白脸是发小,刚才跳崖时慢了一步,就有些心虚。本来等着接他们上来,不想一探头,看见俩发小居然越跑越远了,他哪里还坐得住,眼一闭,牙一咬,就跳了!此时,他正在浅滩里扑腾,见败城过来,一脸惊喜的道:“排长,我来了!”
悬崖并不高,也就小两层楼多一点,一些乡下孩子从小在地里野的,跳塘的机会多得是,这点高对他们来说真不算什么。至于卫广,虽然没跳过,但这会儿战友情、兄弟情在他胸中熊熊燃烧着哪,比那小蒸汽机喷得气儿还多!
败城气得一巴掌把卫广的脑袋扇歪了,骂道:“一边上岸去!”再冲着上面大吼一声,“都不许跳!”
崖上露出好几张脸,蜗时珠的大嗓门传来:“排长,你们是不是有‘好饭’了?”
这是特别班的一个暗语,意思就是“新点子”了,别班的兵听不懂,觉得是特别班在使诈,根本不理会。
“好你个头!”败城咆哮道,“于正,给我看住他们!”
话音刚落,于正就指着另一边吼起来:“排长,那边!那边!”
败城一转头,发现知乐那帮人已经跑远小几十米了。他刚要去追,身后又是一声扑嗵,司马山也下来了。
于正只来得及抱住离得近的捣蛋鬼,剩下的,眼看着就要“下饺子”,败城无奈了,指着最深处吼:“往那跳!不想死就往那跳!”
瞬间,除了被逮住的捣蛋鬼,特别班的新兵们一个个欢呼着就下来了,再呲牙咧嘴打着哆嗦冒出水面,接受败城的大巴掌。
“下来干什么?”败城气得想杀人,“还听不听命令了?”
“我才不会丢下一个战友!”司马山率先大喊,“同生共死!”
小鸭子们一边嗷嗷叫着“同生共死”一边追知乐去了,败城在后面看得哭笑不得,一抬头,看见于正正和捣蛋鬼“搏斗”呢,急喊道:“你们别下来了,赶紧去终点准备准备,这帮小兔崽子上岸肯定要生病的!”
“我也要下!”捣蛋鬼急了。
“你想挨处分!?”
于正骂了一句,捣蛋鬼想到父亲的教导,顿时不敢说话了,他乘机拉着走人。
败城咬牙切齿的追上小鸭子们骂道:“看你们这么‘积极上进’,后面一个月我让你们好好体会什么叫爱的训练计划!”
小鸭子们顿时萎了,欲哭无泪的齐喊:“是!”
渐渐的,河道越来越深,再也没办法摸着边走。幸好,班中只有知乐不会游泳,由败城背着。
“排长,累吗?”
“累!”败城没好气的答,知乐瘦归瘦,筋骨肉,一百二十多斤,再加上装备,即使是他也觉得吃力。
知乐立时就苦了脸:“小爹,你拖我吧。”
“怎么拖!?你连浮都浮不起来!”
“可以沉底拖啊。”
一片窃笑声响起,败城又好气又好笑的道:“你当你是货啊!沉底了怎么呼吸!”
“几分钟拖我上来换个气呗。”
败城笑着道:“行了,闭嘴抓好!”
看败城游得直喘粗气,水性最好的方江凑了过来:“排长,我来背一会儿。”
败城没有推辞,这帮小鸭子既然有胆做出选择,就得有负责的勇气。就这样,十个人轮流背着知乐游,顺水前进。只是,河流似乎永无尽头,棉袄脱了顶头上,风一起,湿漉漉的贴身衣服像是层冰般贴在身上,四肢都麻了。
怕出现低温症,败城不停的催促着新兵们。渐渐的,新兵们游得越来越慢,手脚指尖冻得都没感觉。知乐没有动,更是冷得瑟瑟发抖,但他毫无办法,只感觉他像个累赘。
“把我留下吧。”知乐忍不住说。
“不行!”小白脸讲话都不连贯了,却还是最先反应过来,“你……是我、我们的战、战友!兄、兄弟!”
“同生共死!”蜗时珠哆嗦着应道,响亮的声音也虚弱了不少。
“同生共死——!”
新兵们一开始是背着知乐游,背不动了,就改成推,推也推不动了,最后是由两个人架着他的胳膊,拼命坚持着往前,就连体力最好的卫广此时也是脸色苍白,随时断气的样子。
知乐把脸埋进水里,冷却发热的眼圈,他第一次认识到,除了小爹之外,这世上还有种人叫战友,也真正理解到战友的定义。这一次,没有小爹逼他,只是发自内心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