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任何一个人，就是非常普通的互相利用的关系——甚至可以说闻洪波是在帮她。
但她对林姒锦的感情，连自己都剪不断理还乱，又怎能跟外人说清楚？
不巧，林姒锦站在不远处，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
虽然沈安之对闻洪波说话的声音细若蚊蚋，她自然没有听清，但闻洪波发飙的声音却不算太小，在不远处的林姒锦一向耳尖，听了个七七八八。
林姒锦只是向那边投去一瞬的目光，又似是毫不在意地转回头去。她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摄像机，把那两人的争执记录了下来。
深夜里，她左手搂着星光，右手刷着微博，偶然注意到热搜四十几位有个《终极演技秀》的名字。
林姒锦好奇点进去，发现竟然是白天她偶然听到的吵架！热搜内容跟闻洪波的话结合一下，她大概拼凑猜测出了事实的真相。
沈安之若是在演戏，那此人心机也太深，定然是空有演技却苦于冒尖无门，为博出位不惜剑走偏锋；若是她真实意思的表达……那她还挺单纯。
林姒锦苦笑了一下，自己从前也不是没有过那样单纯的时光，但如今，她彻底信任的，也只有自己怀中的星光了。
沈安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她的脑海中带上了两分好奇。
刚这样想着，她却注意到怀中的星光，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手机屏幕上播放的视频。
星光为什么会对微博热搜感兴趣？难道她喜欢看人吵架的热闹？
林姒锦轻轻捏了捏她的耳朵，星光发出几声细碎的喵喵叫。
此时的沈安之却是浑身都紧绷着，她也没想到，自己跟闻洪波吵架的事能上热搜，还被林姒锦本人看见！她又会怎么看待自己？
没有答案。总不能用喵喵叫声问她吧？
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的沈安之接到了一个坏消息。
闻洪波本来想把她从《终极演技秀》的决赛名单上撤下来，但决赛的前期拍摄工作已经在进行，所有人的日程都排得满满当当，不太能临时换人。
加上他旁敲侧击地问了众人的意见，发现林姒锦对自己的选择很坚持。
林姒锦没有很在意沈安之本人，但自己每次都给了这个选手高分，现在又要她收回去还是什么的，这岂不是把我林姒锦的意见当做空气？
于是，闻洪波只是把她踢出了《凌云逐梦》的拍摄，便将此事暂且放下。
沈安之想，如果自己向闻洪波道歉，或许能挽回一些印象也说不定。可是自己能说什么？因为自己的天真可笑，冲撞了导演？
她努力思考着自己要怎么处理这些事，但思绪总是回到林姒锦那里。她看了热搜，会相信自己的真诚吗？会觉得自己是在换着花样炒作吗？会更加厌恶自己吗？
想来想去，沈安之决定鼓起勇气找闻洪波道歉。
拎着商场买来的盒装礼品，她找到了闻洪波，却注意到对方的眼神中有几分奇怪，似乎在策划着什么。
直觉让她脑海中的警铃大作，装着过分胆怯的样子，急忙说完了道歉的语句便匆匆要离开。
她刚一转身，闻洪波便叫住了她。
“等等，忘跟你说了，决赛你还是演《金缕歌》吧。”
沈安之彻底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的演技在这段时间以来提升显著，这是整个节目组有目共睹的。所以，闻洪波提出这个要求，不太可能是让林姒锦打她脸。
第10章 影后与猫·十
那么，闻洪波的真实目的又是什么？
是林姒锦看出自己内心不愿贴着她炒作，所以转了心思愿意捧她，而闻洪波只是做个顺水人情的执行人？
是他认为自己确实有惟妙惟肖模仿林姒锦表演的天赋，从而能够给《终极演技秀》增加流量，给他本人增加知名度？
或者是他小肚鸡肠，对自己怀恨在心，想用某种方式报复？但这个报复，又要如何通过自己演《金缕歌》来实现？
沈安之眼珠一转。《金缕歌》她肯定要照常准备，但除此之外，自己还有什么方法能找出闻洪波的计划？
她努力保持面色如常答应了他，在心里盘算了许久，却还是没有答案。
或许了解林姒锦的想法还稍微容易一点，沈安之突如其来地冒出这样的念头。毕竟她能用星光的身体，在夜晚听到林姒锦的自言自语。
接下来的几天，她想方设法找门路，去找相熟的工作人员旁敲侧击地探听，但这种事闻洪波肯定不会告诉很多人，不出意料地，她一无所获。
当晚，斜倚在床上，沈安之翻出上次《金缕歌》的笔记。她想要重温一遍当日的感觉，却无论如何都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林姒锦，她会怎么看？怎么想？
为了排除一切杂念，沈安之闭上眼开始深呼吸，不一会，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变成星光醒来，她注意到林姒锦正在发消息，本来不太想看对方的私事，觉得不好意思。但她眼角扫了一下屏幕，发现对面竟然是闻洪波！
她紧张得瞪大了双眼。看了看上方的历史消息，沈安之大致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闻洪波以为，林姒锦是为了在观众面前给自己立个公正、大度的人设，才每次都给沈安之符合演技的正常分数，允许她晋级。
但林姒锦好像并不是这样想的。她的出发点很简单，自己被沈安之的演技说服了。
基于这样的误解，闻洪波的计划是，口头说让沈安之再演一次《金缕歌》高·潮部分，但实际到了场上，报的却是另一段的另一个角色。
这样沈安之就变成为了模仿林姒锦，炒作话题，竟然擅作主张换掉自己角色的小丑，不会有证据来证明自己。
而林姒锦，没准也能够摆脱这个贴着她炒作的糊咖。
毕竟到了那时候，爱看热闹的观众肯定是一片喝倒彩，在经历这种事之后，沈安之也很难有足够的厚脸皮继续炒作了。
没准她要开始放飞自我走自黑路线，但当谐星也是要有天赋的——谐星人设实在和她温柔的形象太不搭了。
虽然林姒锦性格向来我行我素，但闻洪波认为，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受益者，所以只打算先知会她一声，免得到时两下里搞出什么岔子。
而且他也从别处打听到，林姒锦对这个沈安之还挺厌烦的，所以闻洪波认为此事很简单，不会有问题。
他没想到，林姒锦确实很有个性，直接拒绝了他。
冷静下来之后，闻洪波琢磨了一下林姒锦，才觉得对方会有这样的回复也并不奇怪。
林姒锦这人虽然长袖善舞，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的真实状态是高冷的，遇事也是淡漠的。所以，她不喜欢沈安之，但也不愿搅进这种事，两者并不冲突。
闻洪波看了一眼桌面，随便从桌上找了个剧本。既然打脸不需要，那沈安之演什么也不重要了，不抢走别人的风头就行。
在星光身体里了解了来龙去脉的沈安之十分震惊。但她完全无能为力，甚至连闻洪波打算给她换成什么剧本都还不知道。
她冷静下来一想，林姒锦没有同意闻洪波，说明她没那么讨厌自己，甚至对自己的印象可能是正面的。
想到这里，沈安之下意识地抬起头，向身后的林姒锦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这让林姒锦又按着她，把脸埋进长毛揉搓了好久。
她闭上眼勉强定了定心神，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接下来的计划上。
虽然自己知道了背后的动作，但现在要更换剧本，时间也已经几乎不允许她好好排练了。
要揭穿闻洪波吗？自己没有录音，唯一算得上证据的东西都在林姒锦手里，她不可能为了自己去得罪人。
沈安之决定此事先放在一边，对她来说，林姒锦的好感度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决赛只要尽全力就足够了，知道真相的林姒锦能看到她的努力，其他人怎么想都没关系。
很快到了决赛当日，沈安之注意到，此次的评委阵容可谓豪华。
闻洪波请到了几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作为客座嘉宾来点评选手的表现，其中甚至有已经半淡出演艺圈，甚少接戏的老表演艺术家何桂芳。
林姒锦在其中也只能算是比较优秀的后辈，她对老前辈们还是很尊重的。
不过，沈安之没有把这些放在心上，在她的想象里，偌大的演播厅空空荡荡，自己只是为林姒锦一人而表演。
几位老艺术家，有的下意识点了点头。
主持人把话筒递过去，虽然只是客套一下，但以他们的地位自然是畅所欲言，尤其是何桂芳，一般人也没有门路去托她搞关系。
此时何桂芳却开了口。“你……是上次演《金缕歌》的？”
沈安之一愣。“啊，是的。”
“今天你演得还行，但没有上次的那种鲜活的表现力。”说着，何桂芳看了一眼林姒锦坐着的方向，“正好林姒锦也在，我倒有些想看你和她的对手戏。”
前几次节目里，确实有不少的“即兴表演”，但实际上基本都是闻洪波和工作人员事先安排好的环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