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摇头:“没想好。”
“要我就不会再要她,我这么说可能有点儿过分,不过她有啥资格再回到你身边?”北京男人十分气不过,那个女人脸皮实在是太厚了。
于凡垂着眼眸说道:“她毕竟是小玲的母亲,更何况我们也不是没办法凑合过下去。”
顾卿瞅瞅他,不高兴的问:“那我呢,你让我和谁睡去?”
小白脸无话可说了,要是他和前妻复婚,让这家伙怎么办?虽说此人肯定会结婚,但现在却依然单身一人。
“不说话了吧,你就是想着复婚呢,我太了解你了!”他懊恼的揉揉太阳穴,转过了身,胸口发闷,很想去阳台上透透气。
于凡望着他的背影,试探着问:“我陪你呆到你有女朋友的时候,行吗?”
“少放屁,我没心思找女朋友,烦!”他低吼,终于耐不住性子“腾”的一下坐了起来,蹲在床头点了支烟。
上海男人拽着被角,平静的说道:“我们以后都会有自己的家庭,这是没办法的,趁这个机会下定决心吧,别再犹豫了。”
“每次都是你义正言辞,把自己伪装得特别无辜,我就是那个不成熟,自私的坏蛋,我他妈快被你坑死了!”顾卿一肚子的活儿,但这就是于凡的做事风格,而他则不然,在感情上总是率性而为。
小白脸伸手摸着他厚实的脊背,没底气的说:“要不你骂我,再不解气,干脆打我?”
蹲在床头的男人刷开他的手,气哼哼的说:“闭嘴,你明知道我舍不得打你。”
“我们还是有机会在一起的……我保证!”虽然他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但两人分开的时刻却已经慢慢的到来了。
顾卿低着头,没有吭声,他从未这么堵心过,多年之后他依然记得那个失眠的夜晚,那晚他几乎抽了一整包烟,思前想后的考虑了很多……
☆、婚礼
周六的早晨,王阿姨买菜回来,于凡坐在客厅里看报纸,而顾卿还在睡懒觉,小玲去找同学玩了。客厅里就母子二人,于是王阿姨就把儿子叫到了阳台上。
“妈,有事?”他问。
老太太关好门,低声道:“杜宁想和你复婚?”
“嗯。”他这两天都在考虑这件事,而且还因此和顾卿陷入了冷战之中。
她看着儿子的脸,低声问:“小顾是不是生你气了?”
于凡眨眨眼,有些疑惑的说:“我们是有些矛盾。”母亲的话是啥意思?
王阿姨叹了口气:“妈其实知道你们的事,只是一直没说过。”顾卿刚来上海看望儿子的时候,她还没看出来,但一起住之后她却发觉了。
他慌乱的垂下头:“您……怎么没找我谈过?”
她温和的笑了:“妈知道你们两个都不容易,能体谅你们,可你和杜宁复婚小顾肯定会不高兴的。”虽然她并不赞成儿子和顾卿同性相吸,但她也没有权利反对,毕竟两个孩子已经在一起很久了,怕是再农场的时候就开始了吧。
“他也会结婚有家庭的,我们早晚会分开,不如长痛不如短痛。”他心痛的说着,但却是打心眼里不愿意和顾卿分手的。
王阿姨皱着眉问:“小凡,你马上就四十了,应该多为自己打算,妈只想让你开开心心的生活。而且杜宁就算和你复婚,能和你一心一意的过日子么,这你都要考虑清楚啊……别总是为了我和小玲委屈自己,你要是想和顾卿在一起妈是不会反对的。”
于凡却哽咽着摇头:“我不能这么做……这对顾卿不公平。”
“他家应该也催他结婚了吧?”王阿姨为儿子和小顾操心,虽然起初她很排斥,抗拒,但慢慢的她却看出了顾卿对儿子是一百一的好,也就默许了。
他点头:“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一直都会拖着不结婚的,我不能绑着他。”
“那也不用非和杜宁复婚啊。”她对前儿媳完全失去信心了,那个女人市侩,现实,而且特别贪财,她觉得儿子和杜宁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
他苦笑着扶住母亲的肩膀:“就算是为了小玲吧,她很想让我们在一起的,小玲到了青春期,很敏感,我不想让她受我们的影响,希望她能比我们这一代人过得好。”
“妈当然明白你的心思了,可你呢?”儿子懂事孝顺,而且又能为了家人做出牺牲,但这会让她心里不好受的。
于凡笑了:“我和顾卿还可以天天见面的。”
母亲摇头道:“但有了妻子之后,你们就不能像以前一样想在一起就在一起了,你要考虑清楚。”
于凡“嗯”了一声,但他却无从选择!
第二年春天,于凡一家拿到了浦东新房的钥匙,立刻就紧锣密鼓的进行了装修,而与此同时杜宁也搬回了于家,一家四口人“其乐融融”的住进了崭新的三房一厅内。
顾卿只能独自呆在梅川路的房里,每晚对着电视抽烟,一周之后,他返回了北京,接受了母亲的建议和一个三十岁出身高干家庭的女人相亲去了。从他“恋爱”到结婚只用了六个月的时间,婚礼是在1995年金秋十月在北京举行的,顾卿把能请到的兵团战友都叫来了,在渔阳饭店办了几十桌酒席,婚礼办得很隆重,接新娘的车足有二十八辆。
结婚当天,于凡也从上海赶来,送上了贺礼。
当新郎顾卿敬和新娘小菲走到他所坐的席位之时,于凡就站起身举着酒杯微笑着说道:“祝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到老!”
“谢谢!”北京男人笑得很勉强,但这杯酒他一定要一滴不漏的干了。
新娘赵小菲身材高挑,五官清秀,虽然算不上大美女,可也算品貌端正,而且她还是师范大学毕业的高材生,是个有文化有头脑的睿智女人。
她知道于凡是公司的骨干,便很客气的说道:“于大哥,谢谢你特地从上海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以后公司还要多仰仗您了。”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他言不由衷的说着,脸上在笑,心里却像在哭泣,昨晚在火车上他一夜都没睡着,总想起他和顾卿在一起的时光。
三人正在说话的时候,小个子陈冬凑了过来:“老单身汉终于脱光了,恭喜恭喜,嫂子,以后你可得好好管管他!”
“他挺老实的,不用我管教。”小菲笑盈盈的说。
顾卿瞥了他一眼:“怎么就你来了,媳妇儿呢?”
陈冬答道:“我岳母病了,她在医院守着呢。”
“严重吗?”他皱着眉问,周阿姨也六十多了,一直住在广安门,他都有好几年没见过那个心直口快的老太太了。
“摔了一跤,没事儿,来,我不让你多喝,就一杯。”陈冬也敬了酒,但他却发现刚刚坐下的于凡气色不大好的样子,难道是旅途过于劳累了?
顾卿喝干了酒,就将视线停在了于凡身上,他觉得这个男人比之前瘦了几分,心头忽的涌起一股酸楚和伤感。为了不让他失态,他只好带着老婆绕到了对面的席位给工商局的领导们敬酒去了,但一有功夫就会把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上海男人身上,这场婚礼简直成了对自己的苦痛折磨。
陈冬转过脸问于凡:“哪儿不舒服么?”
他没胃口吃菜,摇头答道:“没事,可能是刚下火车有点儿疲劳。”
“要不你先回去吧,我看你脸色不好,等会儿顾卿问起你我就说你回酒店了。”他知道于凡和顾卿的关系比在农场的时候更铁了,两人现在是事业上的合作伙伴。
“不用,正一会儿就结束了,这么早离开不太好。”他盛了一碗汤,勉强喝了两口,但胃口却和火烧一样,果然他是个喝不了白酒的人。
陈冬见他坚持,也就没再说什么,他望着顾卿和夫人小菲,总觉得这两个人恋爱的时间太短了,这么匆匆忙忙的定下终身能过得到头么?
婚礼结束之后,于凡就打车回到了下榻的宾馆,他冲了个热水澡之后便躺在床上打算好好的睡一觉,但刚迷迷糊糊进入梦乡,他就被胃部的一阵抽痛弄醒了,他用手肘押着像火烧一样的胃,艰难的挪到了床边,伸手去够大哥大……
☆、病榻
清晨,顾卿正睡得熟的时候,就听到床头的大哥大响了起来,他赶忙爬起来披上睡衣来到客厅接电话,生怕吵醒老婆小菲。
“志华,有事儿么?”来电话的是弟弟。
“哥,你赶紧去医院,于大哥他胃出血住院了。”顾志华刚从医院出来,已经帮于凡办好了住院手续。
“……哪个医院,我这就过去,好好的怎么胃出血了?”他紧张的跑进卫生间,赶紧撂下手机洗漱。
电话另一边的弟弟答道:“昨晚进的急诊,他不让我搅合你洞房,所以我今天才告诉你的,现在已经没事儿了,送的月坛医院,我在门口等你。”
洗了把脸的顾卿这才放下心来,对着大哥大说:“行,我马上过来。”一定是于凡工作饮食没规律闹出胃病了,还好没有大碍,要是此人出了差池他怎么向王阿姨和小玲交代?
顾卿开着车来到医院,和弟弟碰了面两人说了几句,志华便回公司上班去了,他独自走进了单间病房,坐到了病床边上的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