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克雷是六点多才到县城,一出站就看到四弟在火车站前等他,路上听了四弟的述说,他没想到自己媳妇真的走了。
学习前张克雷和媳妇吵了一架,没多大的事,媳妇的头发很长,喜欢披在肩上。张克雷是不懂流行的,觉得那样不是好人家,说了妻子几次也没改憋不住发火了。
去学习的时候他想过,这些年大多数时候都是媳妇一个人在家带女儿,到大城市看到很多女人都是这样的发型他也想通了,打算着回来给媳妇儿道歉,这次还给她专门买了一条碎花洋群。
看到躺在棺材里的媳妇他才知道媳妇真的走了,走的那么的突然。他扶着棺材盖大声的喊着你起来,起来,我还没和你道歉,你还没穿过我买的裙子!
大哥和四弟抱着他,四弟在他耳边大喊:“二哥,二嫂走了,你让她走得安心点,你别这样。”四弟也哭了。他再也忍不住眼泪。
“我不会失控的,放开我。”冷静的说了一声,大哥和四弟放开手,他靠近棺材,葬礼的事有大哥和四弟不用他操心,他就想再陪陪自己的媳妇,四弟说了中午就封棺。
张小盒走过去的时候看到二伯的眼泪滴落在二伯母的脸上,二伯轻轻的擦去,那是一张模糊了半扁的脸。
张克雷放佛没有注意到小侄儿的靠近,仔细的擦拭着。这是他的女人,他女儿的妈。
“二伯,去吃点东西吧。”张小盒轻声说。
“二伯不饿,你去吃吧,我在陪陪你二伯母说说话。”张克雷头也没抬,又理了理媳妇的头发。
张小盒没再劝二伯,招呼了堂哥去叫堂姐吃早饭。人前他不想哭。
房子后面就是厨房,相邻的地方搭了几个灶台,买菜的早回来了,锅里煮着骨头汤,一些帮忙的汉子利落的切肉杀鱼。女人们交谈着理着菜。
林晓红看到儿子过来了放下手里的活,“盒子,家里的锅里面有烧好的汤,你把米粉热热就能吃。”
四方的桌子张小盒坐在里面,张小航坐在他左手边,对面的是张小岚。烫好了米粉接过堂哥递过来的筷子,张小盒一点胃口都没有。
张小岚吃了两口米粉又停下,想起了已经去世的母亲,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小岚,别难过了,先吃点东西。”张小航小声劝着堂妹,父母离婚的时候就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可怜的人,现在看到堂妹这样,还是堂妹可怜,他只是父母不在一块生活,堂妹以后都没有妈妈了。不知道二伯会不会像他爸爸一样给堂妹找个后妈。
张小盒看着哭泣着的张小岚,两只手在桌下紧紧的扣住椅子边缘。挣扎了许久走到张小岚面前。
“姐,对不起。”张小航莫名其妙的看着堂弟,张小岚也停下哭泣看着张小盒。
张小盒没在解释什么,离了桌子跑进屋里冲进他昨天睡觉的房间把门关起来。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红着的眼眶也不能改变已经造成的错误。
反手给自己一巴掌,“张小盒,你就是一个混蛋。你以为你了不起了吧?你以为你比别人多活一次你就牛X了吧?你以为你装作什么都不懂你就能改变历史大开金手指了吧?”啪~又是一个耳光。
看着俩颊红红的自己张小盒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不停的拍打着地面,“张小盒,你就是一个白痴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
“盒子,你在干嘛,你怎么坐在地上。”开门的是张小航。
张小盒抬起头看着张小航,张小航后面跟着胡一斌。
“一航哥,你先出去把门带上。”
胡一斌是早上来的,胡洪明是张克雷的领导,早上听说这事怎么也得来,胡一斌听说了出事的是自己的数学老师,还是张小盒的二伯母,也跟着来了。
他是想来看看张小盒的,在学校的时候张小盒那几天脾气可不好,没想到进来会看到这样的情景。
留着泪的张小盒坐在地上,拍打着地上。俩颊红红的两个巴掌印,看手掌的大小应该是自己打的。
“盒子,先起来,地上凉。”胡一斌看看不为所动的张小盒,抱着他的腋下把他抬起,扶着坐在床上。
胡一斌没有问为什么,轻轻的抚摸着张小盒的脸,任由他的眼泪打湿自己的衣服。
张小盒哭够了,用袖子把眼泪擦干净,抽着鼻子问胡一斌,“你吃过早饭没?”
“来的时候在街上吃了卷粉。”胡一斌用自己的衣袖帮他把脸擦干净,白嫩的脸上两道红印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别问我为什么。”张小盒看着胡一斌欲言又止的神情说道。
胡一斌看着张小盒没哭了,也不像先前看到的那么激动,心也放下来说道:“好,我不问。”
冷静下来的张小盒尴尬的看着胡一斌,对上胡一斌直视的眼睛不由得转开来。他不知道怎么合胡一斌解释,也不想解释,这样是最好的。
出门后张小盒脸上的红印成功的引起了大部分人的围观,张克云心疼的抱着自己的儿子,不管张克云怎么问他就是不说。
林晓红看着儿子脸上的红印翻出包里的雪花膏给他抹上,“别动盒子,擦了好得快。”
围观的人想:多好的皮肤啊,白白嫩嫩的,谁那么舍得招呼在脸上。
张小盒也没再说什么,进去灵堂跪在堂姐旁边给二伯母烧纸钱。胡一斌在门口看着那个跪成一团的小身影,转头跑开。
“斌子,你去哪?”胡洪明在后面喊着。
胡一斌没有理会胡爸爸的呼喊,用力的向前跑着,他记得前面的街上有个小诊所,张小盒的手上破皮了还留了点血。他是看在眼里的,刚才张爸爸抱着他,张小盒故意捏紧拳头,胡一斌还是看到了张小盒因为感到疼痛而皱起的小脸。
“医生,有没有双氧水和红药水。”胡一斌喘着气拍打着柜台。
柜台里的医生放下手里的书望向他问:“棉签要不要。”
胡一斌伸手摸了一把脸上的汗说:“来一包,快点。”
胡一斌把张小盒喊出来带到房间里,拆开棉签袋,蘸了双氧水轻轻的把他处理手上的小伤口。
“会有点疼,你忍着。”说完帮他仔细的吹着。
“不疼,你跑去买的?”张小盒让胡一斌握着自己的手,不怎么疼,棉球划过的地方有些痒。
“你不是说废话么,下次不许虐待自己。”胡一斌又换了支棉球蘸了红药水帮张小盒擦着,他经常到处跑,受伤什么的都习惯了,张小盒细皮嫩肉的伤口都红肿了。胡一斌想以前受伤的时候妈妈也是这样帮自己的。
张小盒没接话,自己有些理亏,看着胡一斌低下了头,不知道想些什么连擦拭着的伤口的速度都放慢了许多。
葬礼举行了四天,下葬的时候来了很多人,张小盒的二伯母是一位优秀的教师,学校的校长亲自念的悼文。
方校长走上前,展开稿子念道:“
各位嘉宾,各位亲朋好友:
今天,我们怀着沉痛的心情,在此举行告别仪式,深切悼念我们敬爱的教师杨玉岚同志。在此,我谨代表坝洒子弟学校学校暨全体师生,对杨玉岚老师不幸逝世表示沉痛哀悼,并向其家属致以诚挚问候。我相信,在座的各位心情也十分沉重。因为杨玉岚老师的去世,使我们又失去了一位好长辈,好老师,好同志。”
听到这,许多人哭了,林晓红也默默的流着泪,她和二嫂的关系是不错的,家里只有二嫂能和她说上话,想着去世的二嫂,把旁边站着的张小岚往怀里抱了抱。
……
“杨玉岚老师在她十几年的工作生涯中,无限忠诚于党的教育事业,在人民教师这一神圣岗位上,呕心沥血培育祖国的花朵。杨玉岚老师曾经担任过语文教师、班主任、教导主任等职。无论在哪个岗位上,沈老师工作一贯勤勤恳恳,兢兢业业,踏踏实实;生活上艰苦朴素,为人师表。她心地善良,团结同志,关心学生,爱校如家,以她高尚的师德、渊博的学识,启迪了无数个幼小的心灵,培育了许许多多优秀的学生,表现了一位人民教师的良好职业道德和崇高的敬业精神。
她为人忠厚、襟怀坦白;谦虚谨慎、平易近人;生活节俭,艰苦朴素;家庭和睦,邻里团结。她对女儿从严管教,严格要求,又不失和蔼慈祥,使女儿健康成长为了一位遵纪守法,好学上进的好青年。她默默地承担起所有的家务事,为先生在事业上成功奋斗解除了后顾之忧。”
听到这张克雷和张小岚忍不住大哭,杨玉岚的逝世让父女两个留下太多的遗憾,张克雷想起自己要在外面忙着拉电网,女儿都是媳妇一个人再带,不由得更内疚几分。张小岚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妈妈了对于未来的不安让她更难受几分。
“想见风范空有影,欲闻教诲杳无声。”杨玉岚老师虽离开了我们,她的音容笑貌将永远铭记在我们的心中。杨玉岚老师虽然走了,但更多的人会继承她的遗志,将她未竟的事业进行下去。杨玉岚老师虽然离去了,但他为人师表、教书育人、自强不息、甘于奉献的精神将永远激励一代又一代人发扬光大,恪尽职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