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装着鬼莲真身的缸子抱起,仙君趁涟漪未到之时回到了自己的竹屋。
一股脑儿地将缸子藏进了竹柜里,仙君关上柜门,心中默念咒语,迅速地下了一道封印在柜门上,隔断了鬼莲的气息,同时也将外界的灵力波动给屏蔽开来。
“幸好鬼莲此刻是在入定,否则不知这次要闹出什么事来才好……”
仙君在心中默默庆幸,也只希望长老们只是例行过来视察,并无他事。
但忆起这些人这些年来都未曾踏足过结界,也未曾管过他的死活,仙君对长老们的忽然到访,实在无法产生什么好感。
“仙君,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虽说仙君本身无甚灵力,但毕竟是与天帝一同在并蒂金莲上降生,虽然长年被幽禁在结界内,但这应有的体面却是不能少的。
故而即便是元老院的长老们,也未敢擅自进入竹屋,而只是立在竹屋之外拱手问安。
“长老们多礼了,如今忽然到访,不知所谓何事?”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长老们以礼相待,即使被多年冷落,他也不会主动挑衅。
“这说来话长……若仙君不嫌,我等想进屋与仙君一叙。”元老院之首的弘长老发话道。
仙君皱眉:“我多年未曾待客,屋内脏乱,诸位还是在外院呆着就好。”
仙君语气中抗拒意味明显,在仙界从来都是受到优待的长老们一时间面面相觑,有些下不来台。
“无论如何,还想请仙君现身一叙。”弘长老坚持道。
话音既落,竹屋内沉默了许久,空气间只剩下竹叶摩挲的声音。
半晌之后,众人只听得屋内传来一阵无奈的叹息,片刻后,竹门吱呀响起,一抹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75章
第75章
很难用言语来形容长老们对这位多年未曾见面的仙君的第一印象。
虽然早就知道这仙君长得与天帝并无二致,但能与另一个有着同一张面孔的人差别如此显着,也就只此一家别无分号了。
若说统领天界的天帝是威仪而不可冒犯的存在,那仙君则是闲适而慵懒的。
眉宇间的淡然处之,让对一切事物都不甚在乎的仙君看起来另有一种无欲无求的仙风道骨之姿,若不是因为身份特殊,这般人物似乎更适合在天界的环境中生存。
仙君是平和的,就如那能包涵一切的天界的净水,看起来温婉无害,乃是世间至善。
元老们几乎是仅此于天帝的存在,在天界中存活也逾万年,见过的仙人不知凡几,虽在气质上均各有千秋,但也就是这一次能看到可以用净水比拟的存在。
要知道,这天界净水几乎就是滋养整个天界灵气的源头,虽说天界的仙人都嫉魔界之人如仇,但天界的净水却是连魔界之物都可以滋养的特殊存在。
若不是为了争夺这一汪净水,魔界之人也不会日夜对天界如此惦记了。
远远望去,仙君身着宽大的白袍,全身上下素净得没有一丝多余的坠饰,只有那乌发之后简单地用一根绿色的丝带系住了一缕发丝,整个人感觉比那盛开在净水之上的圣莲还要干净上几分。
待仙君走近,仙君的容貌在视线中逐渐清晰起来,长老们定眼一看,纷纷大惊失色。
“这,这明明是只会长在天帝额间的万法赤朱,为何仙君也有?!”
年资较浅的紫长老,见到仙君额间的菱形朱砂之后,惊骇之下竟将心头的疑问脱口而出。
仙君见众长老脸色各异,便抬手摸着自己额间的那颗朱砂反问道:“你若问我,我又能问谁?”
众长老深知仙君多年被幽禁于此,对天界过往不甚了解,自然不知他自己身上出现的是异象。要怪只怪他们这些做长老的多年来过于忽视仙君的存在,竟连仙君额间长出万法赤朱一事也这般后知后觉,实属不该。
仙君见长老们被他的问题给梗住了,嘴角忍不住扯出一丝冷笑来。
“莫非几位长老今日来就是为了我额间的这颗朱砂痣?该不会是我无意间又抢了什么天帝哥哥的东西,你们这回是要来给他讨回去的吧?”
仙君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间,“可这朱砂痣就这般自己长出来了,并非我所愿,难不成你们想要挖了去?”
若挖一颗痣就能让这群烦人的老头子消失的话,他倒是不介意这么做。反正无论他毁容与否,鬼莲也不会嫌弃他半分,这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为难的选择。
见仙君态度淡然,颇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众长老自知理亏,言语上也不敢多做得罪,最后还是身为元老院首席的弘长老开了口。
“仙君多年避居于此,可能对现下发生之事不甚清楚,我等这般便来解释一二……”
仙君听言,忍不住开口打断道:“难不成天界又有什么麻烦了?”
弘长老脸色微暗,便也只得直言道:“确实如仙君所言,现下魔界卷土重来,我天界……”
原本弘长老还想借机跟仙君吐吐苦水说明一下现状,也好引起仙君的同仇敌忾之感,谁知仙君并不打算给他机会,而只是淡然笑道:“既然天界的荣耀跟我没有丝毫关系,我也着实不能对天界现下所受的耻辱感同身受啊!”
那紫长老见仙君如此直接,竟被气得脸红脖子粗,差点没指着仙君的鼻子骂将开来。
还好弘长老毕竟是首席,一个手势就把紫长老快要说出口的话给生生地压了回去。
只见弘长老朝仙君恭敬地拱手道:“老朽自知天界多年来愧对仙君,但这也确实是顾全大局所需。无论如何,仙君都是我天界之人,今日天界蒙难,若有朝一日倾覆,仙君也难以独善其身。故而老朽这才厚脸皮来请求仙君协助。”
仙君沉默了半晌,却也知道今日元老院来此地必定是另有所图。
眼下的情况还真是应了鬼莲的乌鸦嘴——这些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们果然开口闭口就是所谓的“大局”,可在他们眼里,他除了能成为棋子之外,又如何能有别的价值?
难道除了这“大局”之外,他作为一个个体就毫无存在的权利和意义了吗?
可现下他虽心有不甘,可九大长老一同现身,明显就是软的不成就会来硬的。
且不说他废柴多年,自身功力无法与九大长老抗衡不说,现下他最为顾忌的,其实并非他自己,而是那朵还在忙着修炼的黑色莲花。
深知与元老院撕破脸不会讨到半分便宜,仙君也只能打起精神来和众长老打起太极来。
“可你们也清楚,我自诞生之日起就法力微薄,灵力甚至还比不上我天帝哥哥的一个小指头。现下天界遇到难题,若连我天帝哥哥都无法应对,我也着实想不出自己还能帮上点什么。”
弘长老道:“话虽如此,但仙君毕竟是与天帝一脉同生,相信仙君无论如何都能对天帝有所助益才是。”
仙君道:“可说来说去,见识多广的你们也没能给我指出条明路来。若只是这般空口白话地说让我帮忙,我也不知该如何下手。”
弘长老道:“如此这般,我等就明说来意了。”
仙君点头,露出“早该如此”的表情。
“我等想请仙君协助,找回遗失在天界的玄天幻镜。”
“玄天幻镜?”仙君听闻不禁皱眉道,“这玄天幻镜遗失,跟我能有什么干系?”
他常年被幽禁于此,这些长老们该不会是以为是他偷了这什么幻镜吧?
“非也非也。”弘长老朝仙君拱了拱手,将数千年前发生的事情细细地说了一遍。
“听你的言下之意,就是我的出现取代了玄天幻镜,所以才导致玄天幻镜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可惜这件早就被鬼莲弄清了来龙去脉的事,仙君现下才总算整明白了。
“正是如此。”弘长老道,“所以我等相信,仙君必定与遗失的玄天幻镜有莫大的联系,这般才想请仙君出山,协助我等寻回玄天幻镜,重振天界之威仪。”
“可天界如此大,我又如何能找到连你们都找不到的东西?”
弘长老道:“我等相信,玄天幻镜与仙君之间必有牵连,故而还想请仙君随我等到议灵坛前。相信由我等九人做法,定能寻到玄天幻镜的蛛丝马迹。”
“议灵坛?”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地方,仙君皱眉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那不过是一个可以让我等联合做法的地方。议灵坛可以承受各种不同属性的灵气,否则我等九人灵源各不相同,想要将法术叠加在仙君身上的话,不在议灵坛施法几乎不可能实现。”
仙君直觉觉得宴无好宴,奈何胳膊拐不过大腿,但又忍不住抗争道:“就不能不去么?”
弘长老道:“还望仙君配合。”
仙君自然知道这些老不死的今日定不会放过他,便只得尽量为自己争取利益。
“你们施法需要多长时间?”
弘长老回道:“前后不过三日。”
仙君转念一想,鬼莲还需七日才能出关,此次若他答应去议灵坛,也不过耗费三日的光景,如此这般,他在完事之后还能赶回这竹屋小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