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珣吃惊地盯着这人。他颈部被钳,要害受制,胸膛剧烈起伏。二人四目相对,出手都干脆利落,扭打动作自然流畅,用一种相当别扭的姿势四条胳膊互相拧结,较着劲,一个在浴缸里,一个在浴缸外。
楚珣低声道:“别过分,再胡闹我喊人了。”
林俊平静道:“你喊。”
楚珣:“……够了,滚出去。”
楚珣不想让霍传武看见这样的场面。他与林俊这些年的关系,与传武完全无关。工作是工作,感情是感情,他区分得很清楚。
林俊:“小珣,你不用怕,我不会伤害你。”
林俊心里确实藏了委屈,不甘心,即使他一直都明白,楚珣心里埋着另一段感情,钟情着另一个人,十多年难以忘怀。然而人不是机器,他也是一具血肉之躯,他也有心,会对一个男孩产生难以抗拒的偏执的感情,他也是个正值壮年身体里压抑着旺盛生理欲望的男人!
他万般不情愿就此放弃、退却。三个人的围城,凭什么退出的就是自己?他绝不是什么圣母,他只是个有感情有欲念的男人。这十多年照顾小珣、陪伴在小珣身边的人,是他,不是霍传武。十年养条宠物轻易都不舍得丢弃,更何况是人?!
上面连“最后一次”的机会都没给他。贺部让小霍与他俩一齐出任务,绝了他最后一丝痴心念想。他钟爱的男孩,未来十年、二十年,身边忠心耿耿贴身守护出生入死的那个人,再也不会是他。霍传武将要替代他的位置,有未来的许多年、有下半辈子可以陪小珣在一起,共度一生……而他只有这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单独相处哪怕是做梦的机会,都被无情剥夺!
洗手间里的水声、粗喘声与混乱的心境扰乱五感,楚珣没机会察觉,有另一个人慢慢走到门外。
霍传武怔怔地站在门外,呆立。
林俊轻声讲述:“小珣,还记得你二十岁生日那天,你跟我一张床上过夜,咱俩的初夜?”
楚珣喉咙滑动,眼珠盯着这人,不回答。
他脖颈受制反抗不得,两腿拼命夹着,头向后仰去,闭上眼,拒不回应对方压迫式的引逗。他这么多年都没见过如此疯狂霸道的林俊!他感受得到这人一只大手渴求地抚摸他两腿之间,手肘顶着强迫他两腿张开。
林俊在水中温存揉弄楚珣的阳具,熟练刺激龟头上敏感的软沟,沿大腿内侧按摩……
陌生的手感让楚珣极不舒服,不习惯。那地儿最是脆弱,最易暴露男人生理无法抑制的需要。他两腿肌肉痉挛,在水里抖动,抗拒,嘴唇紧咬,胸膛发出粗重喘息。
霍传武缓缓别过脸,望向窗外,双手垂在身侧。楚珣发出的阵阵喘息像钢针戳进他心口,心脏皱缩一团。
这是“执行任务”。
传武转身漠然离去,嘴里塞着一颗烟,提上枪,离开房间,一夜未归。
其实,今天站在门外的人倘若调换过来,换作是林俊或者汤少爷那脾气,都会不顾一切推门进去,三人对峙说个痛快,事情就清楚了。然而站在门外的人偏偏是传武。以霍爷的硬脾气,一定是一言不发掉头离去。
小霍同志这晚是早走一步,在酒店后身山坡一株大树上坐了一夜,仿佛这才是最合适他的位置。他彻夜凝望楚珣房间禁闭的窗帘,狠狠地抽烟……
他可惜早离开这一步,没听完林俊最后一番肺腑之言。
林俊手劲儿控制很好,不弄疼人,指腹温存地摩挲撸动小二爷,照顾各处敏感带。
楚珣双目紧闭,忍无可忍,恶狠狠骂了一句:“王八蛋!你敢……林俊,这事我回去跟你没完!!!”
楚珣削人的心都有,挣扎着用手指在对方手腕上摁出几枚很深的指印。楚公子心气儿何等骄傲的一个人,这辈子只能别人趴伏跪拜在二爷的西装裤下,能容忍别人对他下手?二爷心不甘情不愿得,谁都甭想,即使是二武也不能对咱用强,更何况是外人?
林俊轻声问:“你觉得舒服吗?”
楚珣闭眼哼道:“他妈的不舒服。你再这样,我废你一只手。”
“别。”林俊松开手,手掌在水里托着那小东西,“你自己看。”
楚珣睁眼,脸庞上睫毛上都挂着水珠,唔……
他看向水里。
自家小二爷这半天折腾,仍然像个人事不知的傻小子,半松半软地垂在他两腿之间,十分不给人面子,竟然没硬?
楚珣:“……”
林俊浮出一丝苦笑,失落,自嘲道:“我给你揉这么久,你丁点反应都没有。你那玩意儿根本不能勃起。”
楚珣困窘,脸一红,娘的,二爷他妈的这是又痿了不中用了,还被人识破了?!
林俊深深看着他:“现在明白了?”
楚珣怔住:“……你什么意思?”
林俊喉咙发哽,声调艰难,压抑多年的话,这一晚终于和盘托出,道出真情。
“小珣,对不起啊。”
“我这个人这些年,也有私心。为了我自己的龌龊私心,骗过你一回,一直没对你说实话,想方设法也要跟你拴在一起。你怨恨我吧?”
“你说那晚咱俩到底做了没?”
“你对着我根本就不能硬,你对你那些任务对象也是这样,你就没有过一丁点性欲反应,你可能有心理障碍性的、间歇性的……‘那个’,因为小时候情感上受到伤害刺激,身体上排斥其他人的亲近。”
“那天晚上你一直咬我,挠我,把我挠得身上一道一道。你那两年精神状态不好,哭得厉害。你嘴里反复念他的名字,你喊‘二武’、‘二武’。”
楚珣喃喃地,结巴了:“我,我,我当时喊他来着?”
“你这么在乎他,十几年就拼命爱一个人,你这样的男孩,真的特别招人。”
林俊说到最后几个字时,眼睛都湿了。谁不希望这男孩十几年拼命追逐的那个人,是自己。
楚珣:“……”
楚珣眼神凌乱,害臊,在对方深沉宽容的目光中身形逐渐缩小,尴尬地蜷在浴缸里用手捂住软塌塌的小二爷,那副表情瞬间穿越成当年委屈的男孩。他心里更多是惊愕,恍然大悟,当然也挺臊的。是个男人,被别人戳穿自己有勃起障碍,总归不是一件很有面子的事。
林俊宠溺地揉揉男孩的头发:“小珣,你没欠过我,咱俩将来分开,两不相欠。”
“我希望你幸福。”
楚珣当晚就意识到,小霍同志没在房间内待命,溜号了,又跑到后山林子里值夜去了。
茶几烟灰缸里丢着传武嘬剩下一半的棒棒糖……
第二天汇合一路,霍传武双目暗红,眼球血丝凸出,被情绪和烟雾熏染得面目凝重,没有一丝笑模样。
楚珣屁颠颠地过去,递上一个早餐汉堡:“凑合吃,这儿不卖大煎饼。”
霍传武接了汉堡,咔,一口咬掉一半,用力地咀嚼,再一口,直接吞下另一半汉堡,吃得干净利索甚至带几分粗鲁。
楚珣也看出来了,这小子这他妈分明是闹情绪呢。你想咬的不是汉堡,你这是想啃二爷的肉呢?
霍传武确实想啃了楚珣。
他想在楚珣身上咬一排大牙印出来。
某些感情和欲念从来不曾如此强盛,胸口憋着火想炸。
炸楚珣,他还真舍不得,那就炸别人。
内敛沉默而个性强烈的男人,一旦在感情某方面受到撩拨刺激,压抑后的爆发情绪只会比一般人更加暴烈。传武这人平时不言不语,沉郁寡言,可并不代表这号人没脾气;会咬人的狗事先都不叫!
三人两辆车子,路上拉开一段距离,一先一后,沿1号公路往洛杉矶方向飞驰。
林俊仍然亲自为楚公子驾车,霍传武驱车在后方观察策应。两名保镖一明一暗,因此两人轻易不互换位置,三人也不同乘一车。
1号公路由南向北,沿海岸线天然的形状描绘出优美的弧度。车子在转弯处滑过,车身一侧是红杉林覆盖的高耸山崖,另一侧是深邃黝黑的海崖,岸边怪石密布。深蓝色的太平洋浩瀚无边,大洋另一侧是他们的归处。
景色优美如画,前后车上仨人却各怀心事,没心情观景。
林俊沉默地开车,尽忠尽职履行他最后一趟任务的职责,眼角时不时瞟过楚珣的脸,关注楚珣的需要。
楚珣侧着头遥望大海,衣领微敞,海风吹乱额发,眼珠目不转睛透过后视镜看后面的人。霍传武的车没有跟得太近,在转弯处突然隐去,随后车身又神龙甩尾般在道路尽头惊鸿现身,让楚珣心情随之暗暗悸动,一肚子话却不能即刻向对方表达。
他总不好一大早跑去跟某人汇报:二武,你知道吗,二爷一直以为好几年前那晚上,我跟林哥“有一腿”……结果,其实……二爷你妈的身体有毛病了,“那条腿”就没硬……这话怎么跟别人说?本来那事确实自己不对,晒出来更丢人。
这仨人也没来得及走神多久,很快麻烦就来了。
霍传武第一个发现闲杂人等,宝蓝色跑车以箭一般的速度从他身侧违规逆行,连续超越多辆车,在山道上不要命似的飞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