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她的嘀咕,苏亦城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
坐在咖啡馆的窗前静观着外面的雨落,陆容泽扬了扬唇,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搅着咖啡,嘴里淡淡地呼了口气,“真没想到,不过一个星期左右的时间,你居然已经搞定了。”
罗明望了他一眼,道:“不过是帮你的忙而已。”顿了顿又说,“而且这也不能算是搞定,只是勉强成功罢了。”
陆容泽的笑意瞬间消散,搅拌的动作也跟着迟钝了下来。
他虽说和女人的交道打得少,但并不代表他不懂女人。罗明的长相很是清秀,性格虽说偏淡漠,但现在这样的男人却比巧嘴滑舌的更令女人钦慕,至少没有花心的表现。
抿了口淡茶,罗明也转头望向了窗外,淅淅沥沥的大雨打在青翠的树木上,细弱的树枝也在暴雨中不住地摇晃着身姿。盯着窗前的一株矮松看得出神,许久才讷讷地开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喜欢他?”
突如其来的的一句问话很成功地问住了不知在思索什么的人,陆容泽抬眼瞧了瞧他,倏地冷笑:“你不觉得你问得太多了么?”
罗明很识趣地闭了嘴,他不明白这个男人的脑子都在想些什么,也不明白他对苏亦城究竟是怎么想的,他只知道,陆容泽欠了他人情。
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话过于冷淡,陆容泽勉强挤出一抹笑意出来对他道:“谢谢你。”
谢谢?罗明打心底里冷笑,自己的一切都交付与了他,换来的却仅是一句谢谢!心情好便能得到他的谢谢,心情不好得到的却是彻夜的折磨,没有一丝爱的痕迹,全是发泄。
想起那几个疯狂恐怖的夜晚,罗明就感到寒颤,仿佛那些疼痛随时都与自己相伴着,不离不弃。
回到家后就洗了个热水澡,苏亦城一口灌下桌上的柠檬汁对在厨房里忙碌的罗金道:“妈,明天是周六,你可不可以告个假啊?”
只听厨房内传来了老妈的咆哮声:“这怎么能行!我从业快三十年了,从未旷过工迟过到请过假,怎么能平白无故地告假呢——对了,你要我告假作甚?”
苏亦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埋怨道:“为你儿子告一次假都不行么?”
罗金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来至门口瞪着儿子道:“我问你,为、什、么、要、我、告、假?”
苏亦城走过去拉着老妈的手撒娇:“妈~明天我打算去订酒宴,您看呐,现在都快九月中旬了,酒宴还未筹备,您就不着急?”
“……以前那么多时间你都没有和蓉蓉去筹划?!”
“以前……以前不都过去了么,现在又不是来不及——呐,您不去的话这婚我就不结了!”
罗金荣气结,她使劲儿地拍了拍儿子的脑袋,怒道:“感情这婚你还是给我结的?”
可不是么,将来这孙子还不都是你的……
苏亦城在心里嘀咕了一会儿,腆着脸道:“您去不去呢?”
罗金荣很清楚她这个儿子,若是他不乐意,哪怕双方拍拖了几年都不会有结果的。而且他也难得主动提出来要结婚,何况那姑娘挺懂事的。
考虑到了利害关系,罗金荣咬咬牙,最后应允他明日一起去订酒席。
第二天母子俩逛了许多星级酒店才选定了那家Windy Young Life,不光是WYL招牌好星星满宴席承办令人满意,最主要的是以前大学的时候他们那一群有着几个小钱的哥们儿都喜欢在这里拼酒。
算得上是老地方了吧!届时一定和兄弟们喝个痛快。
选好了酒席之后苏亦城就挽着老妈的手去了商场,逛了几分钟,他忽然心血来潮想吃饺子,罗金荣无奈,便答应他去买些饺子皮儿然后回家了亲手包一些来给他解馋。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苏亦城放下手机疑惑地皱了皱眉,心道24小时都开机的万蓉怎么会忽然关机了啊。
难道……没电了?
想想,又觉得不对,因为手机玩到没电这种事只有自己才做得出来,以她的性格,绝对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毕竟她是经商的,随时都会接受客户的单子,错过一个都是损失。
“怎么,电话关机了么?”罗金荣问他。
“您……怎么知道?”某医生惊诧。
“这几天好像总是联系不上她,我私以为你们俩闹别扭了呢!”罗金荣一边走一边说,“我瞅着小夫妻吵吵闹闹的很正常,而且瞧你这么主动地准备婚礼,便以为没什么事,就没有问你。”
苏亦城有些纳闷儿了,有时候我们吵得那么凶你都不管,这会儿什么事都没有倒开始多心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更年期”?
不对啊,更年期是唠叨啰嗦,怎么到他老妈这里就成了猜忌了!
又买了些肉馅儿提在手里,罗金荣一边挑选着配料一边一边给儿子讲解如何使用、要放多少等等等等,然而那人却只顾着东看西看,根本没心思学习那些繁琐的料理啊厨艺啊什么的,最后瞄挪之际忽地将目标锁定在了收银台前那个正在付款的人身上。
“陆容泽!”他走过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瞄了一眼他手里的青菜萝卜加瘦肉,惊讶道,“呀,你交女朋友了?”
陆容泽不明所以,苏亦城解释说:“看你这些东西备得十分齐全,是帮媳妇儿买的吧!”说完还不忘拍拍他的胸脯。
“不是啊,我自己会做饭。”陆容泽淡淡一笑,“我一个人住,这点手艺都没有的话,会活不下去的。”
不知怎地,苏亦城默然低头瞧了一下自己的双手,脸骤然红了起来。
将袋子从柜台提了起来,陆容泽笑着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抬眼便见到了不远处的人,扬唇:“阿姨好!”
罗金荣笑了笑,看了一眼他手中的东西,疑惑道:“你会做饭?”
陆容泽汗颜,心道这是什么表情啊。本想再解释一番,却听她说:“比我家亦城好多了,都二十四五的年纪了,连饭都不会做。”
苏亦城:“……”
陆容泽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面容窘迫的人,对罗金荣道:“我的手艺很好,阿姨什么时候尝尝吧!”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罗金荣欢喜地拉起了陆容泽的手往商场外走去,徒留不会做饭的某人呆愣在原地。
晚餐很丰盛,有油炸酒菜馅儿饺子、清水煮鳗鱼、粉蒸藕、梅菜扣肉,还有爆炒白菜。
看着桌上五花八门的菜肴,苏亦城咽了口口水,趁着没有人注意到的时候偷偷用两根手指夹了一块藕片丢在嘴角,一嚼,口水四溢。
好吃,再吃一块。
嗯~再来~
再——
“你洗手了么?”陆容泽不知何时来到了他的身后,眼神十分鄙夷,“当医生的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
不知是被吓的还是怎么的,苏亦城憋红着脸咽下了那块藕片,很不乐意地白了他一眼后便溜到了卫生间。
来苏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然而这次的感觉很不一样,这次……很温馨。
饭后空气已退凉,陆容泽站在阳台上摸了摸撑得圆鼓鼓的肚皮,望着秋日的落霞,心里十分满足。
一年到头都没怎么和家人在一起,然而在这里却有了家的感觉。和苏亦城认识了这么多年,真正对他上心却是在这不到一年的时间。
他把苏亦城当做是自己最在意的人,小心翼翼地守在身边护在怀里捧在手里,不愿伤到磕到,更不愿丢掉。
甚至为了他,做一些原本令自己十分讨厌的事……
见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苏亦城好奇地走过去将手搭在了陆容泽的肩上,嘿了一声说:“吃饱了就杵在这里发呆么?”
“不然呢?”陆容泽不忘占便宜地揽起了他的腰,还轻轻摸了两把,惹得腰部肌肉十分敏感的某人闪躲哈笑不已。
“好了好了,”苏亦城扳开了他的手躲在一旁不让他再过来了,“我们出去走走吧,在家里闷得慌。”
陆容泽笑笑,他正有此意。
最近几日万蓉都很少和他联系,苏亦城也给自己放了几天假,权当是新婚之前的“隔离”,整日黏在一起也确实不是个事儿。
斜阳余晖从大厦的顶端散漫开来,落在这个城市的每个空旷部位。徐徐的光芒映着路上行人的身子,修长的身影在宽广的马路上摆成了两条平行线,渐渐靠近,却不相交。
苏亦城一直没心没肺地打着口哨张望着四周,双手在裤兜里揣着,从后面看显得身姿愈发挺拔了。
陆容泽正看得出神,下一秒那人就转过了身对他灿然一笑:“我结婚你给我当伴郎好不好?都说没有结婚的男人在当了伴郎之后很快就会有桃花——怎么样,你愿意么?”
你愿意么?
他问他愿意么……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刺进了他的胸膛,冰凉而又生疼。良久,陆容泽才扯出了一个生硬的笑容,缓缓地走过去,倏地扳过他的肩,正欲伸手触碰他的脸颊时,一阵悦耳的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