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品素无法和个半聋的老人说清楚,自己是他的外孙不是外孙女,只得低着头老实听老人讲述那小时候的故事。
花品素的姥爷是最后一次和小辈唠叨他的前尘往事,三个月后,这个老人就在睡梦里离世了,至死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大女儿和大女婿已经先他一步赴了黄泉。
正月初五这一天,花品素陪着庄锦言去南郊陵园给庄锦言父母上坟。庄父生前带儿子给亲人上坟都是选在这一天,庄锦言受父亲影响,也把正月里给亲人上坟选在初五。
正月初五这天来祭拜的人很多,庄锦言把车开到停车场,下车和花品素手棒着祭品步行去墓地。南郊墓地地势很高,来祭拜的人像爬山一样走上一段才会到达墓地,花品素正专心走着路,身边的庄锦言忽然拉着花品素的手停下不动。
“怎么啦?”花品素发觉庄锦言两眼微眯直视前方,仿佛发现了什么。
“我大伯来了!”庄锦言淡淡告诉。
“啊?廖部长来了?在哪?”花品素转动脑袋四处打量,没发现什么异常。
“在我爸妈墓前。”
“可现在看不到你爸妈的墓啊。”花品素惊异,现在才在半坡上,看不到坡顶的人,庄锦言有透视眼?
“周围有人警戒。”庄锦言上山时就发现不对劲,他感觉有一两个人不像是来上坟的,等到了半坡,看到站在前面的小韩后,庄锦言明白有谁在坡顶墓地了。
“我怎么看不出来?”花品素转动眼睛观察周围的人,他愣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小庄!”路边一位三十左右的精瘦男子和庄锦言打招呼。
“韩哥你好!我大伯在上面吗?”庄锦言拉着花品素走到小韩身边,他真没想到廖部长会亲自来给他父亲上坟。
“廖部长一个人在上面。”小韩说着话,眼睛却看着花品素。
“这是我朋友,也是我弟。”庄锦言握住花品素的手紧了紧。
“那上去吧,廖部长在上面已经呆了好一会了。”小韩确定花品素身份无害,身子往路边移了一下,让开道路给庄锦言和花品素上去。
花品素到这时才觉察,站在半坡的小韩的作用就是审视上山路人有没有危险。
快到山顶,花品素发现庄锦言父母陵墓前立着个身穿黑色呢大衣,身材高大魁梧的人。
“那就是廖部长?”花品素有点紧张,前世加这世,部长这种级别的官他只在电视上见过。
“嗯,我爸爸就是在他家长大,廖部长就像我亲大伯。”庄锦言捏了捏花品素的手,安慰他不必太拘谨。
庄锦言不太愿意说起家里的事情,今天如果不是碰上廖部长在,庄锦言不会特意解释庄父和廖部长的关系。
“亲大伯?”花品素觉得这个亲字有歧义,既然是亲的,庄父落难也没见这个亲大伯援救啊。难道那时真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庄锦言现在没时间也不能为花品素解惑了,因为他们已经快走到墓前。
“大伯!”庄锦言低声和廖部长说话时,握着花品素的手才松开。
“锦言,你来啦!”廖部长听到身后有动静转回身子。
“爸爸原来都是初五带我上坟的。”
“你庄家是这么个习惯。这位小友是谁家孩子?”廖部长犀利的眼睛打量花品素。
“这就是品素,花品素,当初我都是靠他帮助。”庄锦言的手扶到花品素肩上。
“你好!廖伯伯!”花品素毕恭毕敬上前问好,廖部长长了张国字脸,脸上皱纹看起来有六十多岁,一头漆黑的头发,神情威武,脸色有点苍白。
“哦,你就是帮助过锦言的那个孩子啊!不错,是个有情义的好孩子。”廖部长听自己前秘书报告的情况,知道有个少年帮助过庄锦言,那时候他给盯得动不得身,连怎么安排庄锦言都是等风头过去才可以行动,庄锦言最无助的时候,多亏这少年出手帮助。
“大伯,我先给爸妈磕个头。”廖部长还站在墓前,挡住了庄锦言的祭拜。
“嗯,去吧!”廖部长退到一边,转过身双手背到背后看着远处的风景。
庄锦言把手里提的祭拜东西放到墓前,发现墓前摆满了鲜花,庄锦言忽然想起去年春节回国,在父母墓前见到的那些鲜花,都是同样的花束,难道廖部长每年都是亲自来他父母墓前祭拜,而不是派人来上的坟?
庄锦言摆好祭品,咚咚三个头磕完,双手合在胸前,轻声说道:“爸!妈!旁边这个就是品素,你们不在,都是他陪我一路走到现在,品素是我好友,更是我的亲人,爸!妈!你们就当我多个弟弟吧!”
庄锦言说完,转过头两眼看着花品素,花品素明白,庄锦言这是想让他给庄父庄母磕个头,庄锦言把他当成是骨血亲人了。
廖部长在听到庄锦言和父母祷告后回了头,看着正在墓前磕头的两人,微皱了下眉,自己的侄子和这个叫花品素的漂亮年轻人,相处太融洽了,两人间做事好似随时都有着种契合。
“大伯!你在申市会呆多久?”祭拜完,庄锦言、花品素跟着廖部长缓步下山。
“锦言,大伯来申市没有惊动地方,从这里直接去机场回京城,你有空就北上看看你伯母,她一天到晚念叨你。”廖部长是秘密来申市的,每年正月初五他都会飞到申市亲自拜祭他的兄弟,为他付出生命的庄父。
“嗯,现在公司忙,等公司上了轨道,我会经常去京城看你们的。”
“小花也去,跟锦言一起去,没有你,锦言会更受苦。”廖部长没有冷落花品素。
“廖伯伯,有机会我就跟锦言去京城看望你。”花品素有点小激动,这可是部长的邀请哦。
到了山脚,廖部长上了专车,花品素才发现,周围路人中,竟然有五六个便衣。看着远去的三部轿车,花品素不由佩服庄锦言的眼力,那几个便衣让他是怎么也认不出异样,可庄锦言却能轻松分辨。
“锦言,这个廖部长一直记得你爸爸啊!”花品素觉得,作为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部门部长,能特意来申市祭拜庄锦言的父亲,可见对庄父是有很深感情的。
“嗯,是的。”庄锦言开着车,轻轻回答花品素,怎么会不记得,自己父亲都为之付出生命了。
“锦言,你爸爸当时就没有第二条路了吗?他就没想一下你?”花品素觉得爱孩子的父亲,第一想到的都应该是自己孩子,庄锦言已经没有母亲了,庄父不可能轻易丢下自己的儿子,到底是什么样的绝境让庄父自杀了呢?
“是的,没第二条路走的。”庄锦言手紧握着方向盘,,他早就明白自己在父亲心里的地位,他和母亲两人,加起来也抵不上刚才来祭拜之人的份量。这种真相很残酷,而这种残酷真相,在这世界上,大概就他一人知晓。
第 42 章 ...
春节过后,炎华公司恢复了以往的忙绿,查文又给公司招聘了二十几人,如今公司已经有七、八十人的规模,中等科技公司的规模颇具。管着财务的花品朴很忙碌,她一边工作一边进修,就是这么忙碌,花品朴还抽出时间去学驾驶。
“姐,不是有锦言开车吗?你都忙不过来还去学什么开车。”花品素觉得花品朴现在学开车不是时候,天天上下班有顺风车搭,不需要急着去学开车,学驾驶可以等以后有空闲了去学。
“总不能一直依赖别人吧,我早晚得自己开车,既然是早晚的事,不如早点学会。”花品朴就是觉得弟弟对庄锦言的态度太理所当然。
“锦言不是别人。”花品素感觉花品朴这句话有点见外。
“锦言不姓花,总不是我们自家人,品素你不要太麻烦他。”花品朴皱了下眉,朋友再好也得有点分寸,分清你我。
“可是姐姐,我不觉得锦言是外人啊。”花品素自从知道庄锦言为他所做的,心房对庄锦言彻底放开,庄锦言已经被他归纳进家人范畴。
“你觉得庄锦言是什么?”花品朴心里一惊,她仔细观察花品素的表情。
“锦言像是...像是我们家里的一员,我觉得,嗯,反正就是特别亲的那种。”花品素心里琢磨了一下,他怎么觉得庄锦言给他的感觉有点类似花父,庄锦言只比他大五岁啊,是不是先知了庄锦言以后的成就,觉得庄锦言很强大,他就对庄锦言产生了依赖?
“家人?是这样?”花品朴听了弟弟的回答,再回想除夕夜看到的情景,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庄锦言的身世和他们姐弟俩一样,弟弟和庄锦言互相之间同病相怜,感情就比朋友来得亲密点了,有点像异姓弟兄。弟弟和庄锦言可能就是那种亲如手足的异姓弟兄,亲人之间搂抱很正常,像自己父亲,弟弟长得都比他高了,还是照抱不误,直到弟弟抗议。
“姐,你以为是怎么的?”花品素好奇花品朴对庄锦言的看法,庄锦言是如此优秀的一个,花品朴天天面对,却从没有对庄锦言产生绮恋,和庄锦言之间一直是客客气气。
“我以为....额,我想多了点。”花品朴有点不好意思,除夕夜在阳台所见的情形,让花品朴连着几个晚上都睡得不太好。